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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晚春和缱绻

01.

其实偶尔,也可以很恩爱的。

02.

长期生活在一起的人,就算真的没有产生异样的情愫,也会出于人道主义关心对方。作为高中化学老师的沈束,在被调到高三组任教之后,几乎可以大半个月住在学校里。傅月和他不一样,小学的舞蹈老师工作虽然也多,但强度没有沈束那么大。所以偶尔,在盘腿坐在沙发上玩游戏的时候,傅月会突然想起来这个房子的另一个主人。

晚修坐班的化学老师拿着他的试卷,写着易错点,找类似题。埋头工作得勤快,屏幕上跳出一条消息:“在干什么?”

傅月发的,沈束拿起手机,刚打开对话框,傅月又发了一句:“这周末要回来吗?”

沈束放下笔,指尖在键盘上跳动:“在想你。”

“好恶心。”傅月几乎是马上接话。

沈束挑眉:“OK,本来是要回来的,既然如此就不回来了。”

傅月不甘示弱:“这样啊,本来是想你的,既然如此就不想了。”

“本来什么?”沈束问她。

傅月不假思索:“想你啊。”

沈束:“好恶心。”

傅月嗤笑,把手机丢一边。

她就多余问:)。

03.

真要说起来,傅月在这几年里,说没有想起这个人是假的。一个长在你审美点上的人;一个见到你就会笑,虽然嘴上辩论不休,但却很尊重你;一个望着你时,明明什么也不说,那双眼睛却好像什么都说完了的人,说对他毫无印象是不可能的,更别提后来其实她们也见过面。

也不是一定要同学聚会才能见面,似乎那次是在傅月朋友的婚礼上,她见到过一个,很像很像沈束的人。对方似乎很着急,急匆匆把份子钱和礼品放下,和东家交谈几句,又急匆匆走了。甚至没有见新人。有些失礼,但像是沈束会做的事情。

傅月盯着那个背影看了很久,慢吞吞转过头夹菜。她坐的这一桌其实并不是那么熟悉,朋友是高中认识,虽说断断续续也聊过,但也没有要好到可以做伴娘的程度,于是傅月坐在这一桌当年的学弟学妹中间。难免有些生涩。虽然大家都和她说话,也很客气,但一个环境到底能不能融入,是可以用心感受的。虽然女生最后把她拉着说了很久的话,也聊了很多。但她总觉得,自己是一个不擅长社交的人。

多疑,敏感,被动。这样的人极其容易被扣上“孤僻”的说法,要不是人们总对艺术生带一点刻板印象,傅月总觉得自己这样的人,早就被吐槽得没边了。有的时候确实要感谢自己的一些特长给自己起到了保护。

这场婚礼是她的学妹,当年的小社长,傅月看到她的时候总会想到热烈明亮的事物,或者是一颗漂亮的橘子。虽然是很奇怪的说法,但确实会有这样的联想。

小社长叫沈双,双手合十给她道歉,满脸抱歉的样子让人怪不起来。其实这也不能说什么,主人家把高中的同学安排在一桌是非常自然的行为,桌上也有其他和傅月同届的学生,只是傅月没有开口而已。一想到要在吃席的时候主动开口说话,傅月就头皮发麻。

她真是一个别扭的人。

傅月想着,硬着头皮问出了那天第一个失礼的问题:“我可以看看你们的宾客名单吗?”

“啊?”沈双显然被问得反应不过来。

她一双眼睛眨得飞快,眼尾还是泛红的。傅月心如擂鼓,心想自己也不是什么懂礼数的人,哪有理由说沈双。

她刚要解释只是见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却见沈双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满眼精光:“告诉你个秘密哦!”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我的远房堂弟沈束,就是那个沈束。”

沈束是沈双爷爷的弟弟的孙子,硬扯也是亲戚,只不过双方拜年都不一定能见上,更别提到沈双这辈,对亲戚没那么热衷。要不是和妈妈对名单的时候看到这个人名字,沈双还真不知道自己的堂弟和自己一块儿上的高中。她其实也知道一点傅月和沈束的事情,但也只是一星半点,今天看傅月的样子,又才出来一些。

不过沈双可没那么善良,她笑嘻嘻说:“没必要告诉他吧,反正你们现在各自安好呀。”

傅月想说不是的,其实她还想见一见沈束的,就看一眼,没别的意思。但是对着沈双好像什么都看出来的眼睛,又把话吞了回去。

“嗯,没必要。”傅月听见自己说。

她真的是一个别扭的人。

傅月听见沈双长长、长长叹了一口气。

总觉得那口气是替自己叹的。

04.

傅月梦到过几次那个背影,在梦里那个人回头。有时候是沈束,有时候是看不清的陌生人。但在梦里,不管那个人是谁,都格外礼貌地对她颔首,问她是谁。有次她醒的时候,嗓子又干又涩,愣愣望一会儿天花板,然后慢慢吞吞爬起来。有些麻木,但是又庆幸还好没有上去打招呼。

不过这件事最后还是传到了沈束耳朵里,那次是沈双和他们一起吃饭,对方的家人似乎有事没过来,一桌人吃高兴了也会提到以前的事情。傅月听到沈双嘴里蹦出结婚的字眼就会心惊肉跳,生怕她一不留神把当初自己没皮没脸问人要宾客名单的事儿给漏出来。

好在沈双只是看起来双颊酡红,一副喝高的样子,实际上有分寸得很。

这份提心吊胆一直到大家陆陆续续走了,才渐渐放下来。

不过可能这就是松懈的坏处,沈双凑到沈束边上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你得感谢我,我是红娘。”

沈束呵笑:“怎么说?”

“要不是傅月来问我,你是不是来过,今天早没你什么事儿了。”沈双挑眉。

其实现在除了做东的朋友就只有沈双和他们了,一共也没几个人,傅月还是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尤其是沈束揶揄的目光扫过来,落在她发烫的脸上的时候。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这不得被沈束笑话一辈子。

果不其然这人回去的路上就开始了,甚至没等到回家。

“你这么挂念呢?”沈束揶揄。

傅月没什么表情:“也不算,单纯就是记恨。”

“哦,”沈束拖长了调子,“我懂,恨比爱长久。”

要不是沈束在开车,傅月真的想再踹他一脚。

厚脸皮的家伙。

05.

虽然不想承认,可是沈束有句话真的说对了。

恨比爱长久。

有的时候傅月不禁想,沈束之所以能这么多年以后还记得她,就是因为他对自己心存埋怨。不过这话她不敢当面问沈束,旁敲侧击都是一种冒险。

作为一个擅长回避的人,傅月选择粉饰太平。

不过这个太平粉饰得不是特别好,证据之一就是沈束似乎发现了。傅月进房间的时候,沈束靠坐在她的梳妆台前,笑得有些奸诈。

真有些奸诈,好整以暇盯着她,傅月被他看得心底发毛,站在门口不进去了:“你看什么?”

“唉,”沈束叹气,站起来,手指搭在梳妆台上,点了点,“有的时候感觉魅力太大也不是好事。”

傅月挑起一边眉毛:“发病了?”

沈束几步走到她面前:“实在没想到,有些人居然如此……”他沉吟,俯身靠近傅月,压低声音,“情根深种。”

“好油腻啊沈束,我最近胃口不好。”傅月推开他的脑袋,走到梳妆台边,一屁股坐下。

回答她的是沈束进卫生间刷牙的动静,傅月收回视线,目光落在梳妆台上,有些僵硬。那是一个粉紫色的信封,封口完好,边缘有些皱了,有些地方还沾了些污渍,黑灰色丑陋的斑块。

信封上一个字也没有,却让傅月脑袋嗡嗡响。

用傅月的话来说,这是——沈束恨她的最好证明。

06.

傅月最后一次去学校,是已经确认录取之后了。在一众高三生埋头冲刺的时候,已经确认保送的傅月有些突兀。她收拾好课桌里的东西,拎着书包要去宿舍。恰好是课间,沈束趴在二楼的阳台上,她从楼下的花坛边路过,他就叫住了她。

顺理成章的,傅月拎着书包上去,坐在沈束的和他聊天。周围递过来的目光或多或少都有些暧昧,傅月心跳有些快,又泛着点窃喜。她没法儿判断沈束能不能忍受这些目光,但是于她而言,被他专注望着时,周遭时不时暗暗猜测的目光,让她的心像一只麻雀。

对于把她和沈束摆在一起,默认两个人形影不离,或者提起一方想到另一方这样的情况,她心生欢喜。她其实隐隐约约能感受到沈束的一些亲昵,但又不敢笃定。

“哎!沈束!老师找你!”有人喊他。

沈束应了一声,回头和傅月说:“等我一下,一会儿一起吃饭,我有事和你说。”

傅月点头,然后沈束走出班门。

沈束的抽屉其实比较空,他把书都垒在桌上,像一个城墙,据说这样可以上课趴着睡觉。傅月一边心里笑话他幼稚,一边用手指头敲着桌兜打节拍。

可能是她的动静太大,也可能是沈束没有放好。总之一个粉紫色的东西滑了出来。傅月顺势接住,心跳飞快。

这个颜色,是她喜欢的颜色。她想起沈束说让她等他,似乎感知到了什么,有些脸热。

“这个?”有经过的女生,看到傅月手里的东西,一屁股坐下来。傅月来他们班次数不多,但她本人大家更熟悉,女生坐下来就自来熟:“学姐这不是沈束的吗?”

“嗯,刚刚掉出来了。”傅月说着要放回抽屉里。

又听女生说:“怪不得前两天看他还去找温白榆。”

傅月捏着信封,动作停滞,问她:“温白榆?”

“哦,就是高一的一个女生,据说可漂亮了!长了张无敌小白花的脸,我看沈束前两天去找她了。”女生说着,注意到傅月一动不动,快速把自己的话嚼了一遍,又说,“学姐你也很漂亮啊,我觉得你鼻梁上这颗痣完全是点睛之笔!”

傅月低声说了句谢谢,把信封放了回去。

女生走开之后,沈束还没回来。

傅月忽然有些慌张了。

其实她能感觉到应该是不可能,或许沈束只是有事情找温白榆。她一直都知道温白榆很漂亮,也很讨喜。反而是她自己,其实也会被说是扑克脸。

谁不希望自己被大家喜欢。

傅月急匆匆出了教室,和其他人打了个招呼,头也不回走了。烟灰加藏青的宽大校服袖子里,规则的长方形割得她生疼。

后来沈束暑假时给她打过电话,也给她发过消息,虽然也有回复,但沈束只言未提那封信。傅月也不敢问。

是重新写了吗?还是已经确认了?

大学开学的前一天晚上,傅月盯着这信封看了很久很久,还是没打开。它就像潘多拉魔盒,让她畏惧。对于她这样多疑又敏感的人而言,是否被爱也许是薛定谔的。在没有告诉对方之前,对方的回答是完全不可能预料的事情。可能他也深爱,可能他只是关怀。

于是在察觉到自己即将冒出的嫩芽时,人们或许会逃避,会先否认,会心想也许是一时上头。鲜少有人敢在看到嫩芽时,广而告之,说这株属于对方的、有关于爱的嫩苗会长成参天大树。

因为情感是顷刻间反复的事物,直面爱意的大多是赌徒。

傅月不敢赌。

07.

梳妆台的信封一直躺到沈束擦着头发进卧室,傅月已经窝成一个小山丘缩在被子里了。沈束擦头发的动作慢了些,没忍住笑出声。

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害怕了就跑,跑不了就装死。

沈束掀开被子坐进去,明显感觉到身侧人瞬间僵硬。他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好可怜啊,怎么会有人洗完头都没人帮忙吹头发啊……”

傅月没反应。

沈束用力叹了口气。

傅月似乎抖了一下。

沈束见状,更用力地叹了口气。

傅月没动静了。

沈束犹豫着要不要再叹一口气,傅月猛地掀开被子下床去拿吹风机,嘴里骂骂咧咧:“烦死了,你是手坏了吗,擦头发行吹头发就不行了?你头发才多长,狗甩甩毛就干了你不能自己甩甩脑袋吗?”

吹风机打开,声音呜呜作响,傅月毫无章法揉着沈束脑袋,怨气溢于言表。甚至有种破罐子破摔,就此疯给沈束看的架势。

沈束被她根本不温柔的手法揉得左右晃,嘴角却慢慢勾了起来。他脖子上还挂着毛巾,傅月站在床边,几下吹干,关了吹风机就去拔插头。

他忽然抱住了他,脸贴在她的腹部,音调向下,听起来还有些失落:“你没有打开,是吗?”

这样的沈束实在少见,傅月就势把吹风机放在床头柜上,跟着他的问题走:“我为什么要打开?”

“不好奇吗?”沈束抬头问她。

刚吹干的头发盖在额前,沈束仰头望着他,眼睛在灯光下亮晶晶湿漉漉的。傅月有些失神,心想就是这双眼睛,差点让当年的她溺死在里面。

她摇摇头:“不好奇。”

沈束又盯了她一会儿,然后哦了一声,又用力抱抱她,小声说了句什么,这才松开她。他一松开,傅月逃似的,抓起吹风机放了,几步上床,又埋进了被子里。

鸵鸟。

又躲起来了。

沈束失笑,没有再说什么,点开平板。

08.

一开始可能真的是想躲,但卧室里太安静了,时不时冒出的是沈束平板里电影的声音,他似乎在看纪录片,男声沉稳平和,听得人越发昏昏欲睡。

傅月把被子在脖子边捂了一圈,只露出个脑袋,缓缓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里似乎床头灯也关上了,过了一会儿,沈束也躺下了。傅月感觉到他伸过来的手,却不想躲。

他把她轻轻拢在怀里,又给她理了理头发。动作太轻柔了,昏昏欲睡的人根本不愿意反抗。沈束亲亲她的耳朵,几乎是用气声:“晚安。”

傅月哼哼两声,就当是回应。

然后她听见沈束很小声,很小声地又说了一句:“我在等你不害怕。”

不害怕什么?傅月思绪像浆糊,听到这话啧了一声:“我什么时候怕过?”

声音黏黏糊糊的,一听就是快被困意淹没了。

沈束又亲了亲她的耳垂,声音温柔得像一颗琥珀:“嗯,你从来不怕。是我太害怕了。”

“胆小鬼。”傅月闭着眼嗫嚅,“不许说话,我要睡了。”

好。

沈束是胆小鬼。

09.

后来那封被傅月藏在衣柜里的信就这样大大方方躺在她的化妆桌上,和傅月一条粉紫色的长裙相得益彰。只是依旧没有被打开,有时候傅月也会捏着它发呆。

其实已经没有打开的意义了,尘埃落定以后,里面尘封的只是一个十七岁的男生最真挚的情意。有时候傅月也会在心底说,既然她和他已经结婚了,大概率就这样一直到最后了。

没有探究一个究竟的必要。

让十七岁的沈束成为“不究竟”其实也没关系。

很多事情不一定要有答案的。

可她把信放在衣柜里,不就是希望沈束发现吗。多别扭啊,一面不敢告诉沈束自己当年偷了他的信,一面期待他会看到这封信。像一个求生又怕生的人。矛盾到了极点。

她想沈束可能会怒斥她,说这是写给某个女生的;也可能会大大咧咧坐在他边上说,这是给她的。

可沈束的反应,是她预料两种之外的第三种。

他要她自己打开。

10.

这样的沈束像黑暗里一扇露出些光的门,隐隐约约似乎能窥见门里是什么。傅月就站在门口,望着光里的事物。太亮了,似乎不走过去,就只能看到模糊一团的光。

可她又不敢打开门。

有时候傅月也会觉得挺悲哀的,九年过去,哪怕在这一刻已经隐隐有了答案,她还是不敢说喜欢。

勇敢真是一件让人害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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