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立昀缓缓醒来,好像睡了很久,久到他的身体都僵硬了,他下意识揉了揉酸胀的脖颈,抬起头却发现他正身处高中课堂,明明片刻之前他还在去往婚礼的路上,又突然遭遇了车祸,他清楚地感觉自己的心跳停止了,片刻之后竟然又活了过来。
他看着周边的一切觉得陌生又熟悉,车祸的冲击还历历在目,头部外伤的眩晕似乎还未褪去,他以为自己失血过多产生了幻觉,抬手往身旁摸去,却只摸了个空,他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没有一点血迹或者伤口,太过诡异。
他抬起头认真环顾四周,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确实是学校的教室无异,但是,怎么会,难道人死后会上天堂是真的?
跟着肌肉记忆,他望向左前方封渺渺的座位,是空的,没有人,他有些失望,可是其他座位却又坐满了人,匡立昀仔细辨别了一下,竟真的都是自己的高中同学,这下他更觉得诡异了。他看着黑板上的日期,时间倒转,现在是七年前,连这句话都像一句病句,但现在就是七年前。
正在他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封渺渺的身影突然从走廊一闪而过,他想也没想就跟着跑出了教室,跑得太急,膝盖撞上椅子的边角,他终于感受到了疼痛,但他笑了。虽然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但他莫名觉得是件好事。
……
尤莜一脸莫名地看着安芝桃,随后抽回了那本小说继续翻阅了起来,此时此刻,封渺渺从教室外冲了进来,把一张纸重重地扔到了安芝桃的脸上,她不明所以地抬头,却听见封渺渺像连珠炮似地对着她一顿输出:“之前我忍了没说,但想着机会又送到我眼前了,安芝桃,平时你跟我拌嘴我都当耳旁风,但你这是什么意思,如果不离开匡立昀你就要发布我的裸照?我以为你不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威胁我的,行啊,我今天告诉你,我偏不离开,你能把我怎么样?”
安芝桃听得云里雾里,什么裸照,她去哪里拍封渺渺的裸照,她从没拍过这种东西啊,她刚想开口反驳,匡立昀也赶到了,对着她又是一顿输出:“安芝桃,你怎么能这样呢?渺渺她什么都没做错,你怎么可以这样威胁她,把你的手机给我,我要把照片删了。”
正在看小说的尤莜在旁边突然开口:“这照片不应该封渺渺自己删吗,你删的话你不也看见了?”
匡立昀刚想开口争辩,封渺渺都是他老婆了,看没看见又怎么样,但又想到他也是刚刚醒来,还搞不清状况,似乎是重生了但也不确定,不应该把这种怪力乱神的事到处宣传,更不想吓到老婆,于是硬生生闭嘴了。于此同时,他用眼睛细细描摹了面前的封渺渺,太好了,她没有受伤,还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匡立昀甚至伸手偷偷戳了戳封渺渺的手臂,是热的,是软的,是真的。
一旁的封渺渺对此无知无觉,她也想着反正都和匡立昀结婚了,但现在的时间线到底是高中,这个时候她和安芝桃也就拌了几次嘴,但安芝桃每次和复读机一样只会说什么“你是不是灰姑娘的故事看多了啊”,想要贬低别人的家世竟然用童话故事来攻击,根本毫无杀伤力好吗。匡立昀这时候还没对她表明过心意,她也只能装作不知道,重生的事自然也没有说,她怕别人把她当成疯子。
但她心里也奇怪,安芝桃的娇纵让人难以忘怀,在教室的时候又嫌凳子硬又嫌空调冷;上体育课又要嫌太阳大,戴着墨镜不肯摘;下水游泳又嫌水冷,裹着浴巾不肯下水;吃饭又要挑剔饭太硬菜太咸,她家的厨师天天给她送饭;让她帮忙收个作业本都会推脱不想磨花指甲,但面对匡立昀的时候又什么都可以了,陪着匡立昀在大太阳下打篮球,帮着匡立昀搬作业,跟着匡立昀吃食堂。封渺渺并不觉得安芝桃有什么错,甚至她非常可以理解,匡立昀和安芝桃是青梅竹马,她从不止一个人的嘴里听到过,匡安两家最终会喜结连理,而她是唯一的变数。
所以对安芝桃那些不痛不痒的为难,封渺渺都照单全收了,只是面前这个连骂人都毫无杀伤力的安芝桃,怎么会突然用散布裸照来威胁她,上一世她也收到过这封信,但她根本不认为是安芝桃做的,事后也并没有人真的散布照片,她一直默认是其他女生的威胁,毕竟喜欢匡立昀且和她有过矛盾的不止安芝桃一个人,只是安芝桃最咋呼罢了。
同时,封渺渺更想知道,为什么有人在婚礼当天开车撞了他们的婚车,而且是连续地撞击,直到将车子彻底撞翻之后对方才停手。濒死的体验感太强烈,人生的最后时刻,过去如跑马灯一般在脑海中显现,那种怪异的、时刻被人监视的感觉愈发明显。
婚礼前夕的每件事都不够顺利,从场地到礼服,每个环节都出了问题,似乎是有人想要刻意搞砸婚礼,她本以为是安芝桃所为,但细细想来又不像。安芝桃的风格向来高调,每一次使绊子都恨不得署名,而且心思不坏,就像家养小狗因为被忽视而假咬人手而已。
婚礼前一周,封渺渺的家门口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一张诡异的拼贴字卡片。
「罗斯巴特的女儿
孤苦的杂草堆和干涸的湖水
城堡舞会不是你的归宿
廉价自制的裙摆之下
是你干枯打结的羽毛
若你执意前往
真爱之箭将会射穿你的右眼」
罗斯巴特,《天鹅湖》中给公主奥杰塔施下诅咒的魔王,他的女儿奥吉莉娅是闯入舞会的骗子。封渺渺看着卡片皱起了眉头,这么看来,卡片的制作人是把她当作了窃取爱情的黑天鹅。
那么白天鹅是谁?难道是安芝桃吗?
拼贴卡片和童话暗语都太迂回了,不是安芝桃的做事风格,以及说起舞会,封渺渺突然想到了高三毕业的舞会,那是她与匡立昀高中时期的最后一次见面。
毕业舞会是学校的传统,从高一开始大家就对这场舞会充满了期待,在舞会前夕自然是卯足了劲,早就开始挑选舞会的礼服和配饰。封渺渺的家境给不了她任何华美的衣裙,唯一一条商场购入的牛仔连衣裙也已经被洗到褪色,在面对匡立昀的舞会邀请时,她竟无一丝喜悦,只剩下了局促和不安。
富有且善良的匡立昀,他怎么会在意爱人的家境,他甚至细心地设想到封渺渺可能无法负担购置礼服的费用,主动提出了可以一起购买,正好搭配成情侣颜色,但封渺渺拒绝了。
她不愿透支恋人的爱与慷慨,在无法凭借自己的实力站到和匡立昀同样高度之前,她不会再去爱。
毕业舞会之上,封渺渺穿着自制的礼服和匡立昀跳完了最后一支舞,然后他们自此分别,直至大学毕业后再度重逢。
说实话,封渺渺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之下,自小就对服装设计与制作展露了天赋,以至于没有人能看出她穿的礼服裙是自制的,这也是她成为服装设计师的起点。
卡片上的文字似乎有种熟悉的隐喻,此处的“舞会”应该指代的是一周后的婚礼,但“自制的裙摆”这五个字让她无法不联想到高中舞会。而且为什么偏偏是重生回到了高中的时间,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联系?
既然如此,她想趁此机会把事情查清楚,是不是查清了一切,就能避开最后和匡立昀双双身死在婚礼途中的结局?虽然现在是对着安芝桃质问,但她却在观察周围人的表情,试图找出端倪。
匡立昀和封渺渺两个人心中各怀思绪,将安芝桃团团围住,她本来就个子不够高挑,被两个比她高出很多的人一语不发地包围,还要搜她的手机污蔑她拍了那种照片。她清楚知道匡立昀对封渺渺的感情,无论是现在,还是当时他牵着封渺渺的手拒绝了订婚,她作为旁观者看得清清楚楚。
她不听劝地硬要去参加他们二人的婚礼,却在路上遇到车祸丢了性命,那种浑身都痛浑身都是血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而在最后一刻她竟然只是心怀怨念,安芝桃觉得自己的人生糟糕透了,她越想越委屈,于是瞬间就哭了出来,从小声抽泣逐渐变成上气不接下气,把另外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还是封渺渺第一个反应过来,她本就不觉得这事是安芝桃做的,所以带了点心虚,不禁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安芝桃见封渺渺这么大方,也不好意思表露自己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讨厌封渺渺才哭的,于是把矛头直接转向了尤莜,她含糊不清地找了个借口:“都怪你给我看的小说太让人感动了。”
尤莜:“???”
封渺渺:“???”
匡立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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