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钟喻,醒醒,你发烧了”
钟喻强撑着脑袋挺身,脸上发红,虚汗沾湿了额前碎发,手半撑着头,盖着眼,半响才睁开眼看向白司辰
白司辰等人缓了会儿,把旁边兑好的冲剂递给他,刺鼻的药味让钟喻皱了皱眉,张了张嗓子只发出呀呀声,刺痛感顿起
“温的,你估计是感冒引起的发烧,一口闷了就好了”
语气平缓低沉,没有一丝丝的不耐与假关心,只不过是与平常无异的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刚还死撑的人瞬间软化
都说生病时能够引起人心底深处的脆弱,只不过都被最外面一层名为“体面与面子”的东西挡了回去
钟喻也不过是个17岁的未成年,在一个陌生的城市,一个特殊的时期,他本能的想要靠近一个信任的人
只不过17岁之前亲情太少,他知道不可能,在唯一一个朋友何潭面前……
算了,老太估计可以在他病好之后,嘲笑他一辈子,大哥的样子必须得端着
这是他第一次想要在一个面前卸下伪装,像是使千里之堤崩溃的最后一只蚂蚁,浪潮汹涌,理智都当了缩头乌龟
只不过钟喻此时还不明白
一个人的有些面只会在特定的人面前才会展出,那是下意识的流露,是心底对你卸下的防线
不管怎样,钟喻想试试,无论是朦胧无法窥探的情感,还是一个可以依赖的朋友…
“苦…”
钟喻头往后稍稍退了退,看着表情极其嫌弃
钟喻表示他宁愿打针,也不喝药
他外婆非常迷中医,小时候钟喻生病多,他外婆每次带他看的都是中医…
那个熬出来的药喝的他有非常深的阴影,所以自他初中开始,生病只打针,说什么也不听,再后来,知道了面子这个东西,有时候他会装一下,想这样直说的不多
钟喻想看看白司辰有什么反应,他手撑着半边脸,脑袋昏沉,生理性的眼泪晕在眼角处,看起来挺可怜
白司辰听完愣了一下,伸手抹去钟喻要掉不掉的眼泪,也没说什么
伸手从兜里掏出来颗阿尔卑斯糖握在手里,把药重新递给他,清声说
“喝了吃”
测试结束
钟喻表示心情微妙,他感觉现在自己真的像是个小孩,脆弱的不堪一击,但凡白司辰怼他两句,玩笑的说几句嘲讽的话,他都不可能这么矫情…
不通气的鼻子发酸到能正常呼吸,眼睛低垂掩盖要呼之欲出的泪水
临了,还要嘴欠的来句
“我又不是小孩子,吃什么糖”
他感觉自己很无理取闹…手接过杯子一鼓作气喝了下去
嘴里充斥着一股难言的味儿,难受到他想吐,然后眼前就被递了个装着清水的杯子
钟喻接过就喝,大口灌了几口才冲散嘴里的味儿
不过回过神来,发现这好像是白司辰的杯子
没等他反应,那颗粉色的糖就放在了他桌子上,那人张口说
“嗯,你不是小孩,糖吃了,睡会儿,明天考试,晚上是自习课,不用担心”
话说的前后不通,但每个点都传到了钟喻耳朵里
他感觉自己本来就发烫的耳朵更烫了
钟喻!!,你怎么这么幼稚!
手里剥着糖,然后塞在嘴里,心里唾弃自己,然后嘴里包着糖重新趴下,过了会儿,他转头对着白司成,声音闷闷的
“你怎么还不走?”
“我跟你同桌换了下位置”
人也没说原因,钟喻也不好意思问,而且明眼人都知道,白司辰为什么换位
心尖像是被猫挠了一下,痒痒的
这会是心动吗?
坚持不过三秒,心跳太快了,趴着桌子上感觉桌子都在动,于是转头把脸对着白司辰
旁边那人端正的坐着,在写什么作业,他不清楚,也不太感兴趣,喝了半瓶的水放在桌子一角,原本秦武乱的跟猪窝般的桌面上现在只端正的摆着白司辰的东西,卷子的前方摆了副眼镜,镜面被擦的亮晶晶的
许是钟喻眼神太过于放肆,白司辰罕见没借外力帮忙下自己出了神,垂眼看他
钟喻发现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刚刚好可以清晰的看到白司辰被内双眼皮掩盖的那颗小痣…
“怎么了”看他不说话,白司辰问
“我有点热…”
钟喻张嘴就来,但是身体也确实有点发热,不算扯谎,况且现在脸已经够红了,再红点也看不出来,所以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说
白司辰闻言搁笔,右手探过去摸上钟喻的额头,后者闭了眼,要多乖有多乖
虚汗沾了一手,有退烧的迹象,他的手是凉的,贴在头上很舒服,所以当白司辰刚准备收回手,钟喻下意识的探头过去蹭上,甚至用自己的爪子按住,整张脸都埋在人手心里
白司辰见状微的蜷了下手,指尖碰到了一个柔软的东西,心神一震,万年处事不惊的脸都诧异了一刻,然后不敢再动
良久见人不收手,他说
“在退烧,可能…你会有点热”
热气源源不断的透过掌心,然后通过简单反射弧传递给大脑的神经末梢,神经中枢做出反应后下达指令,层层兴奋传递到最后也仅仅是放松了手指,整只手虚拢着钟喻发烫的脸,原本冰冰凉凉的手都被捂的和病号体温一样高
又过了好一会儿,白司辰微调了下姿势,左手拿起笔,开始写题,笔尖摩擦纸张穿出沙沙声…
这边钟喻在装死,紧闭的眼睛轻微颤抖,但他不敢睁眼,脸贴的太近,怕睁眼时睫毛扫到那人手心,会察觉到
他原本是觉得白司辰凉凉的手很舒服,然后脑子一抽,手就按住了,意识跟上时,做了个非常错误的决定,脸也跟着贴上去
也不知道这脸丢没丢
他原本以为白司辰会抽手,结果人就刚才抓住时用了力,后面手部肌肉就松弛了下来,纵容之欲,溢于言表
然后身边就传来熟悉的做题声,右手依旧没动
钟喻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不一会儿药效上来,加上手握着那人的手腕,身边又被皂香味儿包围,莫名有种安全感
睡着的最后一秒儿,他还在想,为什么他会觉得一个17岁的少年会带给名为安全感的东西,毕竟在他父母身上,他都没有体会过
或许出身那一刻有吧…
不对…
那时应该是护士小姐姐抱的他……
好吧…
那就没有了…
真惨…
……
钟喻这场觉睡的很久,也很熟,像是昏睡过去了,他是被白梦叫醒的,醒来的时候教室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白梦坐在他前面托着个腮帮子看着他,不知道多久了
钟喻趴起身,感觉脸下有什么东西抽走,结果刚脱离桌子,就像是断了似的重重垂了下去
把迷糊中的钟喻和,满脸疑惑中的白梦都吓了一跳
白司辰垂着手,像是在等它回血,虽然他面上不显,但是钟喻能猜到有多难受
这人整整给他垫了一个晚上,两个多小时…
说不感动那是假的,他手赶忙伸过去帮他捏着小臂和手指,白皙修长的手被压的同红,翻过掌心是一堆红印子…还有…疤痕?
他看错了?
正准备仔细看时,手被抽走
头顶传来句辨不出情绪的话
“好了,不用捏了,收拾收拾走吧”
“……”
钟喻看着他嗯了声,没在说什么,开始收拾东西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在想这事,没说话,倒是白梦左晃晃右晃晃没注意到气氛不对,还以为是他生病难受话少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憋不住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钟小鱼,你为什么抱着我哥的手睡觉?”
“你看见了?”
钟喻答非所问
“废话,你们全班路过的人都看见了好吧”
他继续扯偏
“那怎么只有你问?”
“因为他们驱于我哥的淫威,等等,别跑题,为什么”
扯话题失败,准备开始装病不回,结果被白梦无情揭穿
旁边白司辰没有丝毫表示要接腔,提着钟喻的包安静的走着,不反驳,不插话,存在感却极强…
“钟小鱼,你最好不要装病,否则我明天就…——”
“就怎么样?”
白梦噎住了,她本来要说造钟喻的黄谣,拉郎配的,但是话一转,谣言的另一位当事人是他哥,瞬间闭嘴,半天也没就出个所以然来
“就——嘲笑你,睡觉还需要人陪”
嗯~这个理由好,白梦想
钟喻笑了声,懒得反驳,看着白梦求知若渴,估计是躲不掉,张口说
“没什么,只是当时退烧有点人,你哥的手凉凉的,能降温”
“书也是凉的你怎么不贴书上”
白梦张口反驳,显然不信
“反正就是这样,你爱信不信”
钟喻气急败坏,毫无可信度,但好在说话是真的
留下白梦感叹了会儿
“要不是我知道我哥性取向,我还真以为你们有一腿”
“什么性取向?”
钟喻疑惑的看了眼白司辰,然后撇向白梦,有了点探究欲
“就我哥性取向为女啊”
“……”
一句话给钟喻干沉默到家门口
正烦躁的准备掏钥匙开门就听见白司辰说
“钟喻,你晚上要不要跟我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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