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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如梦

夕阳透过落地窗,将整个房间染成琥珀色。陶念咬着奶茶吸管,目光追随着窗外林知韫穿过马路的身影——她的轮廓被拉得很长,在斑马线上投下一道温柔的剪影。

“这是医用级三层熔喷布。”林知韫推门进来,将口罩包装袋对着夕阳仔细检查。细框眼镜滑落鼻梁,这个姿势让陶念恍惚想起她批改周记时的样子,仿佛能透过纸页看穿每个学生的心思。

林知韫先带着陶念回到她的住处。

“你的退烧药。”林知韫从陶念的床头柜翻出俄文药盒,铝箔板上缺失的两粒药片位置,她仔细检查了药盒,又叮嘱道:“带好手机和充电器。”

收拾妥当后,二人来到林知韫居住的人才公寓。

当公寓电梯升至23层,指纹锁发出悦耳的提示音。

推开那扇门,林知韫家那方小小的天地猝不及防地撞进陶念眼中。这是她第一次走进林知韫的“私人领地”,心里咚咚地擂着鼓。

门边小小的玄关,浅栗色的地板刚擦过,光亮得映出天花板的光线。两摞高高的作文本抵着墙根垒在窄矮的鞋柜上,看起来随时可能倾倒的样子。

客厅很小,只容下一张素面的沙发,套着洗得颜色微淡的灰色布套,看着便很软和。沙发扶手上随意搭着几页摊开的讲义,还有一本封面卷着角的《古文观止》,书页中夹着的一支没盖帽的红笔,红墨水的痕迹晕开了一小点,像不小心凝固的血珠。

沙发前的小茶几谈不上整洁,一个透明的茶杯里盛着半杯清水,旁边散乱着几枝铅笔、一盒曲别针,还有罐没盖紧的茶叶。

随后,陶念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墙角那张大书桌吸了过去。它成了这小小厅堂绝对的霸主,桌面几乎被覆盖。一台笔记本电脑开着,屏幕幽光映着一本摊开的会议记录本,林知韫那刚劲又带点小字的红批注布满纸页。

当陶念看到主机箱上那只粘着工作便签的兔玩偶时,忍不住伸手轻轻碰了碰它的耳朵。那一刻,她仿佛触碰到了林知韫的另一面——那个会抱着玩偶傻笑,会把糖果藏在书里,会在忙碌中忘记浇水的真实的人。

旁边堆着高高的书山和文件夹,几乎遮住了桌面原本的纹理。书脊大多磨损泛黄,缝隙里塞着几张字条和一支荧光笔。桌面上方挂着一面小小的电子钟,黑色的数字无声地跳动着。

卧室的门虚掩着,陶念窥见里面极其简朴:一张收拾得齐齐整整的单人床,浅灰的床单一丝褶皱也无。床头柜上一盏阅读灯,柔和的光晕映着倒扣的书本和半包餐巾纸。墙角立着一卷崭新的瑜伽垫,包装还没拆,塑料膜蒙着一层细尘——原来她总说锻炼,是真的打算练啊,只是还没腾出手。

窗台架上,几盆姿态不同的多肉占据了高处,饱满的绿意冲淡了室内的书本气息。目光下移,墙角地面竟然爬着一盆异常茂盛的绿萝。

碧油油的叶片肥厚伸展,几乎铺满了那一小方瓷砖,一条条长长的藤蔓恣意地垂落、弯折,又昂扬地向空气攀爬,在夕照里迸发着近乎澎湃的生命力。

“哦,那盆吊兰死了,有学生送了我些绿萝枝条,”林知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放下刚倒好的水杯,“瞧着不起眼,插土里没几天就疯了似的爬。”她走到阳台边,指尖轻轻拨弄了下那最嫩的一片新叶,紧绷的肩线在那一瞬间,似乎微微松弛下来,一丝极淡的笑意掠过嘴角。

陶念握着温热的水杯,第一次清晰地触摸到老师生活之外那片“战场”的边界:没有想象中的华丽,却坚硬、深沉,无声地滋养着无数个在考场间挣扎的少年。

那些日间的严厉目光,在斗室灯光和窗外余晖的映衬下,陡然变得复杂而厚重起来。原来林知韫,也是这般在自己的方寸之间,一天天研磨着光阴。

“饿了吧?再等两分钟就好。”

厨房的暖光灯透过磨砂玻璃,将林知韫的身影晕染成模糊的轮廓。陶念蜷在餐椅上,目光追随着她晃动的发梢——那缕总是别在耳后的头发,此刻松散地垂落,随着煮面的动作轻轻摇晃。

砂锅盖掀起的白雾裹着枸杞的甜香,林知韫用筷子挑起面条,手腕轻转,面条便服帖地滑入碗中。

最上面,是一颗煎成爱心形状的溏心蛋,边缘微微焦黄,蛋黄将凝未凝。

她还记得。陶念的眼眶有些发热,她低头搅动面条,热气模糊了视线。

“胃口不好?”林知韫转身打开橱柜,取出一瓶黄桃罐头。她用力拧开金属盖时,指节微微发白,发出一声轻响。

“吃点这个,好得快。”糖水浸泡的桃瓣盛在白瓷碗里,泛着晶莹的光泽。

饭后,又量了一次体温。当看到水银柱停在37度时,林知韫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了下来。

夜幕降临,林知韫在卧室为陶念铺上了柔软的毯子和几个抱枕,又在床头柜上放了一杯温水和退烧药,以防万一。

“如果夜里有任何不适,随时叫醒我。”林知韫回到客厅,跪坐在沙发床前铺被褥时,真丝睡袍下露出的圆滑的膝盖,下面的一截小腿纤长而笔直。

“老师,我睡沙发吧……”陶念抓住被角,指尖陷进蚕丝充物的褶皱。

林知韫轻笑一声,腕间的表链扫过陶念手背,“今夜是最后的考生特权。”她转身时带起雪松混着薄荷的气息,发梢掠过陶念滚烫的耳垂。

月光漫过窗台上的俄文药盒,陶念在黑暗中数着客厅传来的书页翻动声。

陶念盯着石膏天花板上那些细小的裂纹,仿佛看见时光的裂缝里渗出往事的星光。林知韫的呼吸声从客厅传来,与墙上挂钟的滴答声交织成夜的韵律。

可是明天终将过去。

高考结束后,她们之间也就到此为止了。

想到这里,她便止不住地难过。

陶念翻身时,床单的褶皱里渗出淡淡的檀香——那是林知韫衣柜里常年熏染的气息,此刻却像某种温柔的酷刑,将她的心绞成碎片。

雨后的晋州燥热异常,陶念越胡思乱想,便越睡不着,索性起身,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去了卫生间,镜子里映出她泛红的眼眶。夜深人静,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响。

陶念鬼使神差地停在沙发前,月光正穿过百叶窗的缝隙,照在了林知韫的脸上。

她身体微微倾斜,头靠在一个靠垫上,几缕发丝轻轻垂落在脸颊,她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随着呼吸的节奏轻轻颤动,宛如蝴蝶翅膀般轻盈。

睡着的林知韫褪去了平日的清冷,嘴角自然上翘时像含着一颗未融化的蜜糖,不施粉黛也自带柔雾般的血色。交叠的双手间隐约可见长期握笔磨出的茧,此刻正随着梦境轻轻颤动。

“老师……”陶念的指尖悬在半空,描摹着月光勾勒的轮廓。这个称呼突然变得如此陌生,像一堵无形的墙,将她们隔在命运的两端。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她的身上,形成一道温暖的光束,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光晕。

林知韫在梦中轻哼了一声,真丝睡袍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下若隐若现的痣。

陶念心中的难过并没有停止,而是在这一刻,好像开了闸的洪水,倾斜而出。

她一步步靠近林知韫,俯身蹲了下来。她的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急促,她知道,这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如此近距离地观察林知韫的睡颜。

林知韫依旧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好得让人不甘心只做她的学生。

这个想法在这一刹那不可抑制地膨胀开来,眼睁睁地长成了参天大树。

陶念屏住呼吸,慢慢贴近林知韫的脸。熟悉的薄荷香混着体温扑面而来,她闭眼吻上对方微启的唇。

这个吻轻得像飘落的雪花,却在触碰的瞬间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陶念的泪珠坠在林知韫眼睫,林知韫的睫毛颤了颤,但终究没有醒来。

陶念逃回卧室时踢到了门边的拖鞋,响动惊得她僵在原地。直到确认沙发上的人呼吸依旧平稳,才敢继续挪动发软的双腿。

“我在做什么……”她蜷成虾米状,额头抵着冰凉的墙壁。手机突然在床头柜震动,母亲发来的消息在锁屏界面跳动:“明天考完直接回家”——后面跟着三个未接来电的提示。

陶念用被裹住发烫的脸,布料摩擦声在黑暗里格外清晰。她攥着被角的手止不住发抖,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痕。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举动,她懊恼极了。在内心深处,她狠狠地责骂自己,陶念啊陶念,林老师对你那样好,这几天为了照顾你都没睡好觉,你竟然……轻薄她、亵渎她……

她希望林知韫永远都不会知道,与其被林知韫讨厌,她宁愿一辈子不甘心地活着。

她忽然想起博尔赫斯的诗:

我能用什么把你留住?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

我给你瘦落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还能给你什么?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1]。

窗外的香樟树突然沙沙作响,陶念在泪眼朦胧中看见十五岁的自己:穿着洗旧的校服,皱巴巴地站在办公室里,偷看林知韫找来那些学生家长,明明很失望,却对她说“陶念,来日方长”。

客厅传来翻身时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陶念猛地拉高被子,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所有声响。不知何时,她终于昏沉睡去。

而现实中,沙发上的人正轻手轻脚地起身,将滑落的被子重新盖回少女肩头。

林知韫没有睡着。

月光像偷窥者,将沙发上的秘密照得无所遁形。

林知韫维持着平稳的呼吸频率,舌尖却尝到泪水的咸涩——那是陶念坠在她眼睫的泪,正顺着眼尾的细纹蜿蜒滑落。

真丝睡袍的领口被蹭开,锁骨下的痣暴露在空气里。林知韫能清晰感受到那颗痣在发烫——陶念的鼻尖曾在那里停留过,温热的吐息像烙铁烫过皮肤。

有些秘密是月光下的雪人,天亮前就会消失。

那个吻就是正在融化的雪人。

拖鞋被踢翻的声响传来时,林知韫险些破功。她调动全部意志力控制住抽搐的脚踝,耳膜里鼓荡着自己雷鸣般的心跳。

直到卧室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她才敢在黑暗中睁开眼。

天花板上晃动着百叶窗的光影。林知韫抬手触碰嘴唇,那里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像被蝴蝶翅膀扫过。

她摸到眼角的湿痕——不知是陶念的泪,还是自己的。

原来她们都在演同一场戏:一个假装勇敢,一个假装不知。

林知韫蜷缩起来,将脸埋进抱枕里。真丝面料吸走了眼角溢出的湿热,却吸不走唇上蝴蝶停留过的幻影。

***

晨光漫过窗台时,林知韫对着镜子练习微笑。镜中人眼角带着血丝,唇上却倔强地上扬。

陶念正陷在混乱的梦境里:暴雨中的操场,前方飘忽的白影,怎么也追不上的脚步。直到肩膀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才猛地惊醒,手肘撞到床头柜上的水杯。

“当心。”林知韫及时扶住摇晃的玻璃杯,指尖在杯壁凝出一圈雾气。

她的目光扫过陶念眼下的青黑,声音带着晨起的微哑:“做噩梦了?”

陶念揪着被角摇头,棉质睡衣后背已被冷汗浸透。浴室镜子里,她看见自己嘴唇残留着可疑的齿痕——昨夜那个偷吻的罪证仿佛烙在脸上。

换好衣服后,客厅里飘散着现磨咖啡的醇香,陶念深吸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林知韫端着烤好的面包片走出来,金黄酥脆的面包散发着诱人的麦香,边缘还泛着微微的焦色。

“好香啊。”陶念忍不住轻声赞叹,眼睛微微发亮。

“尝尝看。”林知韫将白瓷杯推到她面前。

陶念端起杯子,熟悉的薄荷气息扑面而来。她抿了一口,苦涩的滋味在舌尖炸开,瞬间让她想起昨夜月光下那个偷来的吻。眉头不自觉地皱起,“好苦。”

“要加糖吗?”林知韫递来糖罐。

陶念立刻毫不犹豫地加了三块方糖,然后呆呆地看着糖粒在深褐色的液体中缓缓溶解。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喜欢这种苦涩的饮品,就像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知道不该,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其实……”林知韫突然开口,陶念心虚地手一抖,勺子掉进了杯底。

“咖啡的苦就像某些珍贵的东西,需要慢慢适应。”林知韫笑了笑,低头擦拭溅出的咖啡渍。

吃完了饭,陶念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我该走了。”

玄关处,林知韫递来准考证的动作顿了顿。她的指尖不经意擦过陶念的手背,那一瞬间的触碰让陶念的心跳再次失控。

当陶念接过准考证时,她注意到林知韫的指甲修剪得整齐干净,指节处还留着常年批改作业留下的薄茧。这个发现让她鼻子一酸——原来那些让她心动的细节,都源于林知韫作为教师的职业习惯。

晨光中,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

陶念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紧了紧背包带,转身推开了门。

她没有回头,所以没看见林知韫悬在半空的手,和欲言又止的眼神。

[1] 出自阿根廷诗人、小说家、散文家兼翻译家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的诗集《另一个,同一个》中的《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是其中的第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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