杜津淮发了就忘记了，一直到第三周，又要再上他的课才想起来。短短几个字，显示已读，但没了下文。
[梁老师，我明天有事请假，请同意]
梁枕就教这一门课，就教这一百来号人的一个班，闲暇时期就躺在宿舍里，琢磨那些有的没的，为未知有无的未来做准备，可怜又可笑。索恩院长没给他设置期限，可能根本没期望过他能成功吧。只是拗不过他，随着而已，许他一个诺言，不论成功与否，都欢迎他到沃尔科特做一辈子的客人。
但他不想做一个碌碌无为连自己都拯救不了的客人。
[可以，但请提交有辅导员签字假条]
杜津淮嗤笑一声，滑出软件，第二天也没去上课。
梁枕让学委帮忙点名，给杜津淮打了个叉。
下了课，梁枕拍点名单发给他：记三次，取消考试资格。
杜津淮今天早上不是躲人，而是的确有事。
他暑假报名参加了IPSS——全球唯一跨学科信息素研究平台，主要内容涵盖信息素基因编辑理论，信息素伪装技术的军事化理论以及一个至今理论甚少争议较大的**型性别的医疗干预。
因为没人见过，甚至连这个**型到底怎么个**型法都不了解，研究起来举步维艰，所以孙教授给他们的建议是往alpha方面去研究，除了alpha各方面都优异于另两种性别之外，还极有可能是最接近**型性别的第二性别。
选题这几天要确定下来，好巧不巧，导师让今早开会，那他有什么办法，只能对不起梁老师了。
他拍了张会议讨论的图片过去：老师，我是真的有事，给我开个后门呗。
梁枕放大来看，扫过几个被标红放大的题目。IPSS，他有参加过，他带领的团队可是那一届IPSS的冠军，荡平了几支自诩拿过好几届冠军的老教授带领的势均力敌的楞头。因年仅20岁，所以风头无两。迈入凯尔登的大门没两年，数不清的实验室研究所就抛来了橄榄枝，为何最终选择去了沃尔科特，除了它处于行业龙头，还有一点就是索恩院长也在那里。
[确定了吗？]
队伍里的其他人年级都比他高，大都参加过两次以上的IPSS，他在里头算不上镶边，但他们争论时他是插不上嘴的，安静下来了才会谈一谈自己的见解，因此回梁枕消息很快。
他发了一串号码过去：老师加一下我微信，没人用邮箱聊天的。
梁枕快速操作，他一通过又再问了一遍：什么选题？
[最大可能是基于Alpha血清的创伤后信息素重建疗法？但教授还没敲板]
梁枕真想一个电话丢过去，忍住了：你让你们教授改改，别往血清方面研究，往基因方面，alpha基因创伤后信息素重建疗法。
杜津淮瞪大眼睛看了两遍：老师你在开玩笑吗？alpha基因创伤了怎么重建？
[只是创伤又不是造成不可逆转的毁灭，这都不行参加什么IPSS]不指望他们真能研究出什么来，但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火炮来了还能帮着挡挡呢。
接着又发了一条:你导师是谁？团队里有几个人，都是哪个年级的？
[格雷夫斯博士，团队里除了我还有两名三年级的一名四年级的]
梁枕在学校首页快速检索了这名教授，竟然是十年前首个开发腺体靶向纳米载体的。杜津淮跟着他不吃亏，至于另外三名，能力层次不齐说不定会拖后腿。
[你是队长吗？不是就争取拿，用我的名义拿，不然就别打了，赢了也没用，以后要想利用IPSS申请凯尔登初审免试，只有队长才有价值]
那三个高年级的都争得头破血流了，哪里轮得到他一个低年级的。他参加，本也没抱着一次就中的希望，想着积累经验罢了，这梁枕对他期望这么高，他倒有些骑虎难下了。
[以你的名义？你的名声有这么大吗？]
[没有，但我可以给你们提供案例，我亲眼见过alpha基因严重创伤后造成的不可逆转的后果是怎样的，你们的只会比这更简单]
杜津淮半信半疑：真的假的？
[真！你信我]
杜津淮也没什么头绪：那行，我试着提一提。
[会议结束后来找我]
杜津淮说完这个就将手机放下了，梁枕邀见面的信息他看见了，但他有自己的思量，现在就见面……会不会太草率随便了？两年前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吗？闭口不谈了吗？当作一切都未发生吗？一句话都不留下就离开他连解释都没解释一句呢。
和梁枕结束聊天之后，他就向格雷夫斯博士提了这个选题，并且强调突出他的朋友见过这方面的人群，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格雷夫斯很激动，呲啦推开椅子站起来，问你的朋友在哪里？
杜津淮有些难为情，但还是厚着脸皮提了要求：“他说只有我当队长，他才会给我们实时提供数据和情况。”
坐着那三个有个alpha当即就甩脸走人，骂他一个beta不知天高地厚懂什么alpha，另两个面面相觑，没发表同意或否定的意见。
格雷夫斯出于礼貌，还是保持了两秒钟的尴尬，握住杜津淮的手说他同意了。若真能发现点什么东西，大功劳是记在他头上的，利己一点管谁当队长，有用就行。
他鸡贼地盯着杜津淮，很绅士地询问可不可以知道他这朋友的联系方式？
杜津淮鸡贼回去，说他找时间问问。
结束讨论话，杜津淮才想起晾着的梁枕：我等会要去游泳馆，校内的，想找我去那儿。
他没回话，梁枕的心就荡来荡去的。这面是一定要见的，今天不见，明天也可以，后天也可以……但得先有个准信，别让他猜。
他不爱去游泳馆是因为在他十二岁那年，他刚分化三个月，一个人下了课走回家，听见泳池边嘻嘻闹闹的声音不舍得上楼。几个小孩捂着鼻子说他臭，要给他洗澡，四个人，一人拉一只手或脚，硬生生地把他推到了泳池里。书包里装着书，见了水，成了石头，将他往下拉，他退去书包，求生的意识让他扑腾着四肢头往上仰。可那群坏种，年纪不大，力气却不小，缠着他的手压着他的头将他往水里按，嫌臭不许他上来。
若不是其中有一名家长发现了不对劲，他恐怕已经被呛死了。死了也没关系，他父母不会追究的，兴许还要提点东西登门感谢，毕竟不久前他们就想这么做过。
杜津淮应是知道他不喜这个地方的，明摆着刁难他，可他没法不去。
从教师宿舍过去要远一些，他到的时候杜津淮游了两轮了。
杜津淮的肌肉不似那些健身狂魔，巴不得每块毛孔都得染上肌肉的影子，一热起来就浑身狰狞，像牛蛙成了精，戴上了人头套；也不似那些薄薄的一层覆盖，而是一抬手有明显的肌肉线条绷起来，后背的筋脉也被牵扯平铺。他常年游泳和打球，前后都会热身，因此肌肉不结块，加上肩膀宽的原因，站在那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alpha和Omega的泳池是分开的，beta没有专门的泳池，但可以跟alpha一起用，前提可以忍受他们的排挤和打压，更有甚的上手都不为过。
Alpha天生比Beta有优势，无论政府和相关平权人士怎么提倡和宣传不要有性别歧视，要平等看待对待每个性别，但alpha的高位特权意识是与生俱来的，谁敢忤逆他们，必定不让你好过。犹如人类对低等生物的掠夺，短时间内难以改变，只能多加约束。
杜津淮第一次来的时候被两名alpha按头溺水，被他硬生生按回去了。
眼见那两名alpha快要喘不过气来了，他松手，一人打了一巴掌：“呸，丑杂种。”
两名alpha事后找了父权母权，杜津淮也找了。巧了，杜宇宏比他们高一级。
他名声是大噪了，没人敢惹他，alpha现在想欺负beta都得事先做做背调。
“哎，你游完了吗？累不死你。”
杜津淮浮出水面站直，池水没过锁骨，他摘掉墨镜：“梁老师，我记得你以前不是在这副嘴脸啊，变暴躁了，啧啧，哪有当初想追我的样子。”
他渐渐摸清楚这人的脾气，一直低声下气讨好是不行的，他不吃这套，估摸也看不起这类人，更遑论喜欢，梁枕也就可以在其中发一发自己的性子，翻了个白眼：“现在是你有求于我，快上来，废话这么多。”
杜津淮一个跃跳上岸，走路拽七拽八的，调戏地摸了摸他的脸：“那是，我们梁老师有本事，”他加重了后面的语气：“我可不得仰仗着你，捧着你，求着你。”
他这阴阳怪气来的突然，他想了想，没得罪过他，难不成是记他名了？梁枕甩开他的手，跟在他后面进更衣室：“你别阴阳怪气的，我真会帮你。”
杜津淮拧开水龙头，当着他面洗头冲澡，还命令他去柜子里取他衣服。梁枕拿回来，就看见他脱了裤子，那一包弹了出来，他尽量视而不见，拿着衣服站在一边等。
杜津淮速度很快，三两下擦干水，把T恤短裤套了进去，搂上他的腰，刷卡，走出游泳馆。
“老师，想喝什么，我请你。”
梁枕还以为来这能谈完事，谁知道他这么啰嗦：“你直接叫我去咖啡馆里等着不就好了，让我来这里干嘛。”
杜津淮手指轻轻拍打他腰侧，恍然大悟：“哦，原来想喝咖啡，”他停住，凑近，咬耳朵：“老师你不是喜欢我吗，不想多见见我？”
梁枕一激灵，想说我不是喜欢你，只是想和你谈恋爱，利用你，完成事情，但怕说出口这人就立马远离了。高中的时候还有点原则，不随意靠近人，怎么两年过去，变得没大没小，一副花花公子的浪荡形象。
这是不是意味着会比以前容易些……
“哪又怎样，你又不喜欢我，还一直拒绝我。”
杜津淮松开他的腰，哇了一声：“梁老师，我那时刚成年嘞，你真下得去手。不过你有一点说得没错，我确实不喜欢你，以前不喜欢！现在更没魅力了。”
梁枕被触及伤心事，咬牙切齿，抬手便要打他，要落下时又收回去了：“那你想怎样？”
杜津淮无辜摊手：“不怎样啊，就和你交朋友。你既帮了我，那我也可以帮你。不过说好了啊，除了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同意。”
梁枕白眼翻了又翻，气叹了又叹，无奈暂时妥协：“我还没想好，后面再说吧。”
两人到了咖啡馆，点了一大桌子甜品，什么黑森林慕斯可颂全给上了一遍。
梁枕会吃，但不贪，这杜津淮以前也不喜欢吃，怎么突然就爱上了。
他一口咬掉半个可颂：“口味变了呗，我小时候还不吃苦瓜呢，现在可以生嚼。”
梁枕猛然想起文章里有提到过，除了若有若无的信息素味道，还伴有味觉的变化。味觉会根据体内信息素的反复选择而发生改变。
可能真的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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