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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器材室的门隔绝了最后一丝光线,也隔绝了慕萧辰离开的脚步声。苏祁念维持着蜷缩的姿势,像一枚被遗弃在角落的螺钉,深深地楔入墙壁与地面的夹角。后背撞击的闷痛迟滞地扩散开,却奇异地让他混沌的思绪清晰了一瞬。

慕萧辰的话语,字句如刀,此刻才真正开始凌迟。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更深邃的,近乎绝望的冰冷,从心脏开始,顺着血管,一寸一寸冻结他的四肢百骸。“弱者”。他咀嚼着这两个字,舌尖尝到的是铁锈味和自己泪水的咸涩。多么精准的评价,精准得让他连反驳的**都失去了。他过去十几年的人生,似乎就是为了印证这两个字——在父母互相推诿的争吵里是多余的弱者,在那些霸凌者面前是无力的弱者,如今,在慕萧辰眼中,更是连情绪都无法自控的、可怜的弱者。

他试图调动起往日那种尖锐的、用以自卫的愤怒,哪怕是对慕萧辰的恨意也好。但他发现做不到。那支撑着他伪装、支撑着他抗争的内核,仿佛被刚才那场单方面的、来自他潜意识里或许最在意,尽管他绝不承认的对手的审判,彻底击碎了。剩下的,只有一片荒芜的疲惫,和一种无所适从的空洞。

他慢慢抬起头,器材室里灰尘在从高窗透进来的、微弱的光柱里舞蹈,像一场无声的、哀悼的仪式。他的目光落在那个被踩踏过的书包上,帆布面料上清晰的鞋印,如同烙印在他尊严上的疤痕。他挪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伸出手,指尖触碰到粗糙的、带着污渍的布料。一种生理性的厌恶让他想缩回手,但他强迫自己抓住背带,将书包拖到面前。

拉链有些卡顿,他费力地打开。里面的课本和文具挤作一团,皱巴巴的,封面被踩得模糊,一支笔的塑料外壳裂开了细纹。他一本一本地拿出来,摊在面前的地上,试图用手掌将它们抚平。指尖拂过数学书上那个清晰的鞋印边缘,动作机械而麻木。然后,他拿起那支裂开的笔,塑料尖锐的边缘刺痛了他的指腹。

他看着那细微的伤口,渗出一颗小小的血珠,鲜红的,在昏暗光线下有种不真实的醒目。这微不足道的疼痛,却像是一个开关,猛地撬开了他试图封堵的情感闸门。

不是嚎啕大哭,而是更沉默,也更彻底的崩溃。

眼泪毫无预兆地再次涌出,大颗大颗地,滚烫地砸落在摊开的、脏污的书页上,迅速洇开深色的、不规则的水渍。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肩膀无法自控地剧烈耸动,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哽咽,喉咙里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出嗬嗬的、艰难的气音。他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更浓重的血腥味在口腔里弥漫开来,试图用这自我施加的疼痛来转移那几乎要将他撕裂的心悸。

为什么?

为什么偏偏是他?

为什么他要承受这些?

父母的冷漠与遗弃像背景噪音一样常年萦绕,他以为自己习惯了。他拼了命地学习,试图用优异的成绩构建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证明自己的价值,哪怕无人喝彩。他小心翼翼地隐藏着Omega的身份,像穿着不合身的铠甲行走在悬崖边缘,每一步都战战兢兢。他以为只要足够努力,足够警惕,就能在这夹缝中求得一线生机。

可今天,那些莫名其妙的恶意,轻而易举地就摧毁了他所有的努力。那些嘲弄的脸孔,那些下流的揣测,那令人作呕的、属于陌生Alpha的强制信息素触碰……它们像肮脏的泥浆,泼洒在他努力维持的、脆弱的平静假象上。而慕萧辰……慕萧辰的出现,和他那些冰冷刻薄的话语,则是最后那一下,将他连同这假象一起,彻底踩进泥泞里的脚。

他甚至无法去恨那些霸凌者。他们的恶意直白而丑陋,反而容易定义。可慕萧辰……是不同的。那个与他共享着狭小空间,气息日夜交缠,在学业上彼此较劲,甚至……甚至偶尔会让他产生某种诡异错觉的同桌。他的否定,他的轻视,他的“弱者”定义,精准地命中了他最深层的不安和自我怀疑。这比任何物理伤害都更具毁灭性。

不知过了多久,眼泪似乎流干了,只剩下干涩的刺痛和一阵阵生理性的抽噎。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器材室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远处操场隐约传来的夜间活动的喧闹,衬得此地愈发死寂。

他摸索着,将散落一地的东西,一件一件,缓慢而机械地塞回书包。动作迟钝,像一个生了锈的机器人。拉上拉链,将书包抱在怀里,仿佛那是唯一能汲取一点暖意的所在。后背靠着墙壁的撞击处开始泛起深沉的钝痛,提醒着他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噩梦。

他必须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浮起,带着一种沉重的必然。他不能一直躲在这里。可是,出去之后呢?回那个充斥着慕萧辰气息的宿舍?面对那张冷漠的、或许带着讥诮的脸?还是回到教室,迎接可能存在的、更多隐晦或直白的目光?

每一种可能,都让他感到窒息。

他在黑暗中静静地坐着,积蓄着站起来的力气。腿脚因为长时间的蜷缩而麻木,像有无数细小的针在扎。他扶着墙壁,尝试了几次,才勉强摇摇晃晃地站直身体。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

摸索到门边,冰凉的金属门把手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推开的是通往刑场的大门,然后,用力拧开。

走廊里空无一人,灯光惨白,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扭曲。他低着头,尽可能地将自己缩在校服外套里,抱着书包,沿着墙根,一步一步地往外走。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显得格外孤单。

他没有回宿舍,也没有去教室。而是绕到了教学楼后面,那片几乎无人踏足的小树林。夜晚的空气带着凉意,吹在他湿润未干的脸颊上,激起一阵寒栗。他找到一棵大树下的石凳,坐了下来。这里远离灯火,只有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投下斑驳黯淡的光影。

他抱着膝盖,将脸埋进去,试图隔绝整个世界。萧辰的话语,如同鬼魅,再次在耳边回响。

——“真狼狈啊,苏祁念。”

——“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被人堵住就只会躲在这里哭鼻子?”

——“看来也只是个窝里横的纸老虎。”

——“被人欺负了,就只会像丧家之犬一样躲起来舔伤口?真是……没用到家了。”

——“如果连这点程度都承受不住,我劝你,还是早点滚出这个宿舍,滚出这个学校比较好。这里,不适合你这种……弱者。”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反复穿刺着他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尊。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慕萧辰说这些话时的表情,那微微上扬的、带着残忍笑意的嘴角,那深邃眼眸里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或许还有一丝他当时未能解读的,更复杂的东西?不,一定是轻蔑。只能是轻蔑。

一种尖锐的、几乎是生理性的疼痛从心脏的位置蔓延开。他用力按住胸口,指甲隔着薄薄的校服布料,几乎要嵌进皮肉里。为什么……为什么慕萧辰要这样对他?他们之间,即便不是朋友,至少也是……是什么?对手?同桌?还是仅仅只是共享一个空间的陌生人?无论哪一种,似乎都不应该换来如此刻骨的嘲讽和践踏。

难道就因为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对慕萧辰表现出敬畏或崇拜?因为他敢于顶撞,敢于在学业上与之抗衡?所以,当他露出破绽,当他展现出脆弱时,慕萧辰就要用这种方式,来彻底确立他高高在上的、不容挑衅的地位吗?

一种深沉的悲哀和荒谬感笼罩了他。他想起这半个月来,那些在针锋相对中偶尔闪现的、微妙的瞬间。慕萧辰扔过来的解题纸条,在他专注时偶尔停留的、不带嘲讽的视线,甚至那无形的“三八线”某种程度上给予他的清净……难道这一切,都只是他的错觉?都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猫捉老鼠般的戏弄?

或许,慕萧辰早就看他不顺眼了。看他这个“不合群”的、“嚣张”的转学生不顺眼。看他这个明明是个“Beta”却总在某些方面能与他匹敌的异类不顺眼。所以,才会在他最不堪的时候,给予这致命一击。

想到这里,苏祁念忽然觉得有些可笑。他扯了扯嘴角,却牵动了唇上的伤口,带来一阵刺痛。他抬起头,望着被树枝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夜空,几颗疏星遥远地闪烁着,冷漠地注视着人间的悲欢。

他该怎么办?

慕萧辰让他“滚”。滚出宿舍,滚出学校。

他能滚去哪里?

那个法律上或许还算是他“家”的地方吗?想到父母离婚时互相推诿的嘴脸,想到那空荡荡、冰冷得没有丝毫人气的房子,一股更深的寒意从心底升起。那里,早已没有他的容身之处。

除了这里,除了学校,他无处可去。这是他靠着自己努力争来的,唯一能抓住的,或许可以改变命运的稻草。他不能走。

可是,留下?每天面对慕萧辰?面对那些可能并未远去的霸凌?面对自己这身不由己的、脆弱的Omega身份?

巨大的无力感再次将他吞噬。他仿佛置身于一片茫茫的黑暗海域,四周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浮木,只有冰冷的、带着咸腥味的海水,一点点淹没他的口鼻,剥夺他呼吸的权利。

他抱住自己的双臂,身体无法控制地轻轻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冷,而是源于灵魂深处的恐惧和孤独。这个世界那么大,却好像没有一个角落可以容纳他,可以让他卸下所有伪装,可以让他……只是做苏祁念自己。

不知又过了多久,晚自习结束的铃声远远传来,划破了夜的寂静。树林外开始传来学生们嬉笑打闹、陆续返回宿舍的声音。那些充满活力的、属于“正常人”的声音,像另一个世界的喧闹,与他此刻的绝望格格不入。

他必须回去了。

回到那个,有着慕萧辰的宿舍。

这个认知让他胃部一阵痉挛。他闭上眼睛,做了几次深长的呼吸,试图平复那过于剧烈的心跳和翻腾的情绪。他不能就这样回去。他不能让慕萧辰看到自己更加狼狈的样子。

他站起身,腿脚依旧有些发软。走到不远处的一个露天洗手池旁,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哗哗流下,他双手接了一捧,用力扑在脸上。刺骨的寒意让他打了个激灵,却也暂时驱散了一些浑噩。他反复洗了几把脸,直到感觉皮肤都麻木了,才关掉水龙头。

抬起头,看向墙上那面模糊不清的镜子。镜子里的人,脸色苍白,眼眶红肿,嘴唇上还有凝结的血痂,头发凌乱,校服皱巴巴的,沾着灰尘和水渍。一双眼睛,失去了平日的神采,只剩下空洞和一种近乎麻木的疲惫。

真难看。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试图让那死灰般的脸色恢复一点生气,但效果甚微。他整理了一下头发,拉平了校服,尽管那些污渍无法去除。他对着镜子,努力地想挤出一个类似于平时那种带着讥诮的、满不在乎的表情,但嘴角刚刚牵起,就无力地垂落下去,显得更加怪异和可怜。

算了。

他放弃了。就这样吧。

他转过身,抱着那个依旧脏兮兮的书包,像赴死一样,朝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拖着镣铐。

越靠近宿舍,他的心跳就越快,呼吸也变得急促。他能感觉到,空气中那属于慕萧辰的、冷冽的信息素,似乎已经开始若有若无地萦绕,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等待着他的自投罗网。

站在宿舍门口,他停顿了足足一分钟。手抬起,又放下,反复几次,最终,还是一咬牙,拧开了门把手。

宿舍里只开了慕萧辰书桌上的台灯。他背对着门口,坐在那里,似乎在看一本书,或者在写什么东西。听到开门声,他没有回头,甚至连姿势都没有变一下。

那冷漠的背影,像一堵冰墙。

苏祁念低着头,屏住呼吸,尽可能不发出任何声音,快步走向自己的床位。他将书包放在椅子上,然后拿起洗漱用品,准备先去浴室,避开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就在他即将推开浴室门的时候,慕萧辰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了,依旧是那种平淡的、听不出情绪的语调,但在苏祁念听来,却比任何尖锐的嘲讽都更让人心寒。

“还没死在外面?”

苏祁念的身体瞬间僵住,握着牙刷的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只是站在那里,背对着慕萧辰,像一尊瞬间被石化的雕像。

他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背上。如同实质。

然后,他听到慕萧辰似乎极轻地笑了一声,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意味。

“看来,‘弱者’的生命力,倒是比想象中顽强。”

这句话,成了压垮苏祁念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猛地转过身,眼睛因为愤怒和屈辱而重新泛起血色,死死地盯住那个依旧背对着他的身影。他想冲上去,想质问他,想用最恶毒的语言回击,想撕碎他那张永远冷静自持的脸!

可是,当他看到慕萧辰那宽阔而冷漠的背影,感受到那弥漫在整个房间里的、强大的Alpha信息素时,所有的冲动,都化成了一种更深沉的、冰冷的绝望。

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连愤怒的资格,似乎都被剥夺了。

最终,他只是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颤抖的、带着浓重鼻音的话:

“慕萧辰……你混蛋!”

说完,他再也无法忍受,猛地推开浴室门,冲了进去,然后“砰”地一声将门甩上,落锁。

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面,他缓缓滑坐到地上。外面,再没有任何声音传来。萧辰甚至没有对他的那句骂声做出任何反应。

这种彻底的、被无视的轻蔑,比任何争吵都更让他感到刺痛和无助。

他将脸埋进膝盖,他打开了淋浴,试图掩盖一切,再一次,无声地,蜷缩在了这个新的、更小的角落里。

红烧……若月(b 好吃……

哦,草稿本上的最后两张^

下次更新。。不知道什么时候

总之,看心情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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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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