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星序吓了一跳,捧起他的脸:“你怎么哭了……”
裴榭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祝星序抬起大拇指擦去他眼睛上的水珠,他闭上了眼,模样乖巧又可怜。
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再也生不起逗弄他的心思。
把他的眼泪擦干净,祝星序才缓缓解释。
“其实,今日那件事,我在场。”
裴榭没说话,静静等待她的后文。
“我不开心的地方是,我被人欺负了,你却无动于衷。”
她把目光又落在床边的帷幔上。
为这样一件小事生气,她说出来都有些不好意思。
裴榭立刻道:“我不是无动于衷,我只是……”
他似乎想解释,但又缄了口。
“什么?”
祝星序想知道理由。
裴榭没有马上说,而是缓缓吐了一口气,接着道:“他们知道我和你有婚约在身,便想破坏我和祝明礼的关系。”
“魏徵是太子的人。现下太子萎靡,他自然要为太子竭尽心力。这也是父皇派我来到这里的原因。”
顿了顿,他又道:“魏徵其人,很复杂,一方面,尽管太子大势已去,他仍会为了四书五经中的仁义忠君而追随他,但另一方面,为了达成目标,他也能忽略这些,用尽手段。”
裴榭和她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几乎要将他们和太子之间的斗争摆在明面上给祝星序讲清楚。
“牵一发而动全身,现下还有许多证据没拿到,魏徵暂时不能动。”
尔后,他认真地看着祝星序。
“但我向你保证,我绝对会给他们连本带利的惩罚。”
说到这里,祝星序已经不生气了,取而代之的是对他满满的心疼。
祝星序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颊,裴榭将手覆在她的手上,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
“那你……还生气吗?”
祝星序转了转眼睛:“那你要怎么补偿我?”
裴榭知道她不生气了,眼角也带着笑意。
“你说。”
想了想,祝星序道:“没想好,先欠着。”
他勾起唇角:“好。”
把话说开,两人之间的隔阂也没了。
裴榭像是想到了什么,问她:“你今日,真的只是藏起来了吗?”
来了!
祝星序不是很想和他说那件事。
她知道,裴榭肯定会生气的。
但如果不告诉他,自己的委屈不都白受了吗。
“那个徐公子……他抱我……”
刚一说完,裴榭的表情就冷了下来。
祝星序不敢说徐公子还亲了她。
“我知道了。他不会好过的。”
听了他的话,祝星序放心下来。
一定要给他好看!
脸只冷了一会,他又转成温和的样子。
不能对着她冷脸。
裴榭起身下床,替她掖好被子。
“睡吧。”
没了心事的祝星序顿觉困意袭来,但她还是拉了拉他的手。
“那个……晚安吻。”
说完,她便脸红红地看着裴榭。
是她男朋友没错吧?!
可以要这个的对吧!
裴榭笑起来,往她的脸上啄了一口。
祝星序刚想撅起嘴表示抗议,下一刻,他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
不似晚上在魏府那样热烈,只有柔似水的触感。
在她的唇上停留了一会,裴榭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再这样亲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
他不愿意在成亲前对她做那些事。
得到了想要的,祝星序嬉皮笑脸:“你可以走了。”
裴榭笑了一声,又偷袭了一下她的脸颊,这才顺着来时的路回去了。
祝星序佯装要上厕所,打开门。
芍药在门口睡得正沉。
她推了推她,没反应。
不会是被裴榭弄晕了吧……
祝星序给她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拿来枕头和薄被。
这么一番折腾,芍药也没醒。
帮她盖被子时,祝星序看见了她腰上的牌子。
鬼使神差地,她凑上去看。
腰牌也不知经过多少人的手了,边缘都变得圆滑,上头刻的字也看不清楚。
祝星序翻来翻去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特别的。
应该就是她多想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放回去,回屋睡觉。
就在关上门的刹那,芍药睁开了眼睛,默默地注视着深夜的天空。
*
裴榭正在县衙处理公务。
越是处理,他便越感到头疼。
不光是一年比一年低的收成,就连冤案悬案也摆满了桌子。
有百姓听闻京城来了人,都纷纷前往县衙请求主持公道。
这里的一切,都已被裴榭写在了折子里,与折子一起的,还有证明这一切事情的依据。
想来回去递交上去,太子就彻底不可能翻身了吧。
他们做的事情是有用的。
再如何喜爱,若影响了那位的统治,也会被遗弃。
他深深地得知这一点。
和三哥讨论时,他也是着重朝这一处打击。
太子也“不负众望”地干了许多不该干的事情。
江汝的爹江合走进来。
裴榭头也没抬。
江合站立在他身边。
裴榭没说话,他也不敢先讲。
只因为他的气场太强了,江合站在这里很有压力。
“何事?”
江合讷讷出声:“五殿下,今晚,可以请您来我府上用膳吗?”
裴榭这才抬起头看向他。
视线虽然平静,但也没来由的让江合抖了一抖。
他能进这县衙,纯粹是搭上了张氏这个远方亲戚的桥。
张氏还道,若能让江汝嫁给五殿下,那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江家可以一道进京城享福。
什么?五殿下有婚约了?
那又如何,侧妃不是还有位置吗?
“不了,晚上我得在县衙。”
裴榭又低下头开始工作。
江合咬咬牙。
若不能将他带回去,那便带女儿来这里。
他离开了。
夜晚,县衙里的其他人都已回府,只留下裴榭还在屋子里写着东西。
他得尽快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和祝星序一起回京城。
院子里传来江合的声音。
“五殿下,真是辛苦了,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几味本地菜,若不嫌弃就来试一下吧。”
他让仆从将菜从盒子里端出来,摆放在院子中间的石桌上。
江汝打扮得非常俏皮可爱,坐在凳子上眼巴巴地看着江合。
江合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便去屋里找裴榭。
裴榭恍若未闻,继续奋笔疾书着。
江合开始幻想女儿当了五殿下侧妃之后的幸福生活,鼓起勇气,走到裴榭的面前。
“殿下,再忙也要吃饭呀。”
说罢,他胆子大起来,把裴榭面前的纸张和书本都摞在一边。
有人打扰,裴榭只能抬起头看他。
“没事干就去巡夜。”
铎州因为刚刚发生过洪灾,许多人的房屋被冲毁,夜间总有一些流民在游荡。
县衙本想拘捕他们,但流民们神出鬼没的,至今为止还没抓到一个。
这是魏徵他们的活,祝明礼和裴榭还有别的事要做。
江合讪讪地笑了一下,见裴榭油盐不进,也有些难办。
他总不能把他拖去外面吃饭吧?这样只会把事情弄得更遭。
正一筹莫展之际,在外面坐着的江汝站起来,准备亲自去找他们。
“爹,五殿下还没来吗?”
她极尽娇嗲的声音叫着江合。
饶是亲爹,也被她的语气恶寒了一个。
但他仍以慈父的姿态迎接她。
“汝儿怎么进来了?”
“爹!”
她甜甜地笑着,挽住江合的胳膊,随后看向裴榭。
裴榭静静地看着他们,不发一言。
可就是这样看起来和平常无异的他,也让江汝的心脏砰砰直跳。
样貌又好,性格又稳定,还很有本事。
这样的人若是喜欢自己,那该有多好?
不光能找到如意郎君,还能过上美妙的皇妃生活。
想到她和裴榭将来在京城的甜蜜日子,江汝的双颊都红了一片。
“殿下,这些菜都是我亲自做的,您不赏脸来尝一尝吗?”
江汝眨巴着眼睛。
从江汝进来开始,裴榭就只看着江合。
其他的女子在他看来和日常生活中见到的所有东西都一样,没什么特别的。
江合被他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他将女儿挽着自己的手拨了下去。
这个行为给了江汝一个错觉。
以为爹是在鼓励她靠近裴榭。
江汝自信地走到裴榭的身边。
“殿下,过来吃一点嘛。”
她没看到江合警告的眼神,将手堪堪搭在裴榭的身上。
在即将触碰到的一刹那,裴榭猛地起身躲过,飞快地往外走。
江汝和江合吃了一惊,以为他终于想开要去院子里用饭了。
他走得很快,一下子便消失在了院子里。
没吃饭,也没和他们多说一句话。
父女俩对视一眼,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还是江合先打破了僵局:“兴许殿下是忽然有急事呢?”
父女两人在院子中食之无味地吃完饭之后便回去了。
隔天,魏徵生气地找到江合。
“你是不是头脑有问题?为何又去打扰五殿下?”
江合还在府里没去县衙,听魏徵这样说,一时有些困惑:“啊?”
魏徵看着他傻愣愣的样子就生气。
“今后你不用再来县衙了,回去种地吧。”
江合更加困惑了。
“魏大人……我在这这么久了……”
魏徵头疼得扶额。
“要怪就怪你自己,好端端的,动歪心思。这个指令是五殿下亲自下达的,任何人不得违逆。”
他快烦死了。
怎么就有那么多的蠢货。
惹了祝家的大小姐不算,还要继续惹裴榭。
自己的人在县衙内又少了一个。
无论江合再怎么恳求魏徵,他也没松口。
这件事也不是他能置喙的。
他带着江汝又去找裴榭认错,在他的府门口扇起自己的巴掌。
“是我的错。”
“啪!”
“我不该这样做。”
“啪!”
一旁的江汝泪流满面,低着头不说话。
来来去去的人们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江合也不管丢不丢人了,只知道不能失去在县衙工作的机会。
可裴榭依旧闭门不出,不予理会。
被裴榭约上门的祝星序好奇地站在一边看着。
这不是江汝的爹吗?这是在做什么?
裴榭赶紧将她拉进来,砰地一声又关上门。
徒留两父女在门口默默地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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