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湛蓝如洗,雪原苍茫无垠。
巨大的龙首搁在冰冷的雪地上,金色的竖瞳失焦地望着远方雾霭缭绕的仙山琼阁,精神恍惚得像一缕随时会散去的烟。
回不去了吗?
到底该怎么回去??
这他妈真的是穿越???不是一场荒诞离奇的噩梦?!
老婆,老婆,老婆……
池映脑中全是唐桉。
笑着时眼尾弯起的唐桉,伤心时眼圈泛红的唐桉,生气时嘴唇紧抿的唐桉,还有情动时那双氤氲着水汽眼睛的唐桉。
想到那个画面,池映感觉靠近尾巴根部的某个要命地方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一股隐秘的胀痛传来。
他烦躁用爪子刨了刨雪地。
在这儿想这些有屁用!唐桉又不在!
不过龙真的又两根……嘿嘿……
池映的思绪瞬间歪楼,脑中自动开始播放起限制级的人兽play小电影,尺度之大,情节之香艳,让他本就胀痛的部位更加难受。
一想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以至于那个和唐桉长着一模一样脸,但气质却截然不同的青年什么时候来的他都不知道。
顾桉似乎是忍了很久,手中的剑几乎快要握不稳:“本座早已告诫过你,若再敢将这污秽丑陋之物显露人前,本座定……”
利剑出鞘的森然寒气瞬间浇灭了池映所有的旖旎邪火。
看清来人是这个煞星,吓得龙鳞都快炸开。
卧槽这祖宗怎么又来了?!
他反应快得惊人,巨大的龙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一缩,尾巴尖死死护住关键部位,同时之前为了挣扎而缠绕在巨大灵石上的锁链被他慌乱中又打了几个死结,把自己捆得更结实了。
整条龙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沉龙吟。
顾桉冷哼一声:“淫邪之物,不堪入目。”
他收剑入鞘,缓步走到被锁链五花大绑的池映面前,居高临下审视:“千百年不见,你竟堕落至此等不堪境地。”
顾桉漆黑如墨的眸子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最终沉淀为一片冰冷的讽意:“当初对本座口口声声的谆谆教诲,那些仁义道德修身养性,如今看来不过是你信口雌黄的虚妄之言罢了。”
他微微俯身,声音低沉:
“沈七,我对你失望透顶了。”
沈七?
池映用爪子困惑地挠了挠脸。
哪个沈?哪个七??我???
一股强烈的冲动涌上心头,他很想揪住这个神经病问清楚——
你他妈到底是谁?!凭什么把我关在这儿?!凭什么叫我沈七?!
这种念头升起的一股热流充盈全身,四肢百骸如同被投入熔炉重塑,眼前的身影渐渐模糊放大。
下一秒,天旋地转,锁链哗啦作响。
沉重庞大的龙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个赤身**,长发及腰的男子重重跌落在冰冷的雪地里,溅起一片雪沫。
顾桉见状猛地后退:“怎么可能……”
他明明亲手封锁了对方所有术法,怎么可能自行化形?!
池映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懵了。
他趴在雪地里好一会儿,才挣扎着撑起身体。
刺骨的寒意让池映打了个哆嗦,低头一看,顿时尴尬得头皮发麻。
他本能用手护住了**部位,抬头看向几步之外脸色铁青的顾桉。
“你……”太久没用人形说话,声音干涩沙哑得厉害。
池映拧着眉,清了清喉咙,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能给套衣服吗?这大冷天的……”
顾桉的脸色更难看了,像是吞了只苍蝇。
沈七这是什么意思?故意羞辱他?他自己不是最擅长用龙鳞幻化衣物吗?小时候还曾得意洋洋向他炫耀过,说自己的衣服就是鳞片。
池映见他杵在那儿不动,以为对方舍不得或者没有:“实在不行给条裤衩子总行吧?省得你待会儿又看不顺眼,说我脏了你的眼。”
他努了努嘴。
你这人事儿多得很。
见对方还是毫无反应,池映那点耐心彻底告罄。
爱咋咋地。
他心一横,直接拿开了遮挡的手,语气很欠道:“诶我脏你眼了?”
然后挡住。
又拿开:“诶我又脏你眼了。”
然后又挡住。
再拿开:“诶我又又脏你眼了。”
顾桉:“………………”
无、无耻之徒!!!!!!!
他猛地转过身,宽大的袍袖狠狠一甩,接着一道玄黑色的流光朝着池映的脸直扑而去。
池映下意识伸手去接,那流光却在半空中骤然扭曲变形,瞬间化作一只半人高的巨掌。
“啪”地一声响。
清脆响亮的耳光在寂静的雪山中格外刺耳。
池映被打得头一偏,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鲜红的巴掌印。
火辣辣的痛感让他整个人都懵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等他捂着脸抬起头时,哪还有对方的影子?
只剩漫天飘落的细雪落下。
除了唐桉,这是第二个敢扇他耳光的人。
池映脸色阴霾:“很好,我……”
记字还未出口,脑中突然闪过唐桉微红的眼角。
‘池映,你去哪儿了?’
他猛地一怔,随即沉默弯下腰,捡起那套被丢在地上的玄色衣袍,动作有些僵硬地开始往身上套。
气又什么用,反正我也不属于这里。
也不知那边怎样了,得赶快回去才行……
但,怎么回去?
套衣服的动作慢了下来,池映脸上只剩下茫然和无措的空白。
我还能回得去吗?
如果这是梦,我还能醒来吗?
另一边,顾桉的身影几乎是狼狈闪现到清泉畔。
他褪下繁复的仙君袍服,赤足踏上光滑的石阶,冰凉的泉水漫过脚背,渐渐浸透全身,带来一丝刺骨的寒意,却始终无法冷却他脸上和耳尖滚烫的热度。
顾桉将脸深深埋进带着奇异药草香气的泉水中,心脏却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这是无论多少次灵力洗涤,多少次清心咒念诵,都无法压下的悸动。
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带着无尽复杂情绪的字眼:“父、亲。”
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禁忌的画面,顾桉整张脸都红透了,如同煮熟的虾子,哗啦一声水响,他一直藏在水下的手猛地抬起,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仿佛要隔绝那些不受控制涌入脑海的高大身躯。
您怎会变成这样。
记忆中那张总是带着疏离的脸,目光永远只会落在别处,那冷淡如玉石相击的嗓音,此刻却仿佛与那具触手可及的身体重合了。
那身体……
顾桉颤抖的手指抚上自己不知何时又悄然变回霜白的发丝,长长的眼睫垂下,在水面投下不安的阴影。
本座不会消亡的……
本座是仙!!是九重天上的青莲仙君!!!
他死死捏紧一缕冰凉的发尾,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满是对刚才那道高大背影的偏执。
本座一定会与天同寿!!!!!!!!
一年后,仙君府邸外。
这是池映第八千九百五十六次尝试逃走。
一条漆黑如墨的鞭子如同毒蛇般缠上他的脚踝,巨大的力量将他从刚刨了一半的狗洞里硬生生拽了出来。
池映狼狈不堪摔跪在一双纤尘不染的云纹锦靴前。
不用抬头,他都知道这靴子的主人是谁。
池映垂落的头颅缓缓抬起,沾满泥土的脸上写满了这一年来积压的愤怒:“无不无聊啊你们?!”
他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怨气。
“一年了!!!整整一年了!!!老子被关在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整整一年了!!!”
池映五指深深抠进冰冷的泥土里,指甲崩裂也浑然不觉,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面前那张与唐桉酷似却冰冷如霜的脸。
“我就只是想回家!只是想回去找我老婆!我他妈一年没上班了!公司都不知道倒闭没!每天就被你像条狗一样关着……”
他越说越激动,恨意几乎要化为实质。
“顾桉!你别以为顶着这张脸老子就不敢揍你!你这个恶毒冷漠、内心丑陋、性格自大……”
一旁的苏澄月眼神一厉,手中长鞭作势就要挥出,却被顾桉抬手挡住。
“无妨。”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池映那字字诛心的控诉只是拂面清风。
但池映却敏锐捕捉到那宽大云袖之下微微颤抖的手。
他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一把抓住还缠在脚踝上的鞭梢,不顾那倒刺深深扎入掌心皮肉,调动起体内仅存的一丝微弱灵力,狠狠一扯。
“嗤啦”一声响,鲜血瞬间染红了鞭身和雪地。
“今天谁也别想拦我!!”
下一秒,池映周身光芒暴涨,瞬间化回巨大的雪白龙身。
他仰头发出一声震彻云霄的龙吟,庞大的身躯猛地腾空而起。
苏澄月脸色大变:“师尊!这孽畜要……”
顾桉依旧一脸淡漠,只是仰头望着那决绝冲向天际的龙影,薄唇轻启:“他飞不出去的。”
沈七,无论你如何装疯卖傻,如何否认自己的身份,你都逃不出本座亲手为你编织的囚笼。
人间一年,天上不过一日。
你为何如此执意要回去?
莫不是丢弃本座的这些年,你又寻到了一个如我当年那般年纪的孩童,认作新的寄托?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顾桉的心脏,他负在身后的手越握越紧,骨节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
“师尊……”苏澄月担忧的声音将他从翻腾的思绪中拉回。
顾桉迅速敛去眼底所有情绪,侧脸对他露出一个完美无瑕的微笑:“无妨,为师只是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罢了。”
苏澄月的目光在渗出殷红血珠的唇瓣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莞尔一笑:“师尊神机妙算,果然如您所料。”
话音未落,痛苦的龙鸣震得周围景色晃荡了几下。
池映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打伤五脏六腑。
坠落时他在想。
为什么不行……
Oi[闭嘴][闭嘴][闭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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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 3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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