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先生,你别看我们傅先生年纪轻,现在可是Forres的大红人。”
Forres集团是今晚的赞助商兼主办方,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综合性拍卖公司。先前贺闲星说自己父亲姓傅,江叙只当是S市某个富商,没想到竟然是Forres老总的儿子。
顾采繁轻笑道:“傅先生才刚从海外学成归来,就立刻被傅总委以重任,能独自承办这种规模的慈善晚宴,真是年轻有为。”
“哪里,我也就负责一些简单的协调工作而已,宴会这些繁琐的流程还有细节上的敲定,全都仰仗的是我那两位哥哥。”贺闲星说起话来谦逊有礼,只是还握着江叙伸过来的手,没有松开。
人声鼎沸,两人的手交握在半空中。
江叙试着暗暗往回,贺闲星却再次收紧五指。“傅先生真是……热情洋溢。”江叙微微笑道,“就是不知道刚刚回国,还习不习惯国内的生活节奏?”
“当然习惯了,”贺闲星稍微松了些力道,江叙趁机收手,“这里毕竟是我的家乡嘛。”他一边轻描淡写说着,一边笑眯眯勾起尾指,轻轻刮过那覆有薄茧的指缝。
江叙蹙了蹙眉,贺闲星像是没有看到,略带苦恼继续说:“不过我好久没有回S市,在这里没什么朋友,有时候会觉得有些孤单呢。”
“是吗?”被蹭过的地方还残留淡淡的温度,“我看傅先生今晚如鱼得水,左右逢源,还以为身边一定是宾朋满座。”
“竿木随身,逢场作戏罢了。”贺闲星笑了笑。
“两位还真是一见如故。”顾采繁笑着面向二人打趣。
“简直是相见恨晚。”贺闲星的语气半真半假。
江叙只好顺水推舟,“那真是我的荣幸。”
“不过既然傅先生在S市缺朋友,”顾采繁招呼来侍者,要了杯鸡尾酒,“要是不嫌弃,我和江先生就是你在S市的新朋友,怎么样?”
“能跟两位成为朋友,简直再好不过了。”贺闲星明晃晃地笑,垂眸拿走了托盘上的另一杯酒,把果汁留给了江叙。
三人各怀心思,轻轻碰了碰杯,然后又随口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天,不多时,顾采繁便借故离开。江叙看着那抹离去的倩影,不禁陷入沉思。
一旁贺闲星用手中的酒杯磕在江叙的杯子上,清脆的声响融进会场悠扬的伴奏中,“人都走多远了,江先生还舍不得呢?”
江叙看向贺闲星,“别胡说八道。”
“怎么,你喜欢顾小姐那样的?”贺闲星倾身过来,“唉,确实又漂亮又优雅,比那边那位温柔多了。”
他目光越过江叙的肩膀,冲远方正往这看的沈聿成举了举杯,随后也不管沈聿成领不领情,自顾自笑盈盈抿了一口酒,嘴上说着和面上完全不符的话:“哇啊……你看,你老公的眼神简直就是要杀了我。”
江叙朝沈聿成那扫了一眼,“为什么突然辞职?”
“当然是要回来跟我那两个哥哥争一争家产啦,”贺闲星耸耸肩,“督察薪资那么低,我在G城都要饿死了。”
“看不出来,你吃得挺多。”
贺闲星低声笑了笑,江叙看他似乎不想聊这个话题,便道:“你要不想说,我就不问了。”
“你舍不得我啊?”贺闲星眨了眨狡黠的眼睛。
“不是。”
“那就是舍得咯?”
江叙决定对那张可怜巴巴的脸置若罔闻。“我要再去找找顾采繁,下次我们再聊吧。”
贺闲星的手落在江叙腕间,上身凑过去,眼睛一眨不眨盯住远处冷着脸跟人交谈的沈聿成,“你跟我过来,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暧昧的气息洒在耳边,江叙缩了缩被贺闲星靠近的那边肩膀。
贺闲星放下酒杯,回头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然后闲庭信步般穿过人群,朝一侧宾客稀少的露台走去。
二月的S市比G城要冷上一些。
露台上,贺闲星倚靠在阴影里,指间衔着一截深褐色的雪茄。他缓缓吐出一缕灰白的烟雾,计算着时间,然后如愿看见那扇隔绝了喧嚣的玻璃门被推开。
“好慢啊……”贺闲星用像是叹息一样的声音笑着说,“江叙。”
江叙看着那张烟雾背后的脸,“有什么话是不能在里面说的?”
“很多啊。”
“比如呢?”
“比如……”贺闲星眯起眼睛,视线在江叙身上逡巡了许久,才扬起抹笑容,“你这样穿真好看。”
江叙有些哭笑不得。
贺闲星背倚着阑珊的夜色,拉住江叙,把人带至自己跟前。
江叙一手撑在栏杆上,以防自己整个人跌进贺闲星的怀里。空气中还有没有散去的雪茄的香味,“贺闲星,你又想要做什么?”
“你这样问,我真伤心。”贺闲星声音里听不出伤心来。
他仰起头,目之所及是江叙身后一整片的通明灯火,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被金灿灿的光线细细勾勒出深邃的轮廓,贺闲星总觉得面前的人比记忆中还要英俊上许多。
“我只是有些想你。”贺闲星的眼睛被宴会厅内闪烁着的灯影照得波光粼粼。
江叙一愣,那只拉住他的手立即向后抚至背脊,滑到了他的腰间。
他又轻易相信了贺闲星。
对方总能很好地表演出各种情绪,出神入化,以假乱真,江叙分不清。
环在腰间的一只手上还夹着雪茄,带着可可的香气,类似贺闲星信息素的味道。
贺闲星的脸离得很近,江叙往一旁撇开头,但对方的嘴唇还是擦过了他的脸颊。
“你跟沈聿成最近又和好了?”
“怎么突然说这个?”
“回答问题是不可以用疑问句的。”贺闲星掰过江叙的下巴,轻轻碰了碰那双线条锐利的唇。“今晚入场的时候,我看你们搂得挺亲密的。”他鼻尖抵在江叙的脸颊上,冰凉的温度不知道出自谁的身体。
“那又怎么样?”江叙反问。
“是不怎么样。”贺闲星再次吻了上去。他扣住江叙的脖子,长驱直入,勾上了那湿润的舌尖。
这是一个潮乎乎,水淋淋的吻。
江叙喘了几口气,脸上因缺氧泛起一点点的红。贺闲星松开了手,他垂眼看着那支燃了一半的雪茄,听到江叙又问了一次:“到底为什么辞职?”
贺闲星轻笑说:“因为不方便。”他雪白的手在烟灰缸的边缘掸了掸,“督察的身份,有很多事都没法去做,不是吗?”
江叙看着贺闲星指间明明灭灭的火光,“有什么事,需要摒弃督察的身份才能做?”
夜风吹动贺闲星蓬松的头发,“这个嘛……”他沉吟片刻,然后一本正经说,“「做小三」这个答案怎么样?公职人员没法做小三,对吧?”
“什么?”江叙怀疑自己听错了。
“体系内要是插足别人婚姻的话,肯定会被多嘴的同僚在背后嘀咕个不停的。”贺闲星笑容爽朗,“我心理防线脆弱得很,可受不了这种高压环境。”
“贺闲星,”江叙有些恼火,“难道你把我叫出来,就只是要戏弄我吗?”
贺闲星漫不经心把手中只抽了几口的雪茄随意扔在了烟灰缸里,“怎么会是戏弄。”
江叙摇了摇头,“别闹了,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我先走了。”
“站住。”贺闲星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江叙没有驻足。
“江叙,你就那么迫不及待要回去找你老公?”
江叙沉默地握住玻璃门的门框,正要拉开,身后贺闲星忽然一掌死死按在门上。“他有什么好的?”
“我们已经离婚了。”
贺闲星怔了怔。
“还有,我虽然猜不出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江叙回过头,“但如果有需要,我会无条件帮你。只有一点,别做对不起曾经那身制服的事,好吗?”
贺闲星眼底闪过一丝迷茫。
被按住的玻璃门被人从宴会厅里面推开,江叙放开门把,会场内的音乐短暂地涌入露台。
沈聿成看着面前靠得极近的两人,一双蓝眼睛冷若冰霜,“看来,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
“不,”江叙疲倦地揉了揉眉心,“我们刚好聊完。”
“聊的什么?”
江叙抬眼,“我需要向你报备吗?”
“……你确实没有这个义务。”
“嗳,这不是沈组长么,”贺闲星脸上又重新挂上了可掬的笑容,“这么巧,也来这里透气啊?”
沈聿成冷哼了一声不接腔,江叙深深看了眼贺闲星,随后径直拉开门走了。
“沈组长,刚刚我正跟江叙聊案子呢,”贺闲星看着江叙的背影,莞尔一笑,“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在这种地方,傅先生还想发生什么呢?”
沈聿成双臂环在身前,垂眼看向贺闲星,冷淡道:“不过傅先生,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既然已经离开了治安局,我想,再聊从前的案子怕是不太合适吧。”
“嗳,话不能这么说。我是热心市民,给江叙治安官提供一些线索,协助破案,人人有责嘛。”
“那么请问傅先生,什么线索需要靠得这么近提供?”
“哈哈,这不是怕隔墙有耳么。”贺闲星意有所指,“啊,”他低头看了眼时间,“真不好意思,拍卖马上就要开始了,唉,真羡慕沈组长能这么无所事事到处闲逛,我还有事情要忙,沈组长,请便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什么线索要靠这么近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