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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变化

平安正带着几个小丫鬟在路上闲晃,无意中看到了一个卖糖人的,便饶有兴致的走了过去。

卖糖人的老头三两下就捏出了一个形似平安的小姑娘,想到丁香等人叫的‘夫人’,又顺手捏了个英俊的小公子,一并递到了平安跟前。

平安随手接了过来,无意识的说道:“慎知你看…”

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平安脸上惶惶不安的神情,以及瞪大的双眼。

谁?平安你在喊谁?你为什么会喊出崔慎知的名字?你是不是忘了崔慎知跟你有仇这件事?你是不是忘了崔慎知处心积虑想要对付你这件事?你是不是忘了崔慎知连你的头七都等不及就改朝换代了这件事?你现在却在想他?你是不是疯了?

脑子里的疑问一个又一个的冒出来,平安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只觉得发生了什么不受控制的事,以至于心如擂鼓,跳得她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她赶紧扔下了手里的糖人,像是见到鬼一样害怕的退后了几步,转身跑开。

平安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到一条小河边才停了下来。

她看着水里映照出她鬓发散乱狼狈不堪的样子,心里更是慌得厉害,捡起一块石头就砸了下去。

“我没有疯!我没有想他!我只是…只是太寂寞了,想要人陪,对,我只是想要人陪而已,我只是不习惯一个人。”

匆匆跟来的丁香听到这话,连忙让乔家给平安准备了几个朋友。

于是第二天,平安就在首饰铺子里遇到了几个跟她志同道合,趣味相投的夫人,还约好了一起去看衣服,一起去梨园看戏,好不快活。

在这几位夫人的陪伴下,平安迅速忘记了那天出现的意外。

直到有天晚上,清水镇毫无征兆的下起了大雨。

噼里啪啦的雨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平安,迷梦未醒的她往后缩了缩身子,像是要躲到谁的怀里去,嘴里还喃喃自语着谁的名字。

可是她的背后什么都没有。

但她不知道,只是一个劲的往后缩,直到撞上了冰冷的墙壁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她坐起身,回忆着刚刚的事,沉默了许久才掀开床帘喊道:“丁香!”

丁香赶紧跑了进来。

“夫人,怎么了吗?”

“你过来,”平安冲丁香招了招手:“你上来陪我睡。”

丁香被这出乎意料的要求弄得有点傻眼,但还是迅速反应了过来。

“夫人,我只是个丫鬟,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没事,我就是一个人有点睡不好,不拘是谁,有个人陪着就行。”

丁香这才爬到了床上去,按照平安说的抱着她。

但是这天晚上平安并没有睡着,而是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的瓢泼大雨直至天明。

*****

第二天一早,平安就拖着一夜未得好眠的身体开始了思考。

她还是太寂寞了。

也是,在冷宫的时候有清雅陪着,到了东宫有思危跟居安,后来是崔慎知,她就没有一个人过,所以她才会下意识的喊出崔慎知的名字,那她找点事做,让自己没有那么寂寞就好了。

从这天起,平安开始了无止境的折腾。

她先是找到那几位夫人,让她们教她玩叶子戏,学会了之后一玩就是一天,可是不管她玩了多久,输了还是赢了,她就是觉得不得劲,好像她的身边少了谁的存在。

于是她放弃了叶子戏,跑去学厨艺。

厨子倒也没藏私,但不管她煲了汤还是做了甜点,做完之后总是有些无措,想要拿去给谁尝尝,却不敢深究这个人是谁。

她又放弃了厨艺,改为拉着小丫鬟们玩游戏。

什么踢毽子,扔沙包,跳房子,不拘幼不幼稚,只要能够让她累到没有精力胡思乱想就好,可是每当她赢了,有个人总会在不经意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然后她就会觉得浑身一阵无力,看什么都没有意思了。

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中了邪,跑去庙里斋戒。

她压着性子在庙里跟着尼姑们拜佛念经,跟她们一起吃斋菜,整整坚持了十天却发现这只是让她的‘病症’更加严重,就连梦里都开始不得安宁,气得她在庙里大闹一场,差点把佛像都给砸了才愤而离去。

回到住处后,平安整个人呈‘大’字瘫在床上,眼神看着房顶放空,半晌都没有说话。

丁香有些担心,正在思考要不要自作主张把大夫请来的时候,平安坐了起来。

“丁香,”平安站起身,语气有些飘忽的说道:“清水镇有青楼吗?”

丁香有些疑惑,但还是乖乖回答了。

“自然是有的。”

“那青楼里有小倌吗?”

丁香沉默了。

虽然乔思雨语焉不详,但是能指挥乔家给平安制造一个桃源乡,安排一群人陪平安玩过家家的人,必然是乔家惹不起的存在。

这种情况下平安想找小倌?!

乔家又不是嫌命长。

丁香连忙道:“夫人,虽说清水镇是交通要道,但小倌这样的东西却是没有的,或者说就算有,也是些见不得人的暗门子,毕竟好男风可不是什么能拿到台面上说的事。”

也是。

既然没有小倌…

平安拎起裙子去了梨园,指着台上唱戏的一个戏子说道:“丁香,你去跟班主说一声,我想让那个戏子过来陪我说说话。”

丁香脸上笑意不变,下去吩咐班主赶紧把这个戏子送走后才回到了雅间。

“夫人,我去问过了,班主说那个戏子不是他手底下的,就是陪他的娘子回乡路过清水镇,这就要走了。”

平安撇了撇嘴道:“那你让班主随便安排个男戏子过来陪我说说话。”

丁香觉得有些头疼。

一个戏班子,再怎么说也不可能一个男的都没有吧…

她只能赶忙安排了几个乔家的人,千叮咛万嘱咐要谨言慎行,绝对不能冒犯平安,更不能引起平安的兴趣。

然后丁香就发现她想多了,平安说是要找戏子说话,但是跟每个人说话的时候都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平安也不想这样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眼前这几个人就是有些失望,总觉得这个不够高,那个不够瘦,这个不够温柔,那个不够俊朗,总之每个人都少点意思,不是她想要的。

那她到底想要什么,或者说想要谁。

她拒绝去想。

*****

崔慎知是没想着改朝换代的,但是平安跟崔凌仙都已经‘去世’了,他就这样坐在崔家的皇位上多少有点名不正言不顺。

除非他再迎娶一个崔姓的宗室女。

这他哪里肯,自然只能选择改朝换代。

至于国号,崔慎知几乎是一眼就相中了‘安’字,是国泰民安,也是平安,更是他的心安,年号则定为建昭。

既然改朝换代都做了,崔慎知就不再遮掩,把崔凌仙以义妹的名义封为了昭宁郡主,赐婚陆逢平,乔思雨则是灵慧郡主,赐婚林一默,择日完婚。

陆逢平跟林一默对此都是一脸蒙圈。

陆逢平蒙圈是因为他跟崔凌仙商量过了,两人说好了过段时间就离开的,这下子计划全被崔慎知给打乱了。

林一默蒙圈则是因为他压根不知道这位郡主是谁。

但是再蒙圈,崔慎知的圣旨林一默还是不能拒绝的,然后他就看到了混在人群里,眼神落寞,泫然欲泣的乔思雨。

乔思雨发现林一默看过来的眼神后,笑中带泪的走了过去。

她福了福身子道:“恭喜林大人得偿所愿,您放心,圣上赏了我个清白出身,还给我赐了婚,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大人您了,祝大人日后跟郡主殿下恩爱绵长。”

说完,乔思雨慢悠悠的转身,果不其然被林一默拽住了袖子。

虽然乔思雨预料到了林一默会有此举动,但是她的嘴角还是有些控制不住的上扬,又赶紧压了下去。

她转过身,眼里满是忧愁的说道:“林大人还有事?”

“…谁。”

“林大人可否说得再明白些?”

“…圣上把你赐婚给了谁。”

“重要吗?”乔思雨眨了眨眼,一滴泪珠顺着她的脸庞滑落:“是谁不都一样吗?我这样的身份,能得圣上赐婚已经是三生有幸,更别说人家还是官员,不管年纪多大,家里有多少孩子,是不是续弦,都是我占了便宜。”

林一默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不相信崔慎知会把乔思雨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赐婚给一个年纪大,家里一堆孩子的老男人做续弦,但乔思雨的出身摆在这里,又不能说全无可能。

“你别啰嗦了,快告诉我是谁,如果是个好的,我就给你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也算全了我们多年情谊,如果不是个好的,我就进宫求圣上收回赐婚的旨意。”

乔思雨掏出手帕掖了掖眼角,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姿态道:“还是不劳林大人费心了,您都要成为郡马了,还跟我这样的人扯上关系,郡主殿下怎么想?圣上怎么想?”

乔思雨这话更让林一默怀疑赐婚对象有问题了。

他随手把圣旨往管家怀里一扔,转身大步朝宫门走去,乔思雨连忙拉住了他。

“林大人,我告诉你就是了,但是你要答应我,绝对不能进宫去叨扰圣上。”

林一默垂下眼点了点头,心里却开始计划怎么让对方得罪崔慎知。

然后他就听到:

“圣上把我赐婚给了林一默林大人。”

林一默愣了愣,转过头来怒吼道:“乔!思!雨!”

“我在,”乔思雨凑到林一默跟前,脸上哪还有半分刚刚的愁苦模样:“怎么啦?”

“你…你又骗我!”

“有吗?我有说圣上把我赐给了年纪大,孩子多的人当续弦吗?”

林一默拂袖而去。

——顺便拿走了管家怀里的赐婚圣旨。

——耳朵也红了。

乔思雨在后边笑眯眯的补充道:“对了,提亲的时候你别走错了,去皇商乔家的宅子,而不是你给我买的那个三进的小宅子。”

林一默顿住了,又一脸不可置信的走了回来。

“你是皇商乔家的人?!”

乔思雨眉眼弯弯的点了点头。

“准确的说,我是乔家的下任当家。”

林一默的脸黑了。

“乔思雨!我们认识了三载,你居然连身份都是假的?!你跟我说的话到底有没有真的!”

“当然有呀,”乔思雨走上前去揽住林一默的脖子,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我喜欢你,想要嫁给你这件事是真的。”

林一默的脸迅速变得通红,挣扎着甩开乔思雨后落荒而逃,路上还摔了两跤,身后是乔思雨银铃般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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