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过后，路翎没再发来消息。
黎愿几次打开对话框，最终却因不知道说些什么而又合上。
路翎当时一定有些生气了。
她能确信。
生气的源头不是她，可到底和自己不能完全脱得了干系。
以致于在这周的后几天，黎愿心里仍旧一直挂念着这件事，整个人气压有些低迷。
实验结束后，和自己相对最熟的同事闻芮胳膊肘碰了碰她，低声问：“黎愿你怎么了？这几天感觉状态不太对劲啊？”
不等她回答，闻芮注意力已经转移到其他地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刚刚摘下手套的手，已经不知道第多少次惊呼出声，“要命，这手！！！嘶——”
闻芮是个手控，热衷于从各种犄角旮旯扒拉好看的手，网上的手暂且不论，但毫不夸张地说，黎愿的手是她现实生活中遇到的最好看的手！
手掌和指节分布均匀，根根匀称修长，因为皮肤过于白皙，骨节处透着淡淡的粉色，更难得的是黎愿从来不做美甲，始终保留着原生态的本甲，指甲修剪圆润，弧度流畅，微微一曲，和骨节处如出一辙的淡粉色指腹便悄悄冒出了头，似乎在吸引她的注意力。
闻芮一连“嘶”了好几声，才克制住自己别过头，不被这双手“勾引”。
然后她快速扭回头，同样第不知道多少次地正经替自己解释，“你知道的...”
黎愿从善如流地接上她的话，“你不是女同，只是单纯色。”
闻芮眨巴眨巴眼睛，手比成一把枪的姿势，对着她弯眸笑答：“bingo！”
黎愿被她逗得脸上有了些笑意。
她不明白都这么久了，闻芮为什么每次看到她的手仍旧会发出夸张的赞叹。
但转瞬又一想，这么多年了，她看着路翎的眼睛仍旧会心跳个不停。
或许是同样的道理？
只是因为单纯的喜欢。
不掺杂任何杂质的纯粹的喜欢。
闻芮已经忘记了一开始自己提起的话题，一边收拾着桌面，一边小声和她嘀咕：“等明年，明年申上助研了，我一定要找时间去你们那边玩玩，看看江南的妹子是不是都是像你这样白白嫩嫩的温婉美人！”
黎愿和闻芮当初读研时是同门，后来毕业后又同时留在了本校研究所，二人现如今工作年限不够，因此名义上仍旧是“实习研究员”，但整个所里实习研究员向来是当助理研究员用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两人认识时间较长，闻芮对她的了解自然也比其他人多了些。
黎愿几乎不愿意在旁人面前提起的“源市”也在聊天中无意间和对方透露过几句。
不过闻芮是个分寸感极强的人。
听出她话里的凝滞，对方非但没有追问，反而自然而然地岔开了话题。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久以来，她一直还蛮喜欢闻芮的原因。
在这间狭小的办公室里，两人抛除同事的关系，也是朋友。
闻芮早已习惯了她话少，自己一个人也能说得不亦乐乎，从南北的气候差异、交通工具，最后落脚在毫无意外的美食上。
只是说着说着她突然偏过头，特别郑重地盯着黎愿看着。
黎愿不明所以，回望过去。
“黎愿你为什么会是个高妹啊？你不是吃你们那儿的饭长大的吗？”她问的一本正经。
不是都说南方妹子娇小玲珑吗？
还是她太刻板印象了？
只是她抬头打量着面前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人，很快摇了摇头。
主要是她也太高妹了吧！
黎愿被她的话再次逗笑，忍不住弯眸。
“可能是因为我...基因突变了吧。”
两人插科打诨地收拾完。
闻芮一伸懒腰，扭动胯骨轴子活动了几下，一整个焕发新生的姿态，“黎愿，我们约个火锅吧！再不吃火锅都要彻底进入夏天了！”
虽然不明白火锅和夏天有什么关联，黎愿也无暇想这些。
她转身对着闻芮十分抱歉地解释：“不好意思啊，我这周得回家，有家庭聚餐。”
闻芮好不容易迎来周末，打算大吃特吃一顿的激昂情绪，因为遭到搭子的拒绝而瞬间泄气下来，但转瞬又满血复活，甚至还能拍着她的肩替她加油。
“没事那下次约！也怪我没提前和你说！那你回去加油！”
等实验室里再次只剩下她一个人时，黎愿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闻芮刚刚为什么对她说加油？
-
周五晚高峰车况堵到怀疑人生。
黎愿终于找到合理又不突兀的话题，给路翎发了消息。
【不用来接我了姐姐，我坐地铁回去。】
路翎大约是还在忙，她等了好一阵都没等到对方的回复。
于是她关好手机，出了校门，往地铁站走。
霖城大学门口就是地铁站，从本站上车，由三号线换乘二号线就能到家附近。
只不过路家住在别墅区，从地铁口出来后仍旧有很长一段路要走，黎愿每次权当自己锻炼了。
她一边走一边继续划拉着手机。
直到进站坐上地铁。
路翎仍旧没有回复她的信息。
两人的聊天记录不知不觉被她向上翻了好久。
微信上的路翎和现实中的路翎不太一样。
前者离她很遥远，后者却离她很近。
比起微信上有些古板的，惜字如金的像带着一层面具的路翎，她还是更喜欢那个在自己面前鲜活的，明媚的喜怒哀乐都坦诚的路翎。
她退出对话框，闭上眼睛。
面前一丝不苟的路翎眼睛瞬间笑意盈盈地弯了起来，似乎也在认同她的想法。
“嗡”的一声震动，打断了她的联想。
黎愿低头解开手机，打开信息框。
果然如她所料。
简简单单的一个【嗯】。
“嗯”，既秉持了路翎一贯微信上惜字如金的原则，也难免透露出她潜藏在下面的情绪。
她的心情应该仍旧不虞。
只是不虞到哪种程度，光凭这一个字又难以完全分辨出来。
黎愿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她希望路翎每时每刻都是自由的。
闭上眼睛，那张刚才还笑吟吟的脸似乎已经又恢复了板正的严肃模样。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有些苦中作乐的念头——变脸大师路翎。
即便如此，也很可爱啊。
不出意外，变脸大师会callback[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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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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