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秋白告白了,在一个会议现场,老板在前方侃侃而谈,底下坐着的同事们交头接耳。她这天没有化妆,甚至没有洗头,唯一称得上体面的是穿了一条黄色的裙子。没有烛光晚餐,没有鲜花,日记本也没有胶装携带,什么都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她告白了。
做这个决定也是一瞬间的事情,非要找最初的源头,可能是下午那杯咖啡,害她晚上失眠。但也许是心里想着苏今今才睡不着。
人的心绪总是复杂难以看确切的。
为了不让自己后退,她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多小时后,于晚上十一点五十六分,趴着漆黑的床上,给苏今今发去了消息。
“睡了吗?明天开会你去吗?”
苏今今回复:“还没睡!明天的会不想去,但如果你去我就去。”
黎秋白急着发:“我去。”
苏今今发:“和你唠嗑去。”
黎秋白发:“行,到时候和你说件事。”
苏今今兴奋了,“什么事?是瓜吗???”
黎秋白想了想,说:“算吧。”
苏今今说:“迫不及待!”
黎秋白说:“希望你起得来,别被吓到。”
又发:“大瓜。”
苏今今:“别急死我,能不能给我预告?是谁?情感方面的吗?”
黎秋白说:“是。”
苏今今:“谁和谁在一起了?谁和谁分手了?”
黎秋白:“你猜。”
苏今今:“啊啊啊,我猜不出来,是我认识的吗?还在公司吗?”
黎秋白:“在公司。你再熟悉不过了。”
苏今今:“我明天绝对起得来了!我恨不得睁眼就明天!”
黎秋白感觉有点过,答道:“你别太有期待,我很有压力。”
苏今今发来了一个表情包,黎秋白也回了一个,聊天暂时中止。
黎秋白在床上躺着想了想,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本来只想确定苏今今明天会去开会,然后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和她说一句“明天和你说个事”,把自己退路断了,谁承想变成了吃瓜现场,有狗仔诱骗网友的嫌疑。
于是,她又给苏今今发去:“你还是不要因为这件事去吧,不想去就否去了。”
苏今今回:“你放心,我主要想不到理由请假,而且就俩小时,我可以提前溜回家和我妈妈吃饭。”
黎秋白:“好。”
紧张吗?黎秋白好像也不紧张,毕竟社会阅历在这里,也算经历过大场面。而且理智层面她知道失败的概率是99%,但她就是一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她说服不了自己不去构想那1%的希望。所以,与其一直带着期望和侥幸,不清不楚地寻找其他的感情,不如整理后干干净净地开始。
不再勉强自己喜欢男生。
性向的“窄门”,她今儿就过了!
**
快到公司的时候,黎秋白怂了。
九点五十四分,苏今今发来消息,“我要迟到了。”
黎秋白立即回:“这么大雨,来不来不重要了。”
苏今今:“我这边还好,雨没有很大。没事,一会儿我和你唠完就回去。”
黎秋白只怂了那一秒,苏今今后面的话让她有一丝骗人的愧疚感。
后面两人聊着下雨,点起了咖啡。黎秋白以前都喝热的茉莉花拿铁,但今天她点了一杯冰萃西瓜拿铁。
苏今今到的时候,会议已经开始。黎秋白原本想和她一起坐在围桌边,这样有桌子。
她想用写的方式告诉苏今今,对话都想好了,如果苏今今问她“什么瓜?”
她就写,“有人被告白。”
苏今今问:“谁?”
她写,“你。”
苏今今问:“谁和我告白?”
黎秋白写,“我。”
再写,“我喜欢你。”
再写,“很久了。”
她原本在心里打了很长的腹稿,想把喜欢的心情写成一封信送给苏今今。这样,她想看就可以看,不想看可以不看。但黎秋白来不及准备了。她其实来的时候,在公交车上编辑了一封。可她想起以前有人提到告白被拒绝时,被告白的人发在朋友圈含沙射影的一句话。
“写小作文的行为除了自我感动,只会给别人造成困扰。”
所以黎秋白不打算把备忘录里的“小作文”发给苏今今。
黎秋白没能占住圆桌旁的位置,计划第一步就出现了偏差。她只好在后方的散座占了两个位置。有别的同事想坐她旁边,黎秋白说,“不好意思,今今一会儿来坐这里。”
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任由苏今今随便坐在角落,她需要苏今今坐在她旁边。
某种意义上,现在的座位更适合取咖啡的苏今今,也更适合两人在会议途中窃窃私语。
苏今今坐下时,黎秋白内心开始打鼓。她一时找不到开口的时机,笔记本被她放在膝盖上,手里握着的是换了一次出水更流畅的签字笔。
她想留下一张字迹工整的小纸条。
但苏今今没提,黎秋白趁机和她介绍了自己点的咖啡。
苏今今尝了一下,黎秋白说:“是不是太甜了?”
她知道苏今今最喜欢酸苦的黑咖啡。
苏今今品了品,说:“还不错,但没有咖啡味儿。”
黎秋白喝了一口,说:“确实没有。”
苏今今说:“你尝尝我的。”
黎秋白下意识拒绝,苏今今把咖啡往她这边送了下,说:“你试试。”
黎秋白犹豫片刻,还是试了一口,发现没有很酸很苦,“挺好喝哎。”
苏今今骄傲道:“是吧。”
黎秋白问:“你点的什么?”
苏今今把杯子上的标签露出来,“鲜橙荔枝冰萃”,瑞幸新出的夏日限定。
黎秋白说:“原来是荔枝啊!”
苏今今点头。
之后,两人开始东拉西扯。
就在黎秋白放松警惕时,苏今今突然说,“对了,我差点忘了。”
黎秋白脊背一紧。
苏今今催促道:“快和我说昨晚的瓜。”
黎秋白开始笑,她内心谈不上紧张,只是迷茫,不知道该不该说。只要她不开口,就还有余地。她可以用昨晚大小姐说的小胖的瓜混过去。
要不要混过去?
黎秋白内心天人交战。
苏今今急得开始试探:“是我们团队的瓜吗?”
黎秋白看了苏今今一眼,没说“不对”,只是笑。
苏今今道:“哎呀,你急死我了你快说啊!”
黎秋白说:“你别急,我想想。”
苏今今说:“我怎么能不急,我从昨晚惦记到现在。”
苏今今接着猜:“男的喜欢女的,还是女的喜欢男的?”
黎秋白笑着看向苏今今的眼睛,心想“思维可以大胆一点,”但她没敢说。
苏今今接着猜:“西州喜欢娜娜?”
黎秋白说:“他俩这算瓜吗?不是众所周知么?”
苏今今说:“也是。”
她又问:“紫涵知道吗?”
黎秋白说:“她不知道。”
苏今今问:“紫涵都不知道啊,不会全公司就你一个人知道吧?”
黎秋白点了点头。
她突然觉得时机也许不需要刻意寻找。
黎秋白试探问道:“你这么爱吃瓜,吃过自己的瓜吗?”
苏今今说:“没有,我没什么瓜。”
她又说:“连紫涵都不知道,难道和我有关吗?”
黎秋白看着苏今今的眼睛,没有说话。
苏今今猜到:“还是和你有关?”
这次,黎秋白点了点头。
苏今今惊讶道:“真的和你有关!是有人和你告白吗?还得你喜欢我们团队的谁?”
这一次,苏今今没有猜具体的人,黎秋白也没有说让她猜。苏今今只是一直追问“是谁?”“到底是谁?”
黎秋白想起了她的小纸条告白计划,手指摩挲着签字笔。
迟疑着,犹豫着。
苏今今急切的心达到了顶峰,她掏出手机,打开了公司的群,“快告诉我,是谁?”
黎秋白小纸条夭折,她看着微信群的头像,摩挲着手指。
还有退缩的余地。
她也可以随便指一个,这个瓜就只是一个瓜,不会变成矛盾。
可她已经退缩一年多了,也许情况不会那么糟糕?
苏今今举着手机,安静地等着。
黎秋白看着苏今今的头像,喝了口咖啡。
某个瞬间,会议室鼎沸的讨论声突然沉寂。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阳光穿透云层撒在窗边的绿植上,落在地上,变成跳舞的小精灵。
黎秋白想起昨天看的《霍乱时期的爱情》的腰封——死不是永恒的话题,爱才是。
她伸手点开了苏今今的头像。
“你耍我!”苏今今激动道:“你竟然这样玩我。”
黎秋白也笑,她可以借这个机会糊弄过去,把这场告白当一个玩笑,笑一笑,挨两下苏今今的埋怨,就翻篇了。
但黎秋白说:“我没有耍你。”
苏今今还是不信,“你真的不是在玩我吗?”
黎秋白看着苏今今的眼睛,笑着说:“我没有。”
苏今今捂着嘴,控制着音量,说:“是不是你的错觉啊?”
黎秋白说:“不是。”
也许是苏今今的反应太出乎意料,没有嫌恶,没有尴尬,像往常一次笑着,聊着,所以黎秋白没有没有止步于此。
她说:“你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看电视剧里情侣亲吻时会想到谁的问题吗?”
苏今今回忆着,“哦”了一声。黎秋白接着说,“你当时和我说你脑海中没有人,但我的脑海是你。”
黎秋白接着说,“你还记得前年冬天我们加班的时候,你挽了一下我的胳膊吗?”
苏今今看着她没说话,黎秋白接着说道,“当时你说你的拉拉朋友都会和同性很有边界感,而我没有反应。我当时骗你的,我有感觉,只是在压抑,我没有喜欢过女生,也没想喜欢女生。可“喜欢”也许是人类的本能,没办法拨乱反正。”
苏今今说:“可你谈过男朋友啊?”
黎秋白说:“我也和你说过我和他分手是因为两性关系需求的偏差,我对他的□□不感兴趣,或者说,我对男性的□□都不感兴趣。”
苏今今:“你以前都是喜欢男生的吧?”
黎秋白说:“是,我也没想过自己会喜欢女生,但是你太招人喜欢了。”
苏今今说:“哪有。”
黎秋白说:“你很漂亮,这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你情商很高,与人相处很有亲和力。然后工作能力还强。”
苏今今捧着脸,说:“你这样夸我都不好意思了,我这么好吗?”
“你有。”黎秋白很认真地说,“我们团队大部分人都很喜欢你,只是我对你产生了朋友以上的感情。可我相信应该不止我一个。比如沐雨师姐和钦瑜。可能沐雨不会有越界的感情,但钦瑜不一定。”
苏今今摇头,“她没有,她喜欢肌肉男的。”
“这样子。”黎秋白没想到自己最嫉妒的人,竟然自始至终不在一个赛道。沉默片刻,黎秋白就像说别人一样简单向苏今今进行了一点自我剖析。
“我其实感觉到你对我没有这方面的感情,我也很多次说服自己不要告白。你当时说脑海中没有人的时候,我短暂地死心过。后面又很多次,我都是用你的反应来让自己死心。但我就是一个乐天派,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都会用这万分之一给自己造梦。我想过说出来可能影响我们之间现有的感情,我很珍惜和你之间的友谊。但这就像饮鸩止渴,我没办法纯粹地开始下一段感情。当然,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应该给你造成困扰。主要原因还是想杀死上面的万分之一。”
“我在喜欢你的这一年多,也曾和几个男生相过亲,他们条件都挺好的,也都是适婚对象。”黎秋白顿了一下,笑道:“当然,除了那个骗婚gay。”
苏今今也跟着笑了笑。
黎秋白接着说:“但是珠玉在前,男人和女人之间本来就容易有壁垒,更何况是大龄剩男剩女,基于性别而产生的爱情观、婚姻观、家庭观都已经固化,带着功利的目的进行短暂的接触,大家在做的更多是权衡利弊,很难萌生感情。可人不是冷血动物,我心里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如何再去喜欢一个比不上她的人呢?所以,不管我以后和男人结婚,还是和女人相伴,都必须先结束对你的单恋。”
黎秋白说:“我也曾以为我对别的女孩子有了好感,但相处两次后我知道,错觉和真喜欢是不一样的。对你的喜欢是日积月累、潜移默化的,我发现的时候,‘喜欢’的种子已经在心里长成参天大树,轻易砍不断。”
苏今今叹了口气,说:“我完全没发现。”
黎秋白说:“那当然,我那么会装。”
苏今今说:“我这个人和人相处可能太没有边界感了。”
黎秋白说:“不是的,因为你与人为善,很快能和人变得亲密。”
“也不是亲密。”黎秋白说:“准确来说,是热诚,很快能拉近与人的距离。而这些人若生出异样心思,那是我们的问题。”
黎秋白又笑,“不过我之前也偷偷在心里怪过你这点,埋怨你像一个中央空调。但这压根是我的嫉妒心作祟,怪不得你。”
苏今今摇头不语,黎秋白故作玩笑道:“是不是发现对我的了解完全冰山一角。”
苏今今急速点头,黎秋白眼底笑意敛了点,道:“我其实有一本记录册,完整地记录着我的心路历程,你想看吗?”
苏今今问:“长吗?”
黎秋白说:“不长,不到十万字。”
苏今今说:“好。”
黎秋白轻轻地笑了笑。
她不确定最后会不会把记录册给苏今今,今天的情况已经出乎意料的好。如果让苏今今看她一年多的觊觎与占有欲,看她因为嫉妒变得丑陋的嘴脸,看她矫情的伤春悲秋……
她不想毁掉自己最后的体面。
六月的天说变就变,窗外的乌云再一次挡住了太阳,地上跳舞的精灵消失了。
黎秋白说:“其实从去年开始我就想着今年春天的时候要跟你告白,一个月之前如果我和你说这件事,到现在我都会难过失落。可我现在还挺平和的。”
苏今今没有打扰她,黎秋白接着说:“上上周我约你吃饭你还记得吗?”
苏今今说:“记得。”
黎秋白说:“我其实在这之前约了你好几次了,每次都约不出来。那天你拒绝了我,但又说你和朋友出去吃了饭。那是我第一次对你生气,因为我终于意识到在你心里可能我连朋友都算不上。”
苏今今说:“啊,不是的,我都不知道你生气了。”
黎秋白笑了笑,说:“也就一下子的事情。”
她的笑容没有褪去,继续说:“但也许是第一次对你有了别的感情,新生的感情就像泼在头上的一盆冷水,让我彻底从美梦中清醒过来。”
到这一刻,苏今今应该意识到黎秋白的喜欢是真的了。她说:“你可能就是开窍开得比较晚吧!”
黎秋白说:“不是的。”
苏今今不解,黎秋白说:“我济南有个玩得很好的大学同学,可以说是soulmate,我俩说了不下百遍‘真恨自己不是弯的,不然咱俩早就在一起了’我初中就开始和男生玩暧昧,大学也有暗恋很多年的学长,我早就具备了喜欢一个人的能力。被社会捶打的这些年,我以为这项能力已经退化得差不多了,直到喜欢上你,我才发现,我还是那么爱做梦。所以,不是因为喜欢了你才开窍,只是喜欢的人多了一个你,而你恰好是女生。”
黎秋白笑道:“不过你确实帮我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苏今今也笑。
黎秋白说:“你不知道,上课和学生谈同性婚姻合法化的时候,学生问我‘老师你是吗’的时候,我嘴上否定,心里却在心虚。有女学生喜欢作为老师的我,我都要注意和她相处时的边界。上个月公司组织去福利院,当时我的脸上沾了点东西,蝶蝶帮我摘掉的时候,我都心虚。”
黎秋白说:“这大概就是你拉拉朋友说的和同性相处时需要提防的边界感。有一次我在公司问沐雨你去哪里时,小胖当着大伙的面开玩笑地说我‘不要当舔狗,舔狗没出息’,我都会心虚。”
苏今今说:“他就这样,他还经常说我是舔狗,说钦瑜、沐雨是舔狗,还说我和钦瑜是拉子呢!”
苏今今的话让黎秋白重获安全感,起码公司没人看出她的感情。不过今天之后,她不会和别人提起,但也不怕别人看出来了,毕竟最想保密的对象已经知道了。
后面的话题不知怎么就转向了别的地方,谁起的头黎秋白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苏今今还和以前一样和她聊天,她们之间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自此,黎秋白的告白落幕。
用“落幕”形容有些太过华丽,这场告白真的就只像在说一个“事儿”。
最跌宕的时刻,是开口说之前。
会议在十二点准时结束,苏今今没有提前离开。她走的时候念叨着家里的饭,尤其是她爸爸做的青椒炒鱼块,她说特别好吃,并邀请黎秋白一起去吃。
这份邀请,在黎秋白的心底掀起一丝波澜。
她想去,但她不能去。
她想到了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她在苏今今父母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的计划。
她心虚。
而且,她不能再利用苏今今的温柔,换甜甜的糖果。
像以往下班一样,苏今今等着黎秋白一起离开公司。也像以前从老板眼皮子底下逃避聚餐一样,她们很倒霉地在电梯里遇见了老板,最后只得虚晃一枪,再金蝉脱壳。
黎秋白陪苏今今等来了出租车,她一个人去了熟悉的公交站,坐上熟悉的123路公交车,去五一广场附下一个约。
下午,黎秋白和熙熙还有她的两个舍友一起吃饭逛街。熙熙选了大碗先生,四个人点了四个菜,最后剩下辣椒炒肉没吃完。吃完饭,她们喝着各自喜欢的奶茶,在国金街试了很多漂亮的小裙子,虽然一件都没买。傍晚时分,她们在南门口地铁站分道扬镳。
莉莉问黎秋白,“告白后什么心情?”
黎秋白说拎着从碧湘街买的两斤桂味荔枝,慢悠悠地走到湘江边坐下,头顶郁郁葱葱的大叔,看着潺潺流动的湘江,她笑着说道:“如果她和我在一起,我会很高兴,非常高兴。但她不和我在一起,我也不会难过。”
黎秋白剥了一颗荔枝放在嘴里,甜蜜的汁水充斥口腔。
这是夏天里,黎秋白最爱的味道。
七点,湘江边的高楼准时亮灯,黎秋白看了一会儿,把荔枝壳扔进垃圾桶后,缓缓往地铁站走去。
六月的倒数第二天,下过两场雨,大抵算个晴天,一个稀松平常的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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