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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独行(虐)

兰澧床上朦朦睁目醒,眼前是帐,于是脑中一瞬空白半刻,即心紧坐起身出,便见窗外天已黑,室内灯烛明。

只觉事失控,兰草紧蹙速更衣,不及披氅便出门往寻爹爹,至近门抬臂欲敲却顿——

“时赶不及。”李将军声凝。从未有过。

“年长者往无益,动近处余线……可,但性不能定。回京往来少一月,发出又需半月,拔人仍需费时,不必说能否尽速接应。”

“楚地将至雨季,洲儿不定在京,人应皆随往,留也定有用。”

“军中……校官往上不可,已皆露过面……新卒……无几人能言,不可。”

“裴良,夏川。费时也只这两人。”韩将军声。

“你那徒儿,见崇日应是忍不到第二日便砍人了。”李将军有笑,又沉吟:“夏川……”

“往来……少需四月。倒勉算来得及。夏川……”

“不,不可,今岁至楚行商羌客不少……不能。”

“女娃娃……”半晌李将军又凝叹:“不能,不能。”

门外少年默蹙。

崇日处。需人。

今时已四月了,兰澧早已等不及,只想快些再快些,至八月,满三年,便随爹爹述职回京,见宣齐洲。

他长高了。长大了。想要宣齐洲。

……

兰草唇稍动。又笑得较哭还难看。眼前温光便渐模糊。

回去吧……回去吧……

不要管……要宣齐洲……

我想回去。我想回去。回去。回去。

兰草紧啮,满心如此。

而后,无声息抬双手,覆眼抹过,睁目转身,又回房。

“窣……窣……”

室内书案上,纸页翻声不断。

新卒暗线待选名册在此,上记户籍履历,人皆能听善记有一技之长,只是因年轻未受训,少能言外族语。将军眉间凝。

“不定是断了,或是未察。”韩将军看许久名册,凝放手中,又看案对。

李将军抬头,回看:“可断,可未察。”

唯不可不定性。在有事时。

非只有线头一人。而后牵连数众。

露则众危。

韩将军凝闭目:“已过十一年,裴良——”

“笃笃。”门响。

李将军扬眉看门,蕴笑乐道:“唷,我儿睡醒了。”收册起身往开门。

睡了一日余。李将军笑又心叹。开门正欲言,却顿。

“达木错行其,拜衡。”少年看将军,持长匕轻言,仍未披氅。

韩将军起身笑倒水,闻声臂停,眼中笑消。

半刻,李将军平声:“先进。”

那救人医应是羌都老人。李阙将军自头一夜引兰草至听话音便讶然,后听人说愈多愈觉——羌都老人言语腔调极难仿,措辞有时更是连他也不知,还需少年想法示意。

“拜衡”也是老人才知的叫法,从前旧制时人敬喊“将军”,后羌族自上改制,便无此职,只唤“耶仑”,义为“神鹰”。

少年案前立看爹爹,浅眸静。

韩城将军立食案侧看不远处人,见目光即心惊眉间深蹙——李阙有意。

李将军无声坐看孩儿,半晌,忽笑,张口笑骂道:“几时教你听墙角。”

兰草无言看。

言语,武艺,善听善记,皆是小。面生新卒无人较他更熟悉羌部两亚王大将——爹爹行军走山不走水,走水过大小道,皆依两王掌军性情定弈计,他习字抄得是往年北境行军策。

再者,他能快些。

“我先去探,爹爹。随后有人可行,我再回来便是。”

也或是舅舅所说,人无事,只是未察,那他去不久便能回来,恰好赶上七月,八月便可回京。

思及如此,少年眼中渐有温笑。指尖颤过。

又半刻,李将军看着少年,声平问:

“若不能回来,你要如何。”

无国无家,无仇无恨,只因一宣齐洲牵着人间。

图什么。

“宣齐洲有需,我有力,自然可去。”少年答。

能不能回来。若不能回来。

不必思虑。

室中久寂。

兰澧曾问,为何不能杀了崇日。

杀了崇日,还有崇日。将军时答。

“先用饭。”李将军起身示少年。

军中供饭过时不候,餐餐并无余粮,好在有锅有水火,佐料肉菜想吃可去城中买回……孩儿三日不在,昨日方回,早便喜如此吃法,李将军算人将醒,早往城中买回。

“咕嘟咕嘟……”

水滚汽又氤。

舅舅动筷煮肉默不言,爹爹坐案对,隔着白水汽,兰澧勉看,看不清神色。便也动筷,与舅舅一同煮肉。

而后看着盘中生肉,目又空冷。

崇日其人,说恶心不为过。年岁大了,不愿死,便什么都吃。享受的,续命的,也有喜欢的……譬如完璧女儿家。

中州地好,崇日喜欢,想要。便似跗骨之蛆。

可人往往为利所惑——给的多,便有人愿做——做什么都可,且有耿耿忠心。故此人可说是,羽翼颇丰。

以至并不珍惜。有疑无疑,杀不需由。

兰草抿默,落筷,起身端碗筷往爹爹舅舅中间放下,又搬凳去,放下,坐,拿筷给两边碗中夹了肉,而后自顾自蘸佐料吃起来。

羊羔肉,片得极薄,不需费时便熟,入口又十分鲜嫩。

“我要崇日身边那人一切相关,”兰草自夹了片青菜入锅,又夹些肉有淡言,“还要关外全部暗线处境详细,”稍想,觉少:“再要些肉脯糖块——糖块莫过甜。”

“成弈哥,唔,说,人少有活到八十,崇日那疯狗,不定明岁便死了,哈,到时大家轻松。”少年用饭动作已颇为豪迈,言间皱眉撇嘴心嫌。

两侧大人始终凝色不语,少年左看右看,心叹又叹,放筷抬臂张开手便给大人算起账:

“首先,暂无人,较我更加合适。”

“其次,我可与生灵传意,寻机至崇日议事近处即可,我无需与他接触。”

“再次,便是露馅教人满城追杀,放血变小混乞丐堆便是,我在城外某处先有预备。”

“再次,我可杀他。何必专去牵线,那死老头子脖颈都已入土,一箭准不能活,便是再有混账,也需时自稳,我等即得空。”

“再次,宣齐洲早年乱其军中——我不若解此试往屠和那虚张声势,声东击西……风声鹤唳?”

“然后……实不行我往别处也可啊,崇日幕僚许多,我非近他不成?接上消息线即可嘛。”

兰澧敏见爹爹眉间凝渐褪半分,憨笑笑动筷又夹肉,放爹爹碗中肃色催促:“肉老了,快些吃!”

“舅舅——舅舅!吃完再想,明日或便有那人信了!快些!”夹完一头又夹一头。

李将军生不多笑,点头,听话动筷。却仍未言语。

李将军在想另回事。

事若成。该如何。

与羌都坊市铺子中暗线不同——险愈大,功愈高。出了关,名牒便不再是中州子,彼时要回来——明身份事小,面天子事小,受封赏事亦小。

如此一人,不能嫁太子。男女皆然。

帝王独一后,天下赞仿之,储君娶一间……人言难测,人心难测,人性难测。

解事法子有,只是有些麻烦。

又有些可惜。

要功名皆隐。要轰雷无声响。

李将军觉可惜。少年人,并非全不喜。

兰澧于是闻言。而后思虑明其中,也确心中叹。确有惋惜。

可又何必自困?

真到那时,虚名而已,该有的,皆可有了。

线能接便接,接不上便罢,他活着回来见宣齐洲……先需接上。

需接上。

兵武大事,如兽鸟目翼,不能有误。

莫再有战。

莫再,有战。

“灵明晤兮坤维壹……”

“承质赋兮素柰奇……”

“生深固兮长叶服……”

“志心合兮经无离……”

南音楚词,歌自远方来处,说承命禀赋,说枝繁叶茂,说志心合,道不离。少年抿唇啮齿抬臂,抹去眼泪,收拾碗碟清洗,便又久违轻唱起。

今才明意。

韩城将军手中抹锅顿,李阙将军倒水便愣。

……去他娘的。

两将军半刻默未动,抬眼看便相对觉意。

娘的老天……你哪来这样多不尽人意。

哪来这样多事与愿违。

哪来这样多……离合悲欢。

至事罢回房,兰草关门,未点烛。

只独自行至窗边木箱前,坐至地。

又成抵额侧靠。

又成跪起趴抱上木面。

而后觉凉不好。

“宣齐洲,宣齐洲,我定快些回来。”

兰草回房只写这两句。先写下,而后看半刻觉可,便将军处去说。需如此,否则回来,应便不知该写什么了。白误时。

韩将军有话对孩儿说,出门见少年屋内灯灭,心犹豫孩儿是否果真睡了——

便听一声痛极哽咽难抑。

而后再无声。

韩将军站原处唇动未张,眼看过黑天似又骂句什么,顷转身回房关门。

“李阙,既现无战,出兵入各郡工官,全接手便是。”

非需得信不成!

韩将军眼中红。

李将军看着人,半晌眼中无笑。

“好啊。明日你打头。教人看看中州将士打铁手艺。来年征兵只征铁匠即可。”

“那从京中——”

“你怎知京中铁匠干净。”

“那刀剑甲胄便皆不必做了!”

“韩城,去榻上坐下,捡回脑子再说话。”

韩城将军紧啮直移开眼,看窗,泪忍了十四年,喘息再不能咽。

两个孩儿,才磨完一个,又要磨另一个。

冲他们来啊。

冲他们来啊。

为何不是忌惮他韩家再栽赃谋反来个满门抄斩!为何不是内外串通一气召命血战再放火烧了他韩城的旌!

便是只欺小辈!如何才算够!几时才到头!

怎便……这样多阴私恶心。

“胜率只高不减,韩城。”李将军轻开口。

平日摔打,此时便成底气。军中并非无特训军士,可较少年,不如。

要去处无水洪,无地动,无雪崩,无泥流,便是老狗用毒一分有危,百卒围困一分有危,暗线反水一分有危,自不愿弃一分有危,饥困昏睡一分有危,旧症复作一分有危,天寒久曝一分有危,口渴无饮一分有危,敌线觉察一分有危,政敌误伤一分有危……

李将军想半时辰,是否有其余可行计。

有,但此为最优。

于国最优。

国事涉私,便多有人情艰难。此言早有。

李将军久闭目。

夜风起时又寒,似不曾有白日春。

绒氅主人隔日离,久违独行,盼早离早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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