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电子钟刚跳过00:00,刺耳的提示音就如利刃般划破宿舍的寂静。小W从混沌的梦境中惊醒,冷汗浸湿了后背的布料。
手机屏幕上泛着幽蓝冷光的信息,像一只窥探的眼睛:“公司通知:明日上午9:00整,所有员工按入职顺序,于主会议室背诵《员工守则》。缺席或严重错误者,将影响月度考评及服从度评级。”。
她的心脏猛地一缩,手指不自觉地掐进掌心,指甲在皮肤上留下半月形的白痕。
入职整整十五天,从未在任何培训中提及过这份守则的存在。这突如其来的考核,带着一股不祥的预兆。
“叮”——第二条消息接踵而至,像是一丝怜悯,又像另一个陷阱:“实习期员工观摩”。
小W紧绷的肩颈肌肉略微放松,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被褥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窸窣声响,在死寂的夜里被放大得格外清晰。
一束惨白的月光透过布满蛛网状裂纹的窗玻璃,正好照在床头那本残缺的《员工手册》上。
手册的封皮还在,印着模糊不清的公司Logo,内页却被粗暴地撕去了三分之二,只留下锯齿状的纸边,像是被什么动物啃咬过,又像是前一位住客在极度恐慌中徒手撕扯的遗迹。
小W的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些参差不齐的纸边时,一阵尖锐的刺痛突然袭来。借着月光,她看到无名指上渗出一粒殷红的血珠。
而更令人心悸的是,那纸张的撕裂边缘上,竟也沾着几处暗褐色的可疑污渍,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金属光泽,仿佛干涸已久的血。
次日早晨九点,主会议室。
空气里飘荡着刺鼻的消毒水味,其中混杂着若有若无的铁锈气息,像是某种精密仪器过度运转后散发出的金属疲劳气味。
小W和小李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冰凉的塑料椅面透过薄薄的工装传来寒意。
铭总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今天穿着一身熨帖的深色西装,但依旧掩盖不住那股非人的僵硬感。
他没有多余的寒暄,指节弯曲,用一种异乎寻常的力度重重敲在光洁的实木桌面上,发出“咚”的一声沉闷巨响,如同敲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小W的目光如雷达般扫过全场,心脏猛地一沉——她注意到,唯独财务部的椅子空空荡荡,椅面上积着厚厚的灰尘,仿佛那个部门的人从不参与,或者说,超然于这种恐怖的仪式之外。
项目部的师傅们是全场仅存还会自然眨眼、皱眉的人类,他们的眼球还能灵活转动。
而其他老员工的面部肌肉像是被冻僵般凝固着标准微笑,嘴角扬起的弧度分毫不差,如同流水线上批量生产的玩偶。
被点到名字的同事,如同被上紧了发条的玩偶,走到光束中央,用一种平板无波、毫无感情的语调,开始流水线般地背诵。
从“认真工作,不得摸鱼”到“禁止前往四楼”,再到“微笑打卡”……他们吐字清晰,却眼神空洞,仿佛不是在陈述规则,而是在进行某种放弃自我意识的宣誓。
轮到第三位时,是个看起来刚毕业不久的年轻男生。他的声音从开始就在发抖,“上下……上下班打卡…请…请…”他卡在了“微笑”这个词上,嘴唇哆嗦着,重复了几次都无法顺利说出。
豆大的汗珠不断从他的太阳穴渗出、滚落,砸在他因用力握拳而剧烈颤抖的手背上。
当铭总毫无感情地喊出“停”的瞬间,会议室温度骤降,小W惊愕地发现,那人身上鲜红的工作服颜色,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浅、发灰,仿佛生命的色彩正被迅速抽离。
隔壁房间传来的惨叫戛然而止,像是被利刃突然切断。小李冰凉的手指如铁钳般深深掐进小W的手腕,两人对视的眼中映出相同的惊惧——这绝不是什么普通的职场惩罚,而是某种难以名状的恐怖仪式。
张哥是第五个被点名的。他站起来时,腿软得几乎站不稳。他只背错了一个词,但铭总的眼神已经冷得像冰。
没有任何争辩的机会,两个穿着深红色工作服的、面无表情的员工不知从何处出现,一左一右架住了他。
张哥被两个穿深红色工作服的员工架着离开时,鞋在地板上拖出黏腻的水痕,痕迹在荧光灯下泛着诡异的油光。
她们蹑手蹑脚地尾随至那扇泛着金属冷光的门前,透过门缝窥见骇人一幕:
特制的金属座椅上缠绕着婴儿手臂粗细的电缆,绝缘层已经老化开裂,露出里面铜线编织的神经状结构。头罩内壁上密布着针尖大小的电极,寒光凛凛,每个电极尖端都带着可疑的暗红色残留物。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显示屏上跳动的猩红数字,像是有生命般蠕动着:“服从度:58%→67%→89%”。
当电流的嗡鸣声响起时,张哥的身体像提线木偶般剧烈抽搐,他的瞳孔在头罩下扩散成毫无生气的漆黑。
五分钟后,他以精确到毫米的90度角鞠躬,声音如同电子合成:“服从度提升完毕,感谢公司培养。”
起身时,他的工作服已经红得发黑,像是浸泡在血池中整整一夜,散发出淡淡的铁锈味。
难熬的背诵终于在午饭十分结束......
午后的阳光有气无力地斜照进运营部办公室,在落满灰尘的打印机外壳上投下栅栏般的阴影。机器毫无征兆地再次痉挛起来,“咔哒咔哒”地吐出一张明显泛黄、质地脆弱的旧纸页。
纸上,依旧是那个熟悉的、线条扭曲的火焰图腾,但在火焰的核心位置,新增了一个精细的、如同钟表内部精密的齿轮标记。这个发现让凑过来的小W和小李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小W回想起石师傅修理打印机时哼唱的含糊歌谣,以及那几张偶然得到的、带有五行标记的废纸。她凭借模糊的记忆和直觉,尝试用《周易》中最基础的方位学说进行推演。
手指在布满灰尘的桌面上无意识地划动着,口中喃喃自语:“离为火,属南……但火藏木气,木居东……不对,这齿轮意指运转、金性,金克木……生火则需木……西南!坤位,藏蕴之火,或有转机!”
她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明悟:“西南方位!那里可能有重要的线索,或者……出口!
西南?”小李眉头紧锁,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快步走到墙边,一把扯下那张蒙尘的《应急疏散示意图》,用力摔在桌上。图纸翻飞,灰尘弥漫。
她的手指停在三楼平面图的西南角——那里明确标注着一个房间,旁边手写着“闲置”二字,但那个房间的图示门框上,却标注着精密门锁的符号!
“今晚行动?”小李压低的声音里混合着恐惧与压抑不住的兴奋。“我们去看看这间所谓闲置着的宿舍!”
门外的石师傅暗自微笑,并默默的以一个细微到看似不经意的动作丢出一个小小的螺丝刀。螺丝刀滚落刚好停在小李的脚边。
窗外红色眼睛的边牧悄然经过,它项圈上的铭牌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冷光:“癸未年四月......”,下面的小字已经模糊不清,只能辨认出"服从度"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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