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慎知听完平安的话,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但是平安的生辰过了就是过了,过去的事他就是再觉得内疚也没法挽回,只能尽力弥补。
他想了想,拉开了书桌最上方的抽屉,从抽屉的最里边取出来了一个巴掌大的锦盒,里边是他在坤宁宫的角落里找到的一个刻有‘平安’二字的长命锁。
他并不知道这个长命锁的主人是谁,但是因为是在坤宁宫里找到的,他一直默认这块长命锁是傅韵锦给他的,但是现在看来,这个长命锁分明更像是给平安的。
崔慎知走到平安面前,郑重的把锦盒放到了她手里。
“平安,你的生辰并不是无人在意,起码我们都是在意的,但是过了就是过了,我没有办法让时间倒流,但礼物还是不能少的,你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平安有些嫌弃这个略显陈旧的锦盒,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强忍着嫌弃打开了来,然后就看到了一个有些暗淡的,应该是有些年头的纯金长命锁。
她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个不好的猜测。
该不会这个长命锁是傅韵锦留给崔慎知的吧?为什么会有人拿死人的东西送人啊?!等等,这难道是崔慎知在借机表达对她的心意?不对啊,如果这个长命锁真的有这个意味,居安思危且不论,齐康的神情不该这么平静。
平安想了又想都没有想出个答案,只能装出一副喜不自胜的样子说道:“好漂亮啊,慎知,这个是什么啊?”
“这个是长命锁,是保佑你长命百岁的,正面的字是你的名字,背面的莲花蝙蝠是对你的祝福,代表着纯洁美好,幸福吉祥。”
纯洁美好,幸福吉祥。
多好的祝福啊,只是可惜,跟她不沾边,也不是给她的,还带着死人的晦气,终究是不祥。
平安小心翼翼的盖上锦盒的盖子,看似珍重实则嫌弃的把锦盒收进了怀里。
“嗯嗯,我一定会好好保护这个长命锁的!”
崔慎知听得哭笑不得。
“平安,我是说这个长命锁是保护你的,不是要你保护这个长命锁。”
“我知道啊,但是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生辰礼物,我当然要好好保护它啦!”
崔慎知脸上的笑意消退了一些。
他微微俯身,直视着平安的眼睛说道:“平安,这是你收到的第一份生辰礼物,但我保证,绝对不是最后一份,以后每年我都会为你准备不同的生辰礼物。”
平安不信这一眼假的话,但还是笑着应了下来。
*****
思危生辰过去没多久就到了年关,崔凌仙的身体也‘好’了起来。
——年关将至,沈眉妩忙不过来,又不愿意分权给其他妃嫔,每年都会让崔凌仙帮她,所以崔凌仙的身体就算是好了,也没空去东宫去见平安。
虽然见不到平安,崔凌仙还是兴致勃勃的给平安写了信,让崔慎知读给平安听。
看着崔慎知因为崔凌仙的来信眉开眼笑的样子,平安深恨她思虑不够周全,更恨陆逢平。
既然都决定下药了,能不能从一而终一直干下去,怎么还一会儿下药一会儿不下药的。
这下好了,崔凌仙人是没来,事却半点没耽误,一封信就给崔慎知的注意力钓到承乾宫去了,她在这里说八百句,崔慎知眼里都只有崔凌仙一句‘身体好多了’。
她还得绞尽脑汁写回信,既要符合她的说话习惯,又要符合她学过一段时间字的状态,写出来的字也得时刻注意着,还没学到的不能用,真是麻烦,
*****
鸿嘉二十六年大年初一,崔肃恭封笔,崔慎知也闲了下来。
他先是去给崔肃恭拜年,然后就陪着崔肃恭、沈眉妩以及崔凌仙用了午膳,接着就在崔凌仙‘哀怨’的目光中离开了乾清宫。
看着崔凌仙看向崔慎知‘依依不舍’的目光,沈眉妩跟崔肃恭对视了一眼,两人眼里的情绪不尽相同。
崔肃恭眼里是满意又带着点不快,满意事情向着计划的方向稳定发展,却又因为崔凌仙看起来跟崔慎知感情很好不快,因为他已经决定了,一旦崔凌仙生下儿子后就除掉崔慎知,直接让皇孙继位。
沈眉妩的眼里就是全然的欣喜了,毕竟两个孩子的感情越好,接下来的事就越好操作,她拿出‘真相’的时候崔慎知才越不会怀疑,崔凌仙未来的日子才会越好。
然而事情的真相却跟他们想的完全不一样,崔凌仙那所谓‘依依不舍’的目光完全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揣测,事实上崔凌仙是在瞪崔慎知。
崔凌仙已经快一个半月没有见到平安了,实在是想平安想得紧,但是她又走不开,只能依靠崔慎知来聊表‘相思’之情,便想着让崔慎知每天多跑几趟为她跟平安传递消息,崔慎知却不肯,她才会一直瞪着崔慎知直到离开。
*****
正月十五元宵节当天,崔慎知还在睡梦中,就听到了齐康慌慌张张的声音。
“殿下!出大事了!”齐康大声嚷嚷着冲到了崔慎知的床前:“殿下,圣上那边派人来说,昨天晚上南州发生了大地震,让您赶紧过去!”
听到这话,崔慎知一下子就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一边往外走一边皱着眉头问道:“南州距离京城上千公里,昨晚发生了大地震今天消息就传来了宫里…情况很糟糕吗?”
“奴才问了来传话的太监,可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说圣上的脸色不怎么好,还召了严大人进宫商量罪己诏要怎么写!”
听到这里,崔慎知带着几分不满的抿唇。
罪己诏,现在重要的是这个吗?难道不是百姓的死活吗!叫大臣进宫居然不是商量要怎么救治灾民,而是怎么写罪己诏?
就在这个时候,齐康派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
小太监躬身走到崔慎知跟齐康的身边,带着几分惊恐道:“殿下,奴才打听到的消息不多,只听说南州附近的城镇房屋都倒塌了大半,被这次地震波及到的人更是多不胜数,南州的情形只怕是更加严峻。”
听到这个消息,崔慎知更担忧了。
现在年节刚过,天寒地冻的,南州周边城镇的房屋都倒塌了大半,那南州的房屋怕是更加所剩无几,所以现在最重要的绝对不该是什么罪己诏,而是给灾民送去衣服和粮食,让那些一息尚存的百姓不至于饿死或者冻死。
他越想越着急,以至于等不及洗漱,外衣的扣子都没系好就急吼吼的向着乾清宫的方向冲了出去。
*****
崔慎知刚到达乾清宫,还没进去就听到了崔肃恭说话的声音。
“好,严卿好文采,这篇罪己诏真是声情并茂,那就先把这个发下去吧,至于南州的事那就等之后有了详细的消息再说吧。”
“不能等!”听到这话的崔慎知顾不得通报直直的走了进去:“父皇,这个时候应该赶紧让受灾地区周边的将领带着士兵去维护秩序,把废墟下还存活的人救出来,还有…”
崔慎知的话还没说完,崔肃恭手边的茶杯就碎裂在了他的脚边。
“太子,”崔肃恭沉着脸说道:“你是在对朕发号施令?”
崔慎知勉强压下心里的焦急,恭恭敬敬的对崔肃恭行了个礼。
“儿臣不敢,儿臣是因为听说南州附近的城镇受灾都十分严重,南州地区只会更不得了,实在担心当地的百姓,忍不住有些心急如焚,这才一时不慎说出了冒犯父皇您的话来。”
“听说?”崔肃恭冷哼了一声:“太子,你可是国之储君,听风就是雨的像个什么样子,日后你继承了朕的位置,岂不是有个风吹草动就要来个大清洗?那还得了!”
崔慎知二话不说就跪了下去。
“儿臣知错,只是父皇,您既是儿臣的父亲更是儿臣的君主,您要教育儿臣什么时候都可以,但不该是现在,眼下南州情况危急,还请父皇稍加忍耐,以百姓为先。”
这话一出,崔肃恭更生气了。
他用力的拍了一下面前的御桌怒吼道:“太子,所以你的意思是朕不关心百姓?你是在指责朕是个昏君吗!”
崔慎知的头深深的磕了下去。
“儿臣不敢,”崔慎知知道他现在应该闭嘴,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补充道:“但此时此刻还请父皇以天下百姓为念。”
“你…”
就在这个时候,乾清宫门外传来了几个苍老的声音。
“圣上,微臣等听闻南州出现了大地震,特来求见。”
崔肃恭听得出来这是朝堂上几位老大人的声音,他要是敢当着他们的面继续揪着崔慎知的小问题不放,那明天指责他为父不慈为君不仁的折子能把他给淹了,只能忿忿不平的闭上了嘴。
“进来吧。”
几位老大人走了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崔慎知,以及地上的一片狼藉后,几乎不用想就知道在他们进来前发生了什么,都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却又无可奈何,毕竟崔肃恭再不算明君,也不能说是昏君。
虽然崔肃恭时不时的就要找理由责罚崔慎知一番,到底没说过要废了崔慎知的话,虽然崔肃恭遇到事只会逃避从来分不清轻重缓急,但还是听得进去劝,最后的处理也都还算是差强人意。
这种情况下,他们就是再想让崔慎知顶替崔肃恭的位置也不好有所行动,只能尽力转圜。
几位大臣走到崔肃恭面前,挡住了跪在地上的崔慎知,跟崔肃恭汇报起了他们得到的消息,以及他们想到的,目前可以做的应对方法。
眼看着崔肃恭的注意力从崔慎知身上转移开了以后,站在最后的彭大人赶紧伸手把他拉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小声道:“太子,圣上现在正在气头上,你先下去避一避风头,南州的事有我们几个老骨头在,不会让圣上胡来的。”
“可是…”
“你放心吧,我们跟圣上认识的时间比你年岁都长,圣上的脾气我们门清,不会有事的。”
“那就拜托几位大人了,我就不在这里影响父皇的心情,耽误赈灾的事了。”
崔慎知郑重的向彭大人行了个礼后才转身离开。
崔肃恭虽然被几位大人围在中间,却还是注意到了崔慎知离开的动作,皱着眉头就想开口说些什么,众位大臣连忙提高了音量,督促他赶紧安排赈灾事宜,这个问减免南州几年赋税,那个问要从南州周边的哪些城镇掉粮食过去,他只能转过头跟几位大臣掰扯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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