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飞机的舷窗映出安洛枳半张脸，他正盯着平板上不断修改的3D服装设计图发呆。伦敦的阴云在脚下铺展成灰白色的海，机舱里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再看屏幕要瞎了。"
一杯冒着热气的可可被推到面前，杯沿缀着颗小小的棉花糖。何时宴在他对面坐下，黑色高领毛衣衬得下颌线愈发锋利，手里拿着份全英文的演出流程表。
安洛枳小声道谢，指尖碰到杯壁时被烫得缩了一下。何时宴头也不抬地抽了张纸巾垫在杯底："环球那边临时加了四名伴舞，设计稿要改。"
"我马上调整……"
"到酒店再说。"何时宴用钢笔尾端轻敲他手腕，"现在休息。"
钢笔是复古的暗蓝色，金属笔帽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安洛枳注意到笔身上刻着细小的法文——"à mon étoile"，给属于我的星星。
机舱突然一阵颠簸，安洛枳下意识抓住桌沿，膝盖撞上何时宴的小腿。对方却像早有预料般伸手扶住他后颈，掌心温度透过卫衣布料传来："怕 turbulence？"
这个发音标准的航空术语让安洛枳耳尖发烫。他摇摇头，却发现何时宴的手并没有立即松开，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颈侧那颗小痣，像在确认什么珍贵物品是否完好。
"何……"
"安全带指示灯亮了。"何时宴收回手，转身按下呼叫铃，"要毛毯吗？"
伦敦的雨比巴黎更冷。安洛枳裹紧驼色大衣，看着何时宴在酒店前台用流利的英伦腔交流。水晶吊灯的光落在他肩头，将黑色大衣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2207和2208。"何时宴递来房卡，"你在我隔壁。"
电梯镜面映出两人一高一矮的身影。安洛枳盯着数字不断跳动的楼层显示，突然听见身后的人问："吃过司康饼吗？"
"只在小说里见过……"
"明天带你去丽兹。"何时宴的声音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不过他们家的草莓酱比不上你常买的那款。"
安洛枳睁大眼睛——他从未提过自己钟爱的那家手工果酱店。电梯"叮"的一声停在22楼，走廊尽头落地窗外是伦敦眼的璀璨光影。
"早上九点彩排。"何时宴在房门前停顿，"别熬夜改图。"
房门关上的瞬间，安洛枳的后背抵在门板上，掌心贴着心脏位置。他摸出手机，发现小林十分钟前发了消息：【洛枳哥，你上热搜了】
配图是昨天羽毛球馆的偷拍照——何时宴俯身撑在他上方的模糊身影，配文炸裂：何时宴神秘男子羽毛球馆激战
评论区已经疯了 。
【这姿势是我能免费看的？？】
【设计师小哥哥的腰我馋好久了】
【何哥手放哪儿呢！】
安洛枳正想回复，房门突然被敲响。
猫眼里，何时宴抱着一摞文件站在走廊暖光里。安洛枳慌忙开门，对方却直接把文件塞进他怀里："伴舞资料。"
最上方文件夹里滑出一张照片——金发碧眼的男舞者**上身排练的照片，腹肌上还带着汗珠。安洛枳手忙脚乱去接，却不小心碰倒了门口的雨伞架。
何时宴弯腰帮他捡拾，突然按住其中一把黑伞："这不是酒店的。"
伞柄底部刻着细小的"HR"字母，安洛枳突然想起环球音乐那位热情过度的艺术总监Hugo Richer。
"昨天……他确实来送过资料……"
"扔了。"何时宴把伞丢进垃圾桶，从自己行李箱取出把一模一样的黑伞放在门边，"用这个。"
伞柄底部刻着"A L Z"，字母边缘还精心雕了圈草莓花纹。
凌晨三点，安洛枳被雷声惊醒。窗外闪电划破夜空，他摸到手机想看时间，屏幕却先一步亮起——
何：【醒了？】
安洛枳盯着这三个字看了足足十秒。房门第二次被敲响时，他光着脚跑去开门，迎面撞进一片温暖的黑暗里——何时宴穿着睡袍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杯热牛奶。
"就知道你没睡。"
书桌上的设计稿还亮着台灯，何时宴随手翻了翻那叠被修改得密密麻麻的图纸，突然从睡袍口袋掏出个小盒子："伸手。"
安洛枳掌心朝上，一枚夜光胸针被放了上来——羽毛形状的轮廓在黑暗中泛着柔和的浅绿色，正是演唱会的特别款。
"样品。"何时宴把牛奶推到他面前，"测试下亮度。"
胸针在指尖微微发烫，安洛枳突然发现羽轴部分藏着行小字：“Lumière dans la nuit。”他的法语水平只够认出"夜晚"和"光"这两个单词。
"巴黎老匠人的手艺。"何时宴靠在桌边，睡袍领口露出锁骨凹陷处的阴影，"全球只有两枚。"
雷声再次滚过天际，安洛枳捧着牛奶杯，突然看见何时宴抬手遮住了他眼睛："看窗外。"
指缝间的世界变得狭窄而私密。泰晤士河对岸，伦敦眼突然熄灭所有灯光，下一秒又如同被施了魔法般重新亮起——成千上万的LED灯组成了巨大的羽毛形状，在雨夜中熠熠生辉。
"彩排特效。"何时宴的声音近在耳畔，"喜欢吗？"
安洛枳说不出话。那只手缓缓移开时，他看见窗玻璃上映出两人的倒影——自己穿着过大的睡衣，何时宴的指尖正悬在他发梢旁，像是想触碰又收回的克制。
"睡吧。"何时宴转身走向门口，"明天要见你最喜欢的那个编舞师。"
房门轻轻合上，安洛枳把夜光胸针贴在心跳的位置。窗外，那枚巨大的光之羽毛仍在雨幕中静静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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