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报了个数,郑霁假做犹豫,二人来回拉扯片刻,算是定了个折中的价格。
郑霁摸着布叹了口气,继续和掌柜周旋:“布价虽说还合适,可这路上货运要花的银钱,怕是赚不回来啊。”
掌柜也看出他在拿乔,心知越是这种考量多的客商,越容易做成大生意,遂愿意多卖他个好:“这不妨事,您定的多的话,咱们这边负责帮您运到善南,到时候您接了货,再走陆路即可,不比平常时候贵。”
郑霁闻言心中陡生疑云,中江府货运向来走水路,如今水患肆虐,漕运不通,当地物价飙升就是因着运输的成本降不下来,他一个布商,怎能让利到这种地步?
除非……他有另外的运输途径。
郑霁面上不显,仍旧和掌柜闲谈,心中却已经有了成算,又扯了几句后,他和掌柜说要去别家看看,货比三家,再做决定,若没有比这里更好的布,便回来订下。
掌柜见多了这种客商,自然不会生气,客客气气的将人送到门口。
一走到无人处,裴云便迫不及待道:“我看了,没有渔民!”
郑霁见他这仿佛有了什么天大功劳的样子,忍俊不禁,顺着夸道:“赴山兄果然机敏,我们今日要将此处布庄全走一遍,可要劳烦你多看着些了。”
裴云郑重点头:“放心!”
他们继续去看下一家,裴云越来越有经验,等到了下午,已经能像模像样的和掌柜们扯上几句了,郑霁看着不免十分欣慰。
他这些年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世家子弟,少有裴云这样人品端正的,脾气虽急了些,但是个肯学肯干,吃苦耐劳的。
等所有布庄都一一看过,已是掌灯时分。
裴云走的腿脚酸痛,加之说了一天的话,口干舌燥,所以整个人都蔫巴巴的。
郑霁见他累的迈不开腿了,主动蹲在他身前:“上来,我背你。”
裴云迟疑了一下,但见他依旧精神抖擞的样子,心中不免来气,故意冷哼一声重重撞了上去,郑霁也不明白他又置哪门子气,但相处久了也习惯了,挑了挑眉三两下上了房。
他们这次出门是暗访,回去自然也不能走大门,郑霁背着裴云专挑人少的地方走,转了好大一圈才回住处,裴云今日也是累狠了,竟伏在郑霁的肩头睡着了。
察觉到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均匀绵长,郑霁停下脚步,心中丝丝缕缕的生出些异样的感觉。
再走几步,就到裴云的房间了,裴云不喜欢被人前呼后拥的伺候,所以他们住的这一层很安静,楼下隐隐约约传来些杯碟碰撞声和人声,应当是随从仆役们在吃饭,这个时间,无人会上楼。
郑霁停驻在楼梯的转角处,这个隐蔽的角落,被黑暗包裹着,似乎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归属感,他感受着背上沉甸甸的重量,一步都不想挪动了。
但仅是几息的功夫,他便暗暗叹了口气,走出阴影,将裴云送回房间。
思及白天的事,他又唤来了几名皇帝配给裴云的亲卫,嘱咐他们日夜盯好织作坊,这才回屋歇息。
次日——
裴云醒时,迷瞪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昨天发生的事。
喇叭见他醒了,端了杯茶过来:“公子,郑先生说您昨天走太多了,嘱咐我等您醒了给您捏捏腿呢。”
裴云捏了捏眉心,心中有些烦躁,织作坊都走遍了,也没见到那些难民,如今什么证据都拿不出来,光万诚一个人证,怕是不顶用。
喇叭见他愁眉不展,有心说点什么转移话题:“公子,昨天您不在的时候,窦大人送来那两个公子闹着要上来伺候您呢!”
裴云瞬间裂开了:“什么?”
喇叭看着他的脸色,继续笑道:“说是带了琴和萧,要向您献艺,我偷着去看过了,那容貌,许多姑娘家都比之不及呢!”
裴云僵在当场,头痛欲裂,感觉自己被什么脏东西觊觎了,忍不住一阵恶寒,以头撞柱,喇叭见状连忙去拦:“诶——公子!这是做什么?有侍卫们拦着呢!咱们不松口他们上不来的!”
裴云挣开喇叭的手,崩溃大喊:“我的名声!我的清誉!陵晔!啊啊啊陵晔!我要唔唔唔……”
眼见他大逆不道的唤着天子名讳,还要口出狂言,喇叭忙不迭抄起帕子去捂他的嘴:“公子冷静啊!和您的清誉比起来还是九族更重要啊!”
“唔唔唔……”
“冷静啊公子!啊!你不要咬我的手!”
“唔唔唔……”
“别打了公子!别打了!”
“唔唔唔……”
郑霁听着动静推门而入,就见他主仆二人在床上扭打成一团,喇叭还一个劲的把什么东西往裴云嘴里塞,眼看着是要弑主,郑霁惊道:“喇叭,隔壁可就是官府,你做这事都不背着点人了?”
喇叭不为所动:“郑先生,带没带蒙汗药?”
郑霁笑道:“你这小子,越发刁滑了,先下去吧,我有些正事要与你家公子谈。”
喇叭怕被裴云报复,手刚松开便一溜烟的窜出去了。
裴云坐起身,恼怒的吐出帕子,整了整衣襟:“呸呸呸,你有什么事?”
郑霁回头看了眼,确认喇叭把门带上后才笑道:“赴山兄,昨日探访,可看出什么端倪?”
裴云皱起眉头,横竖不就是难民的事吗?可看郑霁表情,好像又没那么简单,他想了想道:“还有别的线索吗?”
郑霁自己捡了座坐下:“你有没有注意,大部分店家都说,若我们订货量大,可以帮忙免费运到善南。”
自然是记得的,可这又怎么了?裴云对做生意一窍不通,但他知道,他们府里采买东西时,只要量够大,店家们也是会免费送到府上的。
见他满脸狐疑的不讲话,郑霁知道他一定没转过弯:“此地物价飞涨是何原因?不正是漕运不通,陆路运输成本过高吗,他们免费帮运的话,赚的钱还填不了运费。”
裴云闻言也皱起眉头:“那他们图什么?”
郑霁笑了笑,眼中闪起兴奋的光:“我昨夜拨了人去盯着织作坊,还真发现了了不得的事情。”
裴云的心提了起来,不自觉的坐直了身子:“什么事?”
“此地还有另外的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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