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剧场已是下午四点，日头开始西斜。
陆景尚在台阶上驻足，夕阳将黄土墙染成了温暖的橘色。连家礼站在他身侧，两人的影子在斜阳里渐渐拉长。
“要不要再看一遍？”连家礼轻声问。
“有些感动，一次就够记很久了。”陆景尚望着远方轻声说。
连家礼看着他的侧脸道，“就像种子，落在心里就会生根。”
暮色渐起时，他们登上观景台。西斜的日头把整座幻城都浸在暖光里，远处的田畴在晚风中泛起层层绿浪。
“家礼哥，”陆景尚望着这片被夕阳浸染的土地，声音很轻却坚定，“我想成为对国家有用的人。”
连家礼静默片刻，晚风轻轻拂过他的衣角：“记住今天看见的。能在这片土地上扎根的人，才能让它生生不息。”
日头又沉下去几分，两人随后又看了几个短剧目才准备出去。
二人出去后，看到幻城的灯笼次第亮起，信步朝出口走去，却不料又一次路过《李家村》。陆景尚在渐浓的暮色里停下脚步。墙上“粮食”二字在灯笼的光晕里显得格外庄重。
连家礼在他身后站定，两个人的影子在青石板上静静相依。这一刻，在对这片土地共同的热爱里，他们看见了彼此眼中相同的光。
天边的星子渐渐明亮，照亮归途。这个夏天的傍晚，有些种子已经悄悄破土。
时间在喜欢的人身边，总是过得像倍速一般。新的一周，他们保持着心照不宣的默契。连家礼趁着工作间隙，带陆景尚尝了许多城里那些藏在巷陌深处的老字号。
周六的傍晚时分，陆景尚收拾着行李，忽然停下动作。“家礼哥，我明天就回去了。”
连家礼正坐在沙发上看文件，闻言指尖微微一顿。他抬起眼，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失落：“怎么这么早？”
“不早了。”陆景尚将叠好的裤子放进箱子，“我妈最近总念叨，催我回去。”
“嗯，好吧。”连家礼合上文件，目光落在陆景尚忙碌的背影上。
房间里静默了片刻，只剩下衣物与防尘袋摩擦的细碎声响。
“家礼哥，”陆景尚转过身，眼神温柔，“我等你回深市。”
“好。”连家礼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还有二十天左右。景尚，等我回去，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嗯。”陆景尚轻轻点头，眼底泛起浅浅的笑意。
夜色渐深，两个人都没有再多说什么。有些话，值得等待最恰当的时机，就像种子需要在合适的季节破土。
月光如水银般倾泻在窗台上。连家礼走到书桌前，取出一个精心包装的礼盒。
“这个，等你回到深市再打开。”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夜。
陆景尚接过那份带着体温的礼物，指尖轻轻抚过包装纸的纹理。他抬起头，在连家礼眼中看到了与自己相同的不舍。
“我会好好保管的。”
第二日清晨，阳光正好。连家礼亲自开车送陆景尚去机场。一路上，两人都格外安静，也都有些不舍，车载电台流淌着轻柔的钢琴曲。
在安检口前，陆景尚停下脚步。他转过身，伸出手整理了一下连家礼的领带。这个动作自然而亲密，就像他们已经这样做过无数次。
“领带歪了。”他轻声说，眼底藏着只有彼此才懂的情绪。
连家礼握住他的手腕，力道轻柔却坚定。“到了给我消息。”
“好。”
飞机冲上云霄的那一刻，陆景尚终于打开了那个礼盒。里面是一本手工相册，记录着他们这一周去的每一个地方。最后一页，夹着一张便签：
“有些话，我想当面告诉你。”
窗外云海翻涌，他后悔坐上返程的航班，陆景尚的指尖轻轻拂过那些照片。
二十天，原来可以这样漫长，他恨不得下一秒就是见面，他也有很多话想和连家礼讲。
回到家后，日子从正着数，慢慢变成倒着数。
七月中旬后，陆景尚和另外两个好友的录取结果纷纷都能从网上查询到，每个人都如愿录取到心仪的院校。
下旬时，三人都拿到了录取通知书。
七月的最后一天，向阳生在群里发消息：“晚上老地方吃饭，说好了，今天不喝酒。”那家他们常去的中式私厨，藏在一条安静的巷子里。三人坐在熟悉的包间，窗外竹影摇曳。
“景尚，阳生，”陈述摩挲着茶杯，语气里带着些许感慨，“以后咱们仨，想这样随时见面可就难了。”
“说什么呢，”向阳生笑着打断，但眼神暗了暗，“湘南到深市不就三个小时高铁？就是京市确实远了点。”他说着，下意识避开了陆景尚的目光。
陆景尚默默看着向阳生。自从花铭佑谈恋爱后，这家伙虽然还是整天嘻嘻哈哈的，但笑容底下总藏着点什么。想起上次向阳生提起家里让他毕业后回去接手生意时欲言又止的样子，陆景尚心里了然。
“向阳生，”陆景尚指尖轻轻敲着茶杯，语气认真，“不管以后在哪，咱们永远都是最好的兄弟。”
“景尚，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向阳生抬起头，目光里带着真诚的关切。
“还没完全想好。”陆景尚笑了笑，语气轻松，“反正家里有我哥在，我也没什么压力。可能做科研，或者别的……总之想做点对国家有用的事。”
“巧了，”向阳生轻轻晃着手中的茶杯，眼底漾开一抹温和的笑意，“我也有这个想法。”作为向家独子，他比谁都清楚自己肩上的责任。这些年来，他总是下意识地围着陆景尚转，每一次看似不经意的接近，其实都藏着小心翼翼的用心。或许这次分别，反而能让他静下心来，真正去追寻自己想要的人生。
“那以后我可就指望你们俩了。”陈述笑着端起茶杯，适时地接话，“我这个老老实实做生意的，往后还得靠你们照应。”
三人相视而笑，眼底跃动着青春特有的光芒。一打开话匣子就收不住，从人工智能的边界聊到深海的奥秘，从宇宙探索谈到乡土振兴。虽说从小耳濡目染的都是名利场的规矩，早就谙熟人情世故的深浅，可骨子里终究是刚满十八岁的少年——更何况是在知根知底的挚友面前。眉宇间尚存几分未褪的稚气，说起梦想时眼睛亮得像星辰，讲到兴起处更是天马行空，把未来的蓝图描绘得绚烂夺目。
日历悄无声息地翻到了八月六日。晚风微凉的夜里，陆景尚的手机响起。看到来电显示上“家礼哥”三个字，他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喂，景尚，明天中午我到深市，晚上七点有时间吗？”
连家礼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熟悉的温和，还有几分迫不及待。
“有的，家礼哥。”陆景尚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指节微微发白。
他终于要回来了。
“行，那明天见。”
连家礼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轻颤，像是琴弦被轻轻拨动后留下的余韵。那里面藏着他二十多个日夜积攒的期待，还有此刻难以抑制的紧张。
通话早已结束，他却依然保持着接听时的姿势，指尖还残留着握住手机时的力度。窗外繁星满天，每一颗都像极了他此刻悸动的心跳。
这些天的分离，终于要在明天迎来重逢。那些在心底反复酝酿的话语，那些在独处时不断练习的告白，终于能亲口对他说出。月光洒在他微颤的睫毛上，好似读懂了他的心事。
而在另一座城市，陆景尚正在为人生中最重要的第三次告白做着准备。
他站在衣帽间的镜前，仔细整理着西装的每一处细节。这是连家礼在他毕业宴前特意帮他选的，说衬他气质。指尖抚过袖口时，恍惚间又回到了两个月前那个手足无措的夜晚，可那时的他还不懂得如何恰当地表达这份在心底埋藏多年的感情。
梳妆台上躺着一个绛紫色丝绒礼盒，里面是一对设计精良的袖扣。白金底座上镶嵌着罕见的亚历山大变石，在自然光下呈现深邃的墨绿色，而在昏暗环境中则会幻化成神秘的紫罗兰色。
前些日子他在正中市时偶然关注到深市的一场拍卖会预告，他一眼就相中了这对独特的袖扣——连家礼很适合紫色，这个念头让他毫不犹豫地托向阳生代为竞拍。最终以百万价格拍下的这份心意。
“明天一定要说出来。”他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声许诺。这一次，他不再是最初那个手足无措的少年。连家礼近来态度的转变，让他更加懂得等待的意义，也让他对这次告白充满了笃定的期待。
这一夜，两个城市的人都无眠。
[猫头][猫头]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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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准备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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