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姜意的身体刚刚恢复,程岑为他简单住了些白粥,又开了一罐鱼罐头。
他将粥端至姜意面前,自己则坐在了对面。
手机倒扣着摆放在桌子中央,微弱的亮光照亮了这一方长桌。
姜意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白粥放入口中,刚煮好的粥很烫,他瑟缩一下,勺子掉在了桌上。
“嘶——”
程岑忙起身去倒了一杯烧开又放凉的水递到了姜意面前。
姜意将杯中水一饮而尽,最后一口时将水在嘴中含了一会儿才咽下。
舌尖的疼痛只勉强缓解了一点,他只好将粉嫩的舌尖身处口中,暴露在阴冷的空气下,才舒服了些。
程岑见他这幅可爱模样,眼睛弯了弯,又起身去倒了一杯水放到了姜意手边。
姜意闷声说了句:“谢谢。”
过了好一会,粥的温度慢慢降低,表面生成了一块膜状物。
姜意重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尚有余温的粥放进了口中。白粥软糯香甜,搭配上鱼罐头更是十分美味。
他满意的眯起眼睛,又吃下去不少。
直到粥碗见底,他才放下勺子,问出了刚刚一直困惑在他心头的问题:“为什么我醒来时没有穿衣服?”
程岑表情没有丝毫变化:“是我脱的。”
姜意脸上瞬间绯红一片,他瞪大双眼,震惊的看着程岑:“为什么要脱我衣服?!”
相比于被人脱了衣服,更让他羞耻的是这个人是程岑。
或许不止程岑,有其他人也看到了他的身体。
程岑看懂了姜意的顾虑,笑着解释:“我把其他人都赶出去了,锁上了门,没有其他人看见。”
姜意的脸色更红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十分烫手,若是被别人看去该怀疑他是不是发烧了。
程岑收了笑容,认真解释:“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允许做了冒犯的事。当时你的状态很不好,我想着那些黏腻的衣服穿在身上只会更加难受,所以自作主张帮你洗了澡。”
不仅看光了,还洗了澡?!
姜意瞬间感觉血液直冲头顶,他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木质椅子在他的动作下“吱啦”一声向后移动,在寂静的黑夜中尤为明显。
程岑没想到姜意的反应会这么大,他疑惑抬眸:“怎么了?”
看着程岑那双无辜的眼睛,姜意立刻察觉是自己过于敏感了。同为男人,看光了也没关系吧。
他灿灿拽过椅子坐下,轻咬下唇摇了摇头。
所幸程岑并未深究,而是将水杯朝着他这边推了推:“你脸色很红,喝点水吧。”
姜意点了点头,拿起水杯小口小口饮着。
程岑微笑着看他,两人都未曾说话。
过了不知多久,程岑突然放下搭载桌子上的手,转而将双臂环抱在胸前,用关切的语气询问:“你白天的情况很不对劲,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尽管他知道姜意这是受童年经历的影响,但他仍要在对方面前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模样。
况且,他需要知道姜意的记忆有没有恢复的迹象,若是可以,他希望姜意在抵达京海前不要想起。他不想真正将那些药剂用在姜意身上。
至少在到达京海前,他想好好对他。
姜意思考了一会,沉默着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甚至有些想不起来自己白天时做过的事,只知道在打丧尸,其余的一律有些记不清了。
至于昏迷时,他更是没有一点意识,连梦都不曾做,醒来时就已经到了床上。
程岑轻声安慰:“没关系,想不起来就不想了,好好休息。”
姜意点了点头,准备回卧室了。
程岑站起身收拾碗筷,他拿起姜意面前的碗时姜意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疑惑地看过去,只见姜意的眉头深深皱起,视线死死盯着他的手指:“怎么弄的?”
程岑这才想起自己挂断电话后砸墙的事。
他当时只顾发泄心中情绪,用劲不小,掌指关节和近节指骨处全都破了。再加上他又将伤口泡了水,眼下手指浮肿一片。
他在外出任务这么多年,很多时候都是不要命的向前冲,受过的伤不计其数,早就对疼痛失去了敏感度。
若非姜意提起,他甚至已经忘了自己的手指受伤了。
他无奈地笑了笑,想要将手从姜意的手中抽回,却并未抽动。
姜意看起来瘦弱,力气却不小。
“没事,大概是不小心碰到了。”
姜意却不信程岑这套说辞,目光倔强地看着程岑,仿佛今日非要对方说出实话不可。
程岑无奈一笑:“是真的,我已经没事了。”他用另一只手使劲按压自己手上的伤口,痛感袭来他却面色如常:“你看,完全不疼了。”
程岑的演技并不好,姜意虽是个半吊子医生,却也知道这种伤口是如何来的。既然程岑不愿意说,他也不勉强了,他们还没到倾心交付的关系。
他松开程岑的手腕,平淡地说了一句:“那我先去休息了。”说完就离开了。
程岑站在原地,直到姜意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才叹息一声。他何曾看不出姜意这是不开心了?但是他并不能告诉姜意真相,他不敢赌。
收拾完碗筷后,程岑再次回到了先前抽烟的地方。
明明累了一整天,不管是体力还是情绪都已经到达极限,可他就是毫无困意,甚至比以往更清醒。
他拿出口袋中的烟盒,想要再点燃一支,可打开后才发现里面已经空空如也。最后一支香烟被他刚才抽掉了。
他不由露出苦笑,以往他四五天才会抽一支烟,可自从参与了这个任务后,他抽烟的频率变得频繁了。是因为需要烦恼的事变多了吗?
他看向窗台,只见那里堆积着五六支烟蒂。自己今晚竟然抽了那么多吗?
他叹息一声,看来这个任务结束后他要戒烟了。
天空渐渐有了泛白的迹象,他终于感受到了一点困意,起身回了房间。
——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完全亮,姜意就睁开了眼睛。
许是昨天昏迷太久的缘故,夜间躺在床上他并没有感受到困意。闭上眼睛脑中反反复复回忆起程岑不愿多说的表情。
他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副表情。除了有关沈忠的事他怕引起程岑的反感外,其余所有程岑想要知道的事他都会告诉对方;可昨天他才意识到,他其实并不了解程岑。
除了刚见面时程岑告诉他的父母的遭遇外,他不了解关于程岑的任何事。
夜间时他反复想起这些事,睡的并不好,第二天更是早早起了床。
即将立冬,窗子上结了一层薄薄的霜,散发着阵阵寒意。
他起身走出房间,环视一圈,才发现这栋房子中只有他一人。他又走出房子,楼道中安安静静,不见一个人影。楼道尽头的窗台上摆放着几只烟蒂,不用猜也知道是谁留下的。
时间太早,昨天大家都累坏了,此时还没有多少人起床。
姜意并不想总是当被照顾的一方,于是转身走去了厨房,想要再大家起床前烧好热水,以驱散这深秋的严寒。
他刚走进厨房,就看见了墙面上的一片血迹。
几年无人住的房子早就落了灰,洁白的墙面变得灰扑扑的。
姜意走进,仔细观察着那片血迹。血迹呈暗红色,附近零星有几块墙皮脱落。而墙皮内部的墙体上并未落灰,说明血迹是最近才留下的,大抵是有人暴力砸墙产生的。
不知为何,他想到了昨夜看见的程岑手指上的伤口,很明显是摩擦产生的。
墙上的血迹,大概率就是程岑留下的。
联想到窗台上的烟蒂,到底是出了何事能让程岑这么烦躁,昨夜与程岑相处时他竟丝毫未察觉对方的情绪不对劲。
不过程岑既然不想说,他也不会强求。他们的关系并未好到无话不谈,他知道的。与其追问惹人厌烦,还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姜意垂下眼,打开煤气灶,将昨夜已经放凉的水再次烧了起来。
待水烧好时,房子外传来了动静。他关上了煤气灶,起身往房外走。
还不等他走到房门口,一道瘦小的身影就冲进了房间,撞进了他怀中。
任嘉紧紧抱住姜意的腰,不出一秒又退了出来,仔细检查着姜意的伤势:“姜意,你没事吧,昨天真是吓死我了。”
姜意双手放在任嘉消瘦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我没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那就好,没事就好。”
两人一起走出了房间,来到了人最多的一间房。不同于晨时的安静,此时这里充满了喧闹的气氛,女人们在厨房忙碌,孩子们新奇地在布满冰霜的玻璃上绘画。剩余几个男人则都在忙自己的事。
姜意站在门口,一眼就看见了靠着墙正与霍钴闲聊的程岑。
程岑的胳膊上还挂着一条毛茸茸的红色围巾。
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程岑转过头看向了这边。两人对视的一瞬间,程岑笑着对他招了招手:“姜意,早啊。”
仿佛昨晚的不欢而散只是姜意的错觉。
程岑这般,姜意也只能装作无事回应:“早。”
程岑跟霍钴说了句什么,后者点了点头。他这才走过来,在姜意身边站定,不由分说将胳膊上搭着的围巾围在了姜意的脖子上,柔声说:“天气冷,多穿一点。”
姜意半张脸都被埋在了围巾中,红色的围巾衬得他的脸更加苍白,他闷声回:“谢谢。”
程岑又抬手将姜意柔顺的发丝拨到一边,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笑着说:“好了,这样就不会扎眼了。”
姜意低声“嗯”了一声,他不是很能看懂程岑,程岑有时对他冷淡,有时又对他很好,一举一动总是在牵动着他的心弦。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开饭了”,原本在客厅的几人纷纷朝着餐桌走去。
程岑自然地牵起姜意的手:“走吧。”
“......我烧的热水还没拿过来。”
“我去帮你拿。”
吃过早饭后,众人收拾东西上了车。
由于昨天耽搁了半日,今日他们加快了速度。三辆车在路上行驶了一天一夜,在下一日上午到达了青岩基地。
青岩基地算是中原地区较大的基地,有余力收留一些无处可去的人。又因为交通位置好,是雇佣兵们常来休息的中转站。
过了安检后,车子驶进基地。
正赶上青岩基地城主巡逻,出于礼貌程岑主动下车跟城主打了声招呼。
车里有些闷,姜意下了车透透气。
城主见到姜意时愣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如常,笑着和程岑握手,又装作不经意提起:“这位是?”
程岑面上挂着笑回他:“这是姜意,是我们队的成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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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修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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