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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森罗间(贰)

那人急促高昂的声音甚至还在空气里荡漾不平,连聂诚都没来得及因此做出回应,眨眼就双目一瞪,身躯一僵,满脸不可置信自己就这么死了,直挺挺倒了下去。

深插脊背的暗器飞刀上流转锐亮锋芒,呈现在聂诚眼前。

十数个小部族合力,攻溃了安排在厄邪宫外围的守卫魔修,直奔宫前而来。数百号人,各怀本事,搭配默契,像提先经过许多次操练,高阶之下,瞬时玄流翻腾,刀光剑影,气波浩荡,血光迭现。

手无寸铁的百姓们从方才起就一颗心提在嗓子眼,不少感官较敏的片刻前就觉得周身空气些许躁动,伴随闷雷似的沉响,这些人往往提前做好逃命准备,溜得格外快。前来禀告的魔修刚刚中刀倒下,他们就脚底抹油似的往看似安全的角落躲避,并寻找时机逃出厄邪宫围外。

至于那些反应慢的,他们才没功夫出言提醒,保全自身最重要,等那帮人真的攻进来了,还能充当肉盾,替他们拖延更多逃跑时间,反正是他们自己迟钝,也怪不了谁。

于是有好一些人,难免被卷入激烈拼斗的范围内,想再全身而退简直痴心妄想,玄修都未必做得到。肖长悦他们处在高处,可以清晰俯视见战况,已经有不少连滚带爬慌忙逃窜的百姓,一命呜呼在不长眼的乱剑玄流之下。

这些分布森罗域内各处部族的玄修,无一不把积压每个人心里几百代的冤仇发泄出来,如山洪倾崩,这些情绪虽玄流一起汇聚每一次攻势上。

几千年了,他们都曾是追随长离焰神的虔诚信徒,先辈们无不因焰神堕入邪道,带他们坠入地狱,愤恨谩骂满腔怒火,为自己一片赤忱感到屈辱,认为就算袭应神魂俱灭也不足惜,曾一度追随血神尊,因这位新诞的神明救他们于滔滔血河。

后来,阙幽出现了。

或许连肖长悦都不知道,数千年来,阙幽一直都是孤军奋战,他必须臣服聂诚座下,必须替他这位混蛋父亲四处奔走,十八年前森罗血弑,他奉命带领一支队伍出征,至于最后聂诚如何被击败,神魂如何被封印进玄宿盘禁锢天译阁十数载,从中不必说有阙幽的功劳。

聂诚不在厄邪宫的这十几年,可谓最关键的十几年,他暂且摆脱掉最大束缚,以计划渗入苍境,窃回玄宿盘为由四处奔走各大部族。这些年他趁每次派遣,搜集了各路至纯至净之物,包括后来的粉砯和天极融雪水,都是从中之二,这些东西无疑是聂诚最大的克星。

森罗的子民,从出生起,就会有专人负责,在新生的婴孩体内种下虔诚之心——森罗种。这些种子在识海内扎根发芽,助长对邪神的恨,浓稠对森罗的诚。

所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此以来要想事成只差一步之遥。每走一个部族,他都会在无人察觉之下,把纯净物加入茶点糕食,亦或其他可以亲密接触到的地方。只要在拜访的部族府邸落脚几日,不难看到族民乃至族长首领哇哇吐血的景象。

吐出来的血是黑色的。森罗种的尸体,就叫纯净之物腐化在那摊血水里。

阙湘乐留下的血灵簪里有她生前的记忆,没了森罗种的禁锢,知道和接受起真相,就不会那么麻烦。况且厚厚血晶下裹的,是长离留在这世间唯一的东西。

不出多时,聂诚手边的炉子刚烧完两炷香,厄邪宫主殿周围就叫这数百号小部族人手尽数渗透,只需一声令下,就能从四面八方包抄,一举擒获仍在悠然打坐的森罗聂诚。

擒获?

仅凭这几百号连仙修修为都屈指可数的人,就妄图侵犯神明?

此刻潺娘的心声约莫就是如此,片瞬前,她得了聂诚指示,与鬼影二人分别跃至大殿两侧,掌面催动玄力,灌注在深藏不露的机关里,地面隆隆,如覆盖漫天的乌云里立马要劈下霆霓雷光,铺设整齐的地砖或七扭八歪,或支离碎裂,如同徒然站在翻滚不息的暴风海浪上,剧烈起伏,极难立稳。

甭说这些玄修还能一拥而上直击森罗,这下连站稳都难。

“轰!轰!轰...”

地崩山摧、石破天惊,高空乌云腾腾逐渐泛红,与之相呼应的,是不断从地底破土而出的血森罗茎枝,挂在上头摇曳的饱满花骨朵接连齐放,仿佛地狱探出的修罗手臂绽开张张魔爪。

这种场面肖长悦不止见过一次,按理说不应该再有所愕然,可他敢发誓,即便是比他波澜不惊镇定百倍,又跟他一样见过类似情况的陆辰淼,若此刻在场,难免也要睁大眼睛难掩惊惶。

同样是破土而出势如直冲云霄的血森罗茎枝,这一次,比以往每一次都要庞然巨硕,视众人若蝼蚁。

这些巨大的血森罗无需聂诚指令,对着慌忙逃窜的玄修们就是一通拦截扭曲缠绕横扫,仿佛把整片厄邪宫前的广场当成一口锅,它们是铲,对锅里粒粒分明的米饭不住翻炒,直到他们彻底湿润软透。

不出片刻,厄邪宫前遍地染血,一片狼藉,碎裂的砖屑混杂血红毯中,尸陈遍地,有的没了头颅,有的四肢狰狞扭曲...

"各大部族听令,一起上,弑杀判族,绝不姑息!!"潺娘喊罢双手各执一霜寒翎羽,自宫门口百阶之上一跃而下,没入腥臭冲天的混战中,鬼影紧随其后。

宫殿两侧亭台的部族得令,蜂拥翻廊而下,像两侧倾泻的瀑布,汇入沸腾不息的涛水。

天上穹云愈发深黑,搅成漩涡形状,把大地新增的血气戾气不住卷入,愈积愈大,犹如在酝酿一股堪比天塌的力量。

肖长悦早就耐不住继续巴巴站在高处观战,但整个幽山部族都按兵不动,他总不能独自一人冲出去,只得百爪挠心地忍耐。他们事先商量的是在他称乱布好万向阵前随机应变,但幽山部族归于潺娘管辖之下,前提是只要潺娘下了命令,就必须服从执行。

他没跟其他人一样,运转轻功落到地面后,就装模作样陷入拼搏厮杀,肖长悦提前拐了个道,脚尖轻点地面,本下意识想以不暇接抵御周身缕缕来犯的玄流刀器,可聂诚高坐宫门前,看到不暇接就会发觉他的身份。

恰此时,一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球状物环绕他周身,随旋转释放出的针刺锐利不亚于不暇接的如雨刀刃,一丈之内就射中十几妄图拦阻的小部族修士。

当然,这兵来将挡的场面不过是他们随机应变演的戏码,因此这长得跟仙人球似的玄器并没有击中自己人要害。

乱兵之中,还有几个苦苦支撑的百姓逃离不出去,互相缩抱成一团,把他们之中最小的孩子死死护在身下,大一点的其次,最外层的男人女人背上已经挂了好几道深深的彩。

还差几步之遥,乱战里就有一道威力不凡的玄流劈砍过来,直径冲向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一家几口!一路护着他的仙人球玄器先一步他冲出,骤然爆裂成无数碎块,如同金刚甲胄在那一家人周围形成坚不可摧的堡垒,当然,还是放大版的仙人球形状。

那击玄流至少也有大修巅峰修为的浑厚程度,在那仙人球堡垒抵挡之下,轻飘飘的就像一把普通的长刀,那堡垒仅仅微微“铮”了声响,势如破竹的玄流已经不耐反震散架。

那显然不是肖长悦带的玄器,只是情况紧急,他无暇去思考是谁在助他,便要上前赶紧带这一家四口避至暂且安全处。

耳后一声玄力与兵刃碰撞的脆响,他仍一个劲冲到几个百姓前,边安抚着边温和地试图把人扶起来。那母亲身子弱些,挨了几刀后有些站不稳,肖长悦来不及去伸手去扶,有人先他一步,从后边扶住女人双肩。

“你多加小心。”那人侧目道。

肖长悦回想起刚才离耳根似乎只有咫尺之距的响声,明白方才是有人替他挡了身后乱飞而来的危险,忙行神礼道:“多谢幽山君上相救。”

有坚不可摧的仙人球堡垒庇护,他们能够风雨无阻地把这几个平民百姓带到相对安全的地方。

“只是没想到,公子你也会冒险来救森罗信徒。”阙云麒意外。

肖长悦:“聂诚再残暴荒谬,这些百姓也只是他手里的工具,蒙在鼓里数千年,相反甚是可怜。眼下还被卷进这场腥风血雨里,已经死了好些无辜之人,我做不到见死不救。”

闻言,阙云麒眼底似有光芒流转,看肖长悦的眼神都明亮不少:“好...好!”

二人把几个百姓带到宫墙一角,那里有座巨大的假山石作为掩护,不少人都躲在这里。聂诚决意要把反叛血祭者赶尽杀绝,下令锁了宫门。这些没有修为的城民信众一并困在里头,被迫陷在这片他们十条命都不够死的境地,只好躲在这块相对波及不到都地方,但谁都不好说这里就是绝对安全的。

“师父!你们没受伤吧?!”祝央突然从石头后面跳出来,满面忧心忡忡。

肖长悦恍然大悟:“刚才那只玄器,是你的杰作?”

祝央看着肖长悦略带惊喜的神情,喜上眉梢:“怎么样,可攻可守长的还有特色,徒儿这修炼成果,师父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肖长悦拍拍祝央脑瓜:“比为师当年更胜一筹。”

此刻,幽山部族为首的几大部族,不再装模作样对抗所谓的反叛军,他们彻底反水,跟潺娘鬼影带领的厄邪宫罗刹军和其余聂诚提拔起来的大部族浴血厮杀。

这个角度看去,一望无际,仿佛巨石落进血湖里,飞溅起高丈血花,“砰”一声迸开万里浓郁腥气,浑浊玄流在空中飘散,刀光剑影在其间不时烁动,呐喊声、惨叫声、兵刃相接声、肉裂骨碎声启奏战火交响。血森罗鬼影绰绰,沙尘碎屑混杂浓郁玄流中,把本就滚滚暗空映的更加悚目。

可谓黑云压城城欲摧。

肖长悦:“小央,无音兄负责治伤救人,你且用你手上的玄器,切要护好这里每一个人,不能有一个在此丧命,记住了吗?”

“徒儿必不负师命!”祝央正起神色:“师父...你要去布阵了吗?”

她其实非常不希望肖长悦去,即便知道整场计划的成败在此一举,但此一去,很可能就是永别。眼下,她再多看肖长悦一眼,哪怕半眼也好。

最后,她只抓住肖长悦朝他的一抹浅笑,和笑意之中眼里毅然决然的锐芒,最后就是远去的挺拔背影。

卷了无数砂尘的浓郁玄流很快吞噬了祝央视野里最后一抹亲切身形。她是流着泪绷着弦帮肖长悦守好这些人的。

乱兵之间,肖长悦看似无意间捏捏耳垂,随后若有所思环视四周,片瞬如一尾流星疾冲向前,拳面凝聚伪装的黑色玄流,精准轰在一即将挥刀砍向幽山部族玄修的魔兵胸口,耳边是肋骨碎裂的咔咔脆响,那魔兵双目爆凸,如同一柱血栓,鲜血从口中狂涌而出。

于此同时,肖长悦另一只手没闲着,五指凝聚数层阵子,随指尖扫弦般的动作自主排列准确,最后掌面一击地面,这一位点所需的所有阵子就尽数印下。

与百级台阶之下截然不同的是,高台之上,是这里赤壁鏖兵唯独蔓延不到的地方。聂诚依旧静心盘坐,好像眼前的血流漂杵真的只是一场无聊的戏剧。不知何时他又阖回双目,不出片瞬,眼睑之外似有白光迸现,如潮水逐渐没过头顶,直到把他整个人都包裹,连带不绝于耳的战乱都远远退去。

周遭安静的没有一丝动响,连风声都无,全然身处另一片世界。

“森罗神尊,原谅我自作主张,只是你有一位老朋友想见你,托我把你带来。”阙幽微微附身,在聂诚耳边不痛不痒道。

他手里的爆破方盒不见了,因为这片隔绝外界一切的空间就是捏爆那方盒所现。肖长悦与他事先商量好,以捏耳为号,介时就带聂诚进到这座伪造的长离海中。

这里毕竟是厄邪宫,是聂诚的地盘,无人知晓他下一刻是否会有举动,会有什么举动。可不论什么举动,都极可能影响专心布阵的肖长悦。为此他们做足十全准备,出发前就让身为溟族仙人的景绰编织一座幻境,收纳在玄器表面的爆破方盒里,待肖长悦开始布阵,就将聂辰拖入其中,能拖延一会是一会。

仙得益于神明点化,仙力浑厚程度远大于人类玄修的玄力,景绰制造出来的幻境,至少能困住聂诚半柱香时间,要是肖长悦进展顺利,恰好可以完成万向净尽大阵的布置。

聂诚这才缓缓睁眼,他正身处一片密密无缝的花海,形与森罗花相同,颜色则是截然不同的赤橙金缀,是他数千年未见过的长离神卉。

这里天光如浅橙霞光,云丝稀薄,中间一轮并非耀日的白色光团,几丈开外,负手立一火红衣衫的身影。

“长离焰神...”聂诚低沉着声喃喃道:“还真是碾不死的小强,阴魂不散啊。”

“血神尊说笑了,”不远处那人带着笑意道:“本尊乃此间真神,有否信民决定神魂存在与否,不论你杀本尊多少次,只要神魂不灭,本尊就不会灭。聂诚,你同样身为神明,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还是说,你本就是个半吊子的半人假神?”

身后那人不易察觉顿了顿,嗤笑道:“既如此,我就去把你那些执迷不悟的信徒都杀了,也算是替天行道,消灭你这个邪神。”

袭应微微侧目:“聂诚,在本尊这,你就不要再装模作样了,累不累?当年之事真相如何,你比本尊还心知肚明,放心,在这里说话,外面听不到。”

“怎么,你现在连说话面对我的勇气都没了?”聂辰阴森森道。

“面对你何须勇气,”袭应语调淡淡:“只是回想你的种种罪行,不想见到你脸上常年挂的那副神态罢了,实在令人恶心。”

假神、真相、种种罪行等字词在聂诚脑海里不住回荡,他好一阵没说话,不知在盘算着什么,但在阙幽和袭应都无法直接看见的那双眼底,似乎还蠢蠢欲动着雀跃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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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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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森罗间(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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