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秋季菜田里菜都枯了，有的地收了庄稼，光秃秃的一片，枯草不知被那个好心人割掉随意丢在田埂路边
不知是不是上天垂怜，雨没下来风倒是到了，不远处田埂顶处一簇白杨树的叶子开始窸窸窣窣的摇晃，惊的麻雀个个飞起逃窜
白司辰望着那边停了脚步，淡漠的眼神微微泛光
白梦心里难受，看她哥停了就矗在一旁，低着头没去问
她怕她一开口，眼泪就不争气的掉下，远没有刚刚说话的勇气
“要过去看看吗？”
白司辰望着那边树林，没有回头看他妹，额上的碎发被风带的飞起，露出光洁的额头
白梦这才抬头，望远处看了眼，半响略有些哽咽的嗯了声
“走吧，跟紧我”
棵棵挺立的白扬直冲云霄，气流穿缝而过，金黄的叶子沙沙的晃动，离得近了，才发现人不过尔尔，仰头都或许无法直视树的顶，渺小的像人看蚂蚁
这片菜田在近些年南岭浔河镇开发已经不断在缩减，不知道为什么这片白杨没有被挖掉开耕地
白司辰到了顶处回头拉了白梦一把，女生穿的长裙，走的时候一直都在提着避免被刮到，白色的鞋子都沾了不少泥，但一路上白梦都很沉默，走的也轻巧
什么地方能踩什么地方不能踩她一清二楚，后来借着她哥的力道上了顶
白司辰走到一个空地上脱了外套铺着，然后屈腿直接坐在旁边草地里，用手拍拍衣服地示意白梦过来坐
白梦好笑的看着她哥，男生里面只穿了件黑色短袖，正被风吹的乱抽褶，也不嫌冷
她没扭捏，过去盘腿坐在衣服上
这是田的最高点，下方庄稼收了，镇子的水泥平楼视野一览无余
昏沉的天气加上秋风，耳边响着叶子的沙沙声，心意外的平静下来，似乎闷热也被风吹散，有的是秋的舒爽
“忘带眼镜了”
白梦闭着眼吹风被她哥说的愣了下开口
“为什么？”
“带了眼镜，或许看的会清楚些”
“没事，下次带着来看，树又不会跑”
女生好笑的开口，风带走声音的酸意，她又听见她哥开口
“感觉是一瞬的，不是每次看都会有”
“漂亮的东西，看一眼就记住，记不住就画下来”
白梦睁开眼，转头看向她哥沉静的侧脸，半响才说
“你怎么说爷爷的话”
“还有下半句”白司辰说
“什么？”
“不好看，不美好的东西，就忘掉”
风似乎大了，呼啸着穿过耳边
白梦抿着唇，牙齿死死咬着唇不想让它发出声，眼泪不可抑制的涌出眼眶，她没用手，眨着眼，想要让它风干掉，她听见自己说
“这句是你编的吧”
“嗯”声音不轻不重
“哥，你又把我当小孩”
白梦故作控诉的说
“没有，我们都是小孩，不用当作，要抱抱吗？”
白梦红着眼，泪水已经模糊了所有东西，树、荒野和她哥、然后顺着脸颊流下，抑制不住的哽咽声因为这句话冲破喉咙，然后融入沙沙作响的背景音
像小时候一样，女生猛的扑进男生怀里，放声大哭
两天压抑的情绪有了闸泄口，喷涌不止
男生一手撑着地，一手像安慰小朋友一样拍着白梦的背，试图缓解她的情绪
时间缄默无言，却独留无家的孩子一片天地
说不清是冷漠还是温柔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司辰撑地的手都麻了，白梦才抬起头，头发混着泪水粘在脸上，莫名滑稽
她打着哭嗝，然后整理着头发，她哥倒是神态正常，一如既往的看不出情绪，揉着发酸的手
“还难受？”
“没妈了，肯定难受啊”
“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是好了”
她哥柔声说
“没开玩笑”白梦整理着裙子站起身，俯视她哥，斟酌着开口
这个她不想提起却又不得不提的问题，只不过她哥给了她一个肯定的，预料之中的答案，
“哥，我们以后怎么办？这个学要不不上了？”
“这永远都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白梦，就算真到那一天，至少你必须得走出去”
白司辰手撑地站起，捞起身下的外套抖了抖搭在手肘上，拍拍衣服准备回去，表情淡然好像真的是来赏景的
“走吧，快下雨了”
男生不打算解释，也没想解释
白梦被噎的没开口，只好跟着她哥回家
有时候白梦真的觉得自己和陈敏没什么区别，懦弱无能，离开了她哥这个避风港，她可能都走不到现在
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努力站在她哥旁边，扶一下也是好
走过去就好了，白梦想
——
假期总是格外短暂，晃眼四天过完了
“我靠啊，能不能回到节假日前，重新放一遍，来个逆转时间的神！！”
陈传意无望的抓着头发，纯正的播音腔喊出了正义凛然的错觉
甘希生无可恋的坐在椅子上，盘着的腿放不下拉过杨远的登子一起，手撑着头看着陈传意发疯，半响揉着脸对着后面照着镜子的刘思月说
“哎，你觉得你考怎么样？”
“一般般吧”
“那你还有心情照镜子？”
美女不屑的瞅了他一眼，说
“陈传意那货还有心情唱歌呢，我为什么没有？”
这边陈大才子已经从唱歌转换到和闻洁两人斗舞了
“……”
“他不一样，人家艺术生”
甘希抹了把脸，欲哭无泪的唱衰
“完蛋了，我这次回家梦到我只考了500多一点，我靠要是真的，我妈得劈死我”
这时刘思月的同桌宋澜回来，扯腿坐下，斜眼看着甘希，好笑的说
“你干嘛，你现在这样，一会儿发成绩你不得哭死？”
甘希：“呜呜~已经哭了”
刘思月表示嫌弃
“好恶心啊，一边去”
中环一中发成绩给钟喻一种猜盲盒的错觉，各科成绩先出，总成绩最后出，从放假来到现在，班上的人已经被吊的没了精气神
这跟慢性凌迟有什么区别，吊人胃口就算了，上了4节科没一个老师说成绩，问就是没出来
4天时间改不完卷子，钟喻不是这个学校的还好点，能理解，但班上的同学就不是，各种旁敲侧击的去了一波又一波，探回来的消息只有英语出来了，但成绩不给看
“哎，杨远，老宋表情怎么样？”
刺探军情杨想了想说
“还可以…喜笑颜开？”
“真假的，我们班英语可从来都没被她夸赞过”
甘希拨开人群，插了句
“哎，从老宋没骂杨远这点，看来这次我们班考的真不错”
“哈哈——”
一群男生笑成一片，杨远故作生气的说
“甘希，皮痒了是吧？”
“下节课不就是英语吗？”
“完了，要炸”
谈话声音太远，钟喻角落听不清，他现在补觉，昨天回来太晚，他都没睡好
不一会儿上课铃响了
闻宋今天穿的时尚，暗红色大衣配长裙，干净利落的短发配上大红色口红，显得人特有气质，一副事业女强人的样子
她进来带着笑意，看来考的真不错
钟喻放心的继续趴着，没一会儿眼睛都快闭上了
秦武是班里唯二不紧张的，看着同桌这样他也照样的趴着
闻宋扫了一眼台下满座，把手里抱着的五本书重重的放在桌上，顿时气氛严肃起来
“老规矩，现整体谈一下这次考试”
“不错，跟隔壁班的平均分拉到了2分，上次你们可是六分呢，这个值得表扬”
“呼——”
空气流通，班里开始有小动作和交头接耳发生，不过闻宋一句话又打到了冰点
“不过，我要着重批评两个同学，这两个同学严重拉低平均分”
说完扫视了一圈，部分人目光在某两个人身上来回瞟，好像不意外
钟喻有种不祥的预感
怎么都在看白司辰？
“杨远103年级倒数”
又是一阵哄笑
杨远都快把头埋在桌子下了，英语简直是他的噩梦
果然开局那个笑不包括他
钟喻还在疑惑，下一秒就听到
“白司辰102年级倒数，尤其小白，怎么回事？比上次还低？”
这次几乎班上所有人都是意料之中，所以没人笑出声
当事人依旧没多少表情，看着极其不在乎，不过态度还算端正，知道摆个单词书看
王柯怡本来还担心他会难受，偏着头看了半天，发现他根本就没在听
桌子上是摆了个单词书，不过他专注的不是背诵而是画画…
“呃…”好吧她多余
闻宋恨铁不成钢的来回看了俩人几眼，也知道其秉性
杨远有意学好，也使了劲，但成绩摆在哪，都没办法，得靠他自己悟，至于小白，这孩子感觉在努力…实际也在努力…
她不知道怎么说…总觉得那孩子学理学出习惯了，英语简直没天赋…
她叹了口气，举起手上五本小王子英文版说
“最后五名，一人一本下去看，至于杨远和白司辰，你们俩每节英语上下课挑一段朗诵，就当练习口语了，哎…心累”
杨远悻悻的上去接过书，回来看着甘希一脸高兴的样子，真想打他
钟喻坐直身体，远远的看着男生从讲台下来，那人像是心有所感，空短暂的对了视
看着表情淡然，好像没什么事
闻宋发完书就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灿烂的以为到了春天
“有贬就有褒，也有两名同学我要着重表扬”
陈传意看着跟旁边的杨远小声说
“我猜她因为这个笑的”
“我也觉得”
闻宋没理底下搞小动作的人，接着说
“首先就是王柯怡同学，跟上次成绩进步非常大哦，148分，掌声鼓励”
“喔~王姐牛逼，不愧是我王姐”
陈传意手做作的击出鼓声，也不嫌疼，王柯怡略微有点傲娇得挺直腰背，撩了一下头发，侧头用余光看着男生
可惜只有闻宋说鼓掌的时候他动了动手，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表示，表情也是
她不禁有些泄气，还没细想就听到闻宋接着说
“其实不出意外的话，这个成绩应该是英语年级单科第一，后面最高才146，非常不错，但是…”
她停顿了下，下面止不住的蛐蛐，连王柯怡都愣住了
“我靠不会吧，还有比这高的，外国人吧？这么逆天？”
“我靠神啊，149吗？”
闻宋卖了个关子然后笑着说
“钟喻满分150”
“我靠”甘希大喊一声望后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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