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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Ch. 9

市中心的餐厅,似乎比陈楚昭想象中的还要忙碌。

她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提前定位。

两人又辗转了好几家餐厅,但每一家店的门前几乎都坐满了等位的人。

陈楚昭中午就没怎么吃饭,此时已经饿的有些饥肠辘辘了。

往左转个弯,就是一条可以通往清河师范西侧门的小巷子。

巷子里正传出一阵浓郁的香味,几乎香得让陈楚昭走不动道。

好香啊!

“饿了吗?”李昱龙似乎看出了陈楚昭脸上的依依不舍,贴心问道。

陈楚昭想摇头,可从肚子里传出来的咕噜噜的叫声却出卖了她。

原来人有时候并不能完完全全地掌控自己的身体。

陈楚昭有些难为情,把头低了下去。

“阿婆面摊。”李昱龙指了指巷子里的招牌念道。“这家店听我在清河师范读书的同学提起过,听说味道很不错。怎么样,要不要去试试?”

陈楚昭顺着李昱龙的手看去。那是一家其貌不扬的店。从外面看去,里面的桌椅摆设都已经非常陈旧。但随着那锅热汤里源源不断冒出的热气,香味也借着空气四溢开来,迅速地填满了整个小巷。

她若是自己一个人来,肯定想也不想就冲进去了。但是请人吃饭的话,会不会显得太抠门了?

陈楚昭有些犹豫。

“走吧,我看你的脸都快饿得凹进去了。”

“哪有这么夸张?”陈楚昭一边说着,一边真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凹进去倒是没有,但是再不吃饭的话,估计也快了。

“走吧。别纠结了。”李昱龙绕到陈楚昭的身后,两只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推着她走进了巷子。

这间店虽然叫阿婆面摊,但真正做饭的“大厨”却是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阿姨,根本没有阿婆。

“食点什么?”老板娘用一口带有清河本地口音的普通话问道。

像陈楚昭这样刚从其他地方考过来的外地人,一下子还真有些听不懂。

“你先找位置坐着,我来点吧。”

陈楚昭有时候觉得,李昱龙还真是个善解人意的人。

似乎每次在陈楚昭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能恰如其分地知道陈楚昭心里在想些什么。

陈楚昭找了个位置坐下,从这个方向看过去,正好对着李昱龙和面摊的老板娘。

有李昱龙在,她突然觉得很安心。

李昱龙点完单,便看见陈楚昭直勾勾地看着他。

“怎么又盯着我看?怕我给你点芹菜吗?”李昱龙坐了下来。

阿婆面摊的小红板凳,让他的大长腿有些无处安放。

“你不会真的给我点了芹菜吧。”陈楚昭竟有一刻的惊慌。

“笨昭。”李昱龙小声地嘀咕了一句。

却还是被陈楚昭听见了。

“你怎么也知道这个外号?”陈楚昭质问。

“你猜。”李昱龙却不回答,坏笑着看向别处。

陈楚昭还想再继续追问,却问迎面走来的老板娘打断了:“要么要辣子?”

“啊?”陈楚昭显然是没听懂。

“要么要辣子?”老板娘又重复了一遍,手里还拿着一个盛满热汤的汤勺。

估计是煮面煮到一半,才想起来还没有问顾客要什么辣度。

陈楚昭真怕老板娘手一抖,那勺热汤会洒在他们身上。

“老板娘问你吃不吃辣椒。”一旁的李昱龙翻译官上线了。

“要要要,给我放多点,我要大辣!”

一提起辣椒,陈楚昭就两眼发亮,期待的目光仿佛能把空气也烫出香味。

辣椒可是个好东西,尤其是对于无辣不欢的陈楚昭来说。

“你这么能吃辣吗?”李昱龙有些不确定地看着陈楚昭。

“那当然,我可是麻辣小王子,就没有我吃不了的辣。”陈楚昭拍了拍胸脯,很是自信。

李昱龙挑眉,利落的眉峰就像是女娲用黄金比例调好的一般。

李昱龙并没有彻底的相信陈楚昭:“老板娘,两份中辣,谢谢。”

老板娘点了点头,便又继续忙活去了。

“师兄,你这是看不起我。”陈楚昭微眯着眼,以示警告。

李昱龙连忙摆手,笑道:“我可不敢。要是真的不够辣,你还可以再加嘛。”

陈楚昭想了想,好像也有道理。

算了,不跟他计较。

但陈楚昭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刚才老板娘来之前,他们在聊些什么来着?

对了,他刚刚叫她笨昭……

他是怎么知道这个外号的?

陈楚昭正要刨根问底,老板娘却已经端着热气腾腾的汤面过来了。

“好香啊……”陈楚昭几乎是瞬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这两碗面汤色清亮,面细雪白,碗沿上浮着翠生生的葱花作为点缀,C位的酱肉泛着琥珀般的油光,真可谓是色香味俱全。

没想到,明明是一家朴实无华的面摊,竟然也能有如此出品。

可是这面看起来一点也不辣啊?

“老板娘,确定这是中辣吗?”陈楚昭歪着头,看向老板娘。

老板娘神秘一笑,露出一颗黄灿灿的金牙,老实憨厚的模样让人不敢再生出质疑:“你先尝尝,八够再加。”

说罢,她便又忙着去招呼其他客人了。

说话间,李昱龙已经将干净的筷子和汤勺都摆好在了陈楚昭的碗里。

陈楚昭的眼睛饿得都快冒出火星子了:“那我就开动啦。”

见李昱龙迟迟未动,陈楚昭早已按捺不住,卷起一筷子面条就是嗷呜一口。

“咳咳咳……”

而陈楚昭的手边,不知何时早已备好了一杯茶水。

“这也太辣了吧!”陈楚昭也顾不上丢脸,拼命地斯哈着自己的舌头。

她不禁又想问一遍,确定这是中辣吗?

一杯茶水下肚,灼烧的辣感才终于减弱了几分。

李昱龙却是恶作剧般的笑了,就好像早就知道情况似的。

“师兄,你怎么回事。”陈楚昭总算发现了不对劲。“好啊,你敢耍我。”

但话说回来,这面辣归辣,却仅限于第一口。等那股烧喉劲儿一缓过来,香味就像泡开的老茶似的,顺着舌根底下偷偷摸摸地泛了上来。

“没有没有,我可不敢耍你。你忘了吗,我点的也是中辣。”李昱龙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这碗。

“那你倒是吃呀,不能光取笑我。”陈楚昭将两只手交叉环抱在胸前。

“好好好,投降了。”李昱龙先是双手举起,而后便乖乖就范,将中辣的面条塞入口中。

几乎是一瞬间,李昱龙的脸就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陈楚昭完全没想到,李昱龙吃辣的反应竟然大成这样。

他这样子,一看就不是吃辣的料。

而不远处刚刚忙完的老板娘,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手里提着两瓶豆奶走了过来。

“你俩还真是勇士,我开店噶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点中辣。这两瓶豆奶就送给你们吧。”老板娘是个很豪爽的人,二话不说就把两瓶豆奶放下,然后就去忙别的事情了。

陈楚昭甚至连谢谢都来不及说。

而一旁的李昱龙,是压根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连忙将吸管插入豆奶瓶里,猛喝了几口。

冰镇的豆奶,果然能救命。

“噗哈哈哈哈……”陈楚昭忍不住被逗乐了。

出糗的人,终于不只有她一个了。

想不到,李昱龙也有比她菜的时候。

“师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家店不是一般的辣。”陈楚昭突然想起她要点中辣时李昱龙的反应,突然就什么都明白了。

李昱龙好不容易缓过来,半瓶豆奶已经空了。

“你知不知道我同学是怎么称呼这家店的老板娘的?”李昱龙凑过来,小声说道。

“怎么称呼?”陈楚昭也学着她的样子,凑了上去。

两人的额头只隔着两个拳头的距离,几乎就要碰到一起。

“江湖人称麻辣三娘。别看她说着一口清河口音,却是地地道道的江西人,店里的辣椒都是她一手调制出来的。就是清河市里的江西人在她这也只敢点微辣,像我这种菜鸡,只能点微微微辣。”李昱龙说话的语气就好像是在说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似的。

“原来是这样。那你还点中辣?”陈楚昭恍然大悟般的点了点头,继续吃起了碗里的面。

虽说是中辣,但从李昱龙方才的话来分析,老板娘应该是已经手下留情了,不然这碗面陈楚昭根本一点也没法吃。

“我这不是舍命陪君子嘛。”李昱龙说的很是小声。

陈楚昭看着李昱龙一边咳嗽,一边喝着豆奶,却还是坚持流着鼻涕冒着汗把面吃完的样子,虽然嘴巴像被火烧了一样,心里却是甜甜的。

李昱龙的声音已经被辣的有些变声了:“老板娘,再给我来两瓶豆奶。”

这回,老板娘不仅多拿了两瓶豆奶,甚至还给李昱龙的碗里加了一勺牛奶中和了汤底的辣味。

不似陈楚昭的乐在其中,李昱龙是硬着头皮才勉强将面吃完了一半。

虽然两人碗里的战况对比惨烈,但陈楚昭不得不承认,李昱龙绝对担得起舍命陪君子这个称号。

“走吧,我得赶紧去买瓶冰汽水压压惊。”李昱龙的嘴唇已经被辣的红肿,竟然还有几分诱人。

“可是我还没买单呢。”陈楚昭这才将自己的小挎包从背后绕到跟前来。

“笨昭,我已经结过账了。”李昱龙轻轻拍了拍陈楚昭的头。

“什么?不是说好我请的吗?”陈楚昭皱起了眉头。

“下次吧。”

“这样你就可以请我吃两次饭啦。”

李昱龙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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