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姜意刚才的声音太小,程岑并未听清姜意说了什么。
他疑惑地看着丧尸的口腔:“这只丧尸没有牙齿,是腐化了吗?”
姜意忍着锁骨和肩膀多钝痛走上前,仔细查看了丧尸的口腔。他捏了捏丧尸的牙床,又用蜡烛照明,查看断舌的伤口,最后作出定论:“是人为的。丧尸需要依靠伤口传播丧尸病毒,病毒并不会腐化牙床导致牙齿脱落。更何况她舌头上的伤口十分平整,像是用锋利的刀刃一下割掉的。”
程岑松开扒着丧尸口腔的手,他起身用屋内的衣物将手指擦干净,才过来查看姜意的伤势。
姜意身上并没有明显的伤口,只是出现了一大片青紫。
姜意拢了拢衣衫:“我没事。”
“等我一下。”程岑起身朝门外走去。
程岑厉害后,姜意与丧尸面面相觑了一会。
他站起身,想要趁程岑不在继续去阅读那本日记。
可他刚拿起日记,一张纸片从日记中飘出。
姜意弯腰去捡,发现那并非一张纸片,而是一张照片。
照片应该是在院子中照的,男人和女人手挽着手,男人面无表情,女人笑的温婉。他们前方,站着一个孩子,可孩子的脸却被涂黑了,看不清面容。
他再次走到丧尸面前,对比丧尸与图片中女人的眉眼,确定了为同一个人。
照片中的女人穿着得体的紫色旗袍,乌黑的发丝精致地盘在一起,明媚而优雅。与面前的丧尸判若两人。
正当姜意想要更仔细查看照片时,额头突然传来剧烈的痛感,他痛苦的捂住了额头。
照片中男人严肃的面容愈发熟悉,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是从何处见过这个男人。
身穿防护服的男人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口中还在念叨着什么。姜意只觉头晕目眩,内心深处涌出惧意。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他为什么会恐惧他?
照片从他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那只丧尸看清楚照片那一刻,立刻发疯般吼叫起来。它用力挣扎,扭曲着身体,眼神死死盯着那张照片,恨不得立刻挣脱床单,将那张照片撕碎。
姜意捂着额头痛苦地后退两步,却被什么东西绊倒,猛然向后栽去。
这次他依然没有摔到地上。程岑回来时正好撞见姜意身体失重朝后面摔倒。他立刻丢下手中的药物朝着姜意奔去,堪堪接住了姜意。
各种药瓶摔在地上,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李驰站在一楼的楼梯处,大声问:“队长,怎么了?”
程岑大声回他:“没事,我能处理好。”
他将姜意扶稳,见姜意面色苍白,忙检查姜意裸露出来的皮肤。
姜意的头痛这时才缓解了一些,他软绵绵推开程岑:“我没事,没被咬。”
程岑看了眼地上发疯的丧尸,问:“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姜意捡起地上的照片递给程岑:“它看见这张照片后十分狂躁。”
程岑接过照片,当他看清照片中的人时,奇怪道:“这个人……很像京海基地的一级研究员沈忠。”
“沈忠?”姜意咀嚼了一遍这个名字,却没有了见到男人的脸时的那种熟悉感。
“沈忠是k城人,这里就是k城。难道这里是沈忠先生的家吗?”
姜意并未说话,他觉得很奇怪,却又想不出奇怪之处。
见姜意不再说话,程岑从房外捡起药剂:“你伤口肿了,我给你上药吧。”
“好,麻烦你了。”
其余人上来叫二人吃饭时,程岑已经为姜意涂好了药,粘好了纱布。
姜意前些日子才拆了脚腕上的纱布,还没轻松几日,身上就又增添了新的纱布。
用墨鸿轩的话来说,他是队中的受伤专用户了。
李驰看到躺在地上的丧尸,立刻从腰间拔出枪来。
姜意想要阻拦,却为时已晚,李驰已经扣动了扳机。
但好在丧尸疯狂的挣扎,子弹打歪了,射中了丧尸的肩膀。
丧尸没有痛感,只有射击他们的脑袋或心脏才能将它们杀死。
暗红色的液体从丧尸的肩膀流出。和其余丧尸不同的事,这只丧尸的血液并不是黑红色,也没有发出腥臭的气味。
而是更偏向于人类血液的暗红色,味道同样是血腥味。
“别杀它。”姜意的伤口还在疼,所以说话时显得有气无力。
墨鸿轩走进瞧了一眼丧尸,惊讶道:“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丧尸?”
他并非夸张,而是这只丧尸的脸已经变得畸形。它头皮上的头发十分不规则,有的地方长了头发,有的地方则是丑陋的血痕。
它没有牙齿,所以下巴看起来短了一截。鼻梁是断的,显得面部凹陷十分严重。
其余丧尸至少还保留着人的样貌,可这一只却像似人非人的怪物。
丧尸像是听懂了墨鸿轩话语,只有眼白的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墨鸿轩。
墨鸿轩赶紧躲到了霍钴身后。
姜意:“它是被人为损坏了面部。只是不知是感染之前还是感染之后,能肯定的是它遭受过虐待。所以不要去评判它的样貌。”
墨鸿轩小声“哦”了一声,朝着丧尸道歉:“对不起。”
程岑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应是被感染之后遭受虐待吧。”
他并未仔细核对丧尸和照片中的女人,也不曾见过沈忠的妻子。
可沈忠在京海基地的威望非比寻常,温柔、强大,不仅会召开会议告诫人们不要放弃,还经常对城中贫苦的家庭进行资助。
若说这样的人会去如此伤害另一个女人,他是不信的。所以他认为这个丧尸是在受到伤害后才来到了这栋宅子。
“这只丧尸非比寻常,它与其他丧尸的许多特征有着明显不同。比其他丧尸更像人类,非常有研究价值。我想带上它去京海。”姜意说。
一时间无人说话,要带上一只丧尸,危险性非比寻常。他们距京海的路程还很遥远,没有人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姜意抬眼看向了程岑,程岑并未看他,只是垂眸道:“今晚先留着它,至于明天要不要将它带走再做商讨。”
其余人一致默认了程岑的决定。
李驰上前一步:“既然如此,就先把这只丧尸留在这个房间吧。”
尽管这间房间被丧尸弄得十分脏乱,但姜意还想在夜晚仔细侦查这个房间,于是忙反驳:“不行,我今晚要住在这间。”
李驰无奈:“姜医生,这栋宅子很大,空房间还有很多,你可以随便挑选。”
这次不等姜意继续反驳,程岑率先开了口:“这间屋子留给姜医生吧。霍钴时安你们两个把丧尸运到其他房间去。不用担心会被它咬伤,它没有牙齿。”
他能猜到姜意为什么想要留在这间房间,多半是为了探寻那只丧尸到底是何时被人伤害的。
私心上他不愿怀疑沈忠,因此他希望姜意能够找出有力的证据证明这一点。
处理好丧尸之后,几人一同下楼吃晚饭。
由于厨房充斥着不明气体,因此他们并未用厨房,而是在客厅的壁炉中生起了炉火,火上煮着肉汤和米饭。
任嘉将肉汤端到餐桌上,又开了几罐肉罐头。
劳累了一整天,众人都未曾吃饭,此时早已饥肠辘辘、眼冒金星。看到鲜美的肉汤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众人大快朵颐,吃的尽兴。
吃过晚饭后,各自回了自己房间。墨鸿轩不敢一个人住,便跑去和霍钴住了同一间屋子。其余人则都是各自一间房间。
姜意回到房内,拉上了厚重的窗帘。他举着蜡烛来到书桌前,继续阅读那本日记。
日记中描述的父亲是一个温和善良有礼貌但有时会十分严厉的父亲。父亲是一位医疗行业的从业者,迫切希望他能够继承衣钵,所以总是逼他阅读非母语的医疗书籍。
再往后,日记突然中断,有几页被撕下,只留下了一点纸痕。
姜意快速地往后翻,全部都是空白页,直到最后一页又重新有了字迹。但那字迹十分凌乱,应是日记主人在脑子十分混乱时写的。
最后一页写着:父亲,你说过只要我努力学习就一定会治好母亲的。你骗我,是你抛弃了她。
最后几个字写的非常用力,几乎划破了纸张。
姜意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会使日记的主人撕掉中间的日记,而在日记的最后一页写上那样一句话。
他合上日记,拿着蜡烛起身查看房间是否有其他线索。
他想要搜查这间房间并非想要寻求女人被暴力的真相,那对于现在来说并无意义。他只是想确定,自己脑中为何会闪过沈忠穿防护服的身影,也许这能让他想起童年时的记忆。
他来到书柜前,柜中整整齐齐摆放着数十本包装精美的书。
他随便抽出几本查看,内部全部都是他看不懂的语言。但有些书的部分段落下有稚嫩的文字翻译。他拼拼凑凑大概懂得了书中讲的事基因学和人体细胞结构学。
他合上书,意外发现作者的署名竟是沈忠。
他忙查看其他书籍,书架中绝大多数的书都是由沈忠编撰的。
沈忠,到底是什么人?
姜意将书籍放回书架,正准备离开时,看到了其中一本书上写着稚嫩的姓名。他举着蜡烛看去,发现那两个字是沈抿。
沈抿多半就是沈忠的儿子,日记的主人。
程岑曾说过,沈忠是京海基地的一级研究员。若这只丧尸是沈忠的实验体,那它与其他丧尸不同倒是说得通了。甚至没有牙齿这一点也有了合理解释。
但沈忠竟会将妻子当做实验体,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不管是程岑口中,还是日记中沈忠都是一个好人。好人会对妻子这么残忍吗?
姜意悄悄打开房门,确定走廊没人后蹑手蹑脚走出了房间。
这栋宅子共有三层,一层为客厅、二楼为卧室。沈忠若真在家中做实验,那么实验室就只能设在三楼了。
况且沈忠的研究成果比他优秀的多,至少他无法让丧尸和沈忠妻子一般像人类。若沈忠离开时有遗落的研究笔记,他可以参考借鉴,或许能突破瓶颈。
姜意小心翼翼踏上前往三楼的木质楼梯,每一步都极其轻缓,生怕吵醒别人。
三楼入口处有一扇铁门,门大敞着,门锁处有遭到破坏的痕迹。
他举起蜡烛在三楼巡视了一圈。
三楼共有三个房间,门都开着。楼道的墙上、地面上到处都是血迹和不明液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姜意小心翼翼走上三楼,进了最近的一间房间。房间内是很常规的实验室,洁白的桌面已经发黄,桌上摆放着各种陈旧的药液和实验器具,他不清楚这些药液的用途是什么,没有擅自触碰。
他走进第二间屋子,这里是一间书房,桌面上、地上、书架上堆满杂乱的书籍。他仔细翻找了一番,并没有关于疫苗的手记和书籍,看来沈忠离开时将相关资料都带走了。
他来到最后一间屋子,这里看起来是用实验体做实验的地方,屋子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破旧的铁床,床的死角都挂着镣铐。
床上和地上有大量干涸的血迹,惨目忍睹。
姜意看着这间房间极为不舒服,他转身想要离开,却在这时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他弯下腰,将那东西捡了起来,又用蜡烛照明——那是一颗牙齿。
那颗牙齿经过风化,表面布满裂纹,已经变得十分脆弱。姜意并未用力,它就已经碎成了两半。
看起来这就是那只丧尸的牙齿,它就是沈忠的夫人,在被丧尸感染后被沈忠当成了试验品。
沈忠绝对不像程岑想的那么简单。
但他现在还没有足够的证据,贸然告诉程岑没有任何好处。
姜意准备离开三楼,却听见了汽车的引擎声。在深夜中极为明显。
怕有人夜间偷袭,姜意忙跑到了书房,三楼只有这间房间有一扇窗户。
他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的一角。只见装甲车的车灯大开着,程岑站在装甲车旁,靠着驾驶室的车门吸烟。
尽管程岑说过心情烦闷时会抽上一支,但这还是姜意第一次见到程岑抽烟。
烟雾缭绕,遮住了程岑的面容,姜意看不清他的表情。
一只眼吸完,程岑将烟蒂丢在地上,又用脚踩灭。
他朝着姜意所在的窗户看了一眼,姜意下意识躲在了窗帘后。
不出片刻,姜意听到了汽车的轰鸣声。直到轰鸣声越来越小,他才重新拉开窗帘,只见程岑开着装甲车离开了院子,彻底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
程岑等到深夜才离开宅子。他心中烦闷,仿佛有一口气堵在胸口。
索性下车抽根烟。烟不常见,他这半包还是前些日子在一间屋子中找到的半包。k城夏季很潮,有时几天都不见太阳。
这半包烟已经受潮有了霉味,他却仍不舍得经常抽。
可现在他不得不用烟草来缓解自己。他下了车,左手挡风,右手打开火机盖子,拇指摩擦火石。用火机中窜出的火苗点燃了香烟。
烟草入肺又吐出,他烦闷的心情才舒畅了些。
他要去验证一件事情,一见他不得不面对的事情。
一支烟吸完,他将烟蒂丢在地上,又用鞋底捻灭。
突然,他感觉有人在看他。他下意识朝着宅子的方向看去,那里一片漆黑,看不清半个人影。
他自嘲的笑了一声,怪自己多心。他上了汽车,将车开往了白天的加油站。
这里的丧尸已经散了很多,只剩下三三两两在街上游荡。
程岑关掉了车灯,避免引起丧尸们的注意。
他将车在便利店门口停稳,下了车,独自在附近徘徊。
偶尔遇见几只丧尸正常,可突然间出现大规模丧尸绝对不正常。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将他们吸引了过来。
便利店前方并无任何异常。他想到白天时丧尸们都是从便利店后方来的。
他手中握紧枪,小心走到便利店后方。万幸的是后方已经没有了丧尸,却有一具已经被丧尸啃咬到看不清面容的尸体。
根据尸体的腐烂程度,程岑断定这个人死亡最晚不超过三天。
白天他们刚到时附近并没有成群结队的丧尸,说明这具尸体是在他们之后被放到这里的。
他蹲下身,仔细在尸体周围寻找蛛丝马迹,却什么都没发现。
白天他在便利店挑选刀具时并未听到任何奇怪的声响,且当时队中其余人都是结伴而行,将尸体放置在此的应该不是他们小队的人。
可到底是谁将尸体放在这里,他的目的是什么?
程岑站起身,刚想去别处看看,手电筒就照到了一个反光的东西。
他弯下腰,将那东西从尸体衬衣的口袋中掏出。
那时一枚金属徽章,徽章上是蛇盘踞在一个球上的图案。他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是从何处见到过。
天蒙蒙发亮,程岑没时间细想,他将徽章放进了口袋,驱车回了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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