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外人在,费鲤不怕面上挂不住,将邱执扶起搂进怀里喂了药,又给人顺胸口。
邱执在他怀里疼得辗转,费鲤胸口被撞得像车轮碾过,是从未体验过的疼。
掌心在被上搓热再覆到邱执的胃脘,三十多年,费鲤第一次学会帮人按摩。
“揉一揉,哥给你揉一揉。”
他嘴上念叨得嗓子发干,怀里发颤的身体不知在他叨咕到哪句时渐渐平静下来。
邱执迷迷糊糊半睁开眼微微仰颈向上看,瞅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不确定的询问:“费……鲤?”
“嗯,是你哥哥我。”
邱执“嘶”了声:“不要你抱。”
醒了就嘴硬,费鲤暗自吐槽,心情却不同往日,他一点脾气没有,反而高兴听邱执横他。
“你都啥样了,我给你取取暖,你能快点退烧。”
邱执湿冷的手掌虚虚地搭在费鲤手背:“你手劲儿太大……”
粗糙的手掌被轻弱的提醒给震得一激灵,费鲤拿开手再试探着重新放上去:“这样呢?”
“这样有没有好点?”
“这样按着是不是不会压得疼?”
费鲤手下反复尝试嘴上嘀嘀咕咕,邱执耳边如有蚊蝇飞舞,头痛欲裂。
大概能猜测到费鲤是好心给他揉胃,但邱执实在是头疼恶心没力气搭理人,被问了几句便闭上眼,用微弱的气声作答:“随便你吧。”
一折腾就到半夜,全身散去的力气回归大半,邱执一脚将企图留宿他家的费鲤给踹出门外。
关门打电话给越昱,补了个病假。
短暂休息一天的事务组组长在第二天清早准时准点来到止戈中心。
自打邱执进入审异局后,多年来几乎从未请过假,唯一破例就是那次胃出血实在撑不住昏倒过去,但休息不足两天便重回岗位。止戈中心全体对这位事务组组长的敬业精神有目共睹,因此更加好奇究竟是发生了多大的事竟然耗费了邱执整整一天的时间。
早到的组员见着他立马兴高采烈地打招呼,见人脸色白得不正常,便关切地问:“组长,您昨天是生病了吗?”
“重感冒,已经好了。”
一如既往的招牌笑容,邱执拿起一沓文件往办公室走,没走几步就听一两声问好“谈副早”。
他微微偏头就见谈佑正走到身侧,两人擦肩而过,互相颔首示意客气地打招呼。
胃里还残余着丝丝拉拉的灼痛,狂欢过后的余韵依旧缭绕,步伐稍大仍然会给身体带来微小的负担。
身体上所有不同往常的反应都在提醒邱执一天前所发生的一切。
脑中骤然穿过一根坚硬的细弦儿,邱执倏地转身看向谈佑离开的方向。
记忆缓慢地复苏,那天……
给他治疗的人似乎就是谈佑。
刹那间,邱执尴尬得面无血色。
*
裤子上被蹬出的鞋印还在,费鲤拎起来左瞧右看又叠起来放到一边。
邱执就算状态最佳时期都踹不动他半下,更何况昨天虚得腿都打颤,但费鲤却实实在在挨了一脚。
他凑过去给人踹,被踹完本想碰个瓷儿,但好死不死视线又不自主地瞥向邱执那件揣着纸条的外套。
费鲤想他该调整一下追人的速度,慢却不可不动,快但不能逼得太凶。
他看上了邱执,倒不是爱得死去活来,似乎用“爱”字形容都有些过分夸张,不如直接用“稀罕”两个字更为简单贴切。
从恨得牙痒痒,到第一次在邱执脸上见到撩人的神色时的怦然一激灵,再到热火缭绕的一整晚,他混账,但觉得该负的责任还得负。
不过有些事情也需要在将人哄到手之前确认。
邱执来自玺域,身份尴尬。
无论是在外界还是审异局内部,玺域与审异局的关系没到水火不容但绝对分在天平的两端,总有一天会此消彼长,独剩一家。
当初,玺域方保证不会对审异局大规模使用枪械,审异局也承诺不会对玺域发动殊力攻击,达成协议的条件是越家放出常年监禁的小儿子越晋,并由他在玺域代越昱行使监督权,而玺域权力中心三大家族各自派一人送进审异局,同样作为监视的存在。
越晋在玺域处于水深火热中,安全并未受到保障,作为他的哥哥越昱“以牙还牙”,在短期内便以正当的理由拔除了玺域送进来的所有人,却还保留着邱执,并且依旧让他位于重要的岗位。
当然,这与多年来邱执从未犯过错也从未向玺域传递过一条消息有密不可分的关联。
但这并不代表他未来也不会做触犯审异局利益的事。
费鲤在看到纸条时便意识到玺域还没有放弃邱执这枚弃子,只是这招走得是哪一步,还得看棋子的表现。
他也在等。
等能不能成功抱得一个良善的老婆。
能装事儿但也爱闹心的老家伙被层层叠叠的关系绕得一头两个大,从邱执家回来一晚上没睡着觉,但费鲤将原因归结于邱执太招人,他想得过分才导致失眠。
睡不着就去止戈中心晃,费鲤凭借着跟谁都能称兄道弟的江湖气结识了几个事务组的部员,天天从人家那里打探,但今儿有收获,很快就收集到邱执准点来上班的消息。
费鲤哼哼着年代感十足的小调出门特意买了粥和糕点,悄摸闪到邱执办公室。
他声小,对方太认真正埋头写着什么。
费鲤一瞅:好家伙,人又不舒服?
邱执掌心压着胃,眉心轻蹙。
恍恍惚惚,费鲤竟然犯了痴傻病,瞅着人冷脸的模样稀罕得不得了。
胃中一点骤然抽搐,邱执笔下微顿倒吸口凉气,手按在胃上靠向椅背。
但脊背刚贴上人猛地警觉,他侧过头就见到一脸慵懒样儿靠在门边的费鲤。
不动声色地移开盖在胃上的手,邱执拿过笔攥紧,勾起招牌浅笑:“有事?”
“哎呀!邱组长早!”费鲤夸张地打招呼,略显不自然地将手上的塑料袋放到办公桌上,“早饭买多了,顺手送你。”
一碗小米粥、两枚水煮蛋、几块松松软软的小蛋糕,明显不是费鲤会吃的早餐。
邱执淡淡扫过一眼:“谢谢。”
没被拒绝对于费鲤来说已是意外,他靠在桌边见邱执稳稳当当地拆开包装袋,优雅但速度并不慢地吃掉他准备的早餐,心情好得像放了好几场心形烟花,别提多荡漾。
费鲤等人吃完乐呵呵地问:“还疼不?”
邱执慢条斯理地擦干净嘴,拎着塑料袋站起身,在与费鲤擦肩而过时,语气平静地问:“你指的是哪个部位?”
费鲤面上一阵白一阵红,霎时上演精彩纷呈的变脸。
尴尬没能激起怒气倒是先触动了懊恼的情绪,他见邱执手上还缠着纱布,一想到出关短短几天就将原本完好的事务组组长从上到下由外及里实实在在地伤了个透彻,人家生气是应该,就算发脾气也理所当然。
这么一想,费鲤气通了,一本正经又认真地对着人说:“邱执,我跟你道歉。”
“我接受。”
三个字痛快地扔给费鲤,邱执将塑料袋扔进垃圾桶迈进止戈中心大厅,直走向窗口招呼了几个组员进了旁侧的小会议室已经迅速而有序地进入工作状态。
费鲤不尴不尬地杵在原地。
这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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