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灵的“交代”来得很快。
下午，华十二逛大明湖的时候，一个丐帮八袋弟子来到华十二跟前。
对方提着一个食盒。
打开一看，赫然是白玉魔狞恶丑陋的人头。
夕阳照在碧绿的大明湖，又照着白玉魔狞恶惊惧、死不瞑目的脸上。
华十二端详了一会儿，回头对娃娃和谢小荻说：“晚上给你们点四喜丸子。”
娃娃：……
谢小荻：……
“我听师姐的。”
娃娃飞快说。
谢小荻冷笑：“谄媚。”
前来送“食盒”的八袋弟子，自奉上人头后，一直暗中观察华十二的表情。
当对方说出“四喜丸子”后。
后脊一阵发寒。
华十二：“这个食盒，你们帮主是怎么交代的，你们提回去处理，还是让我留着把玩？”
“我们帮主说，任姑娘处置。”
“那就留在我这儿吧，食盒也一并留下，你这食盒挺大的，等我哪天来了兴致，装个胳膊腿也能盛下。”
华十二开心说。
她声音并不大，轻飘飘的，带着一点沙哑。
这么一会儿工夫，就咳了好几下。
仿佛一个体弱多病的小姑娘，一块糖、一朵花……就能让她愉悦很久。
倘若令她愉悦的不是一颗人头，八袋弟子觉得自己也是会笑的。
她合上食盒盖，递给身后的谢小荻：“拿好，别吓到路人。”
谢小荻想将食盒盖在华十二头上。
华十二从袖子里掏啊掏，掏出两枚冬枣，问那脸色惨白的八袋弟子：
“吃吗？”
“不、不必了……”
八袋弟子冷汗直冒。
怀疑华十二就是想找个理由杀人。
“那你走吧。”
华十二说。
八袋弟子拔腿想跑。
“等一下。”华十二又叫住他。
八袋弟子战战兢兢回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比食盒里的白玉魔还要白上三分。
华十二微笑：
“回去告诉南宫灵，我有时间会提头上门。”
“……是。”
八袋弟子撒丫子跑了，就跟身后有鬼追似得。
.
丐帮的人走后。
谢小荻突然笑了：
“南宫灵一定恨死你了。”
“怎么说？”
“白玉魔犯下大案后，任老帮主本想杀了他，没想到他藏了起来（“这有什么想不到的？”华十二翻白眼）……任老帮主找不到人，为了丐帮声誉，只能将他逐出丐帮……南宫灵把他找回来，肯定费了不少工夫，他一定想利用白玉魔做些什么，你那一剑，废了白玉魔，也坏了他的事，他不会放过你的。”
谢小荻越说越开心，像个幸灾乐祸的反派。
“那师姐岂不是很危险？”
娃娃担心道。
“不危险，只是有些麻烦。”
华十二手贱地摇晃柳枝上的积雪，将其弹到谢小荻脸上。
谢小荻：……有病。
华十二看了看渐暗的天色，甩开柳条：
“不逛了，我们走吧。”
“去哪儿？”
“找个地方吃四喜丸子。”
华十二大喇喇地说。
.
这是济南城里最大、最热闹的酒楼。
华十二他们去的时候，还不到饭点，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他们好不容易排到了一张桌子，桌子上还有前一位客人吃剩的，还未收拾的残羹剩饭。
华十二扫了一眼，有荤有素，看起来还怪好吃的，就对前来招呼的店伙计说：
“照这个给我们来一桌，再加一道四喜丸子。”
“好嘞！”店伙计眉开眼笑。
因为华十二点的这些菜，着实不算便宜。
“师姐，是不是有些太多了，我们吃不完吧。”
娃娃小声说。
他们中午在迎宾楼吃得也不错。
“那你们两个多吃点。”
华十二说。
“你总劝别人多吃，自己怎么不多吃些？”
谢小荻冷冷道。
华十二吃得总是很少。
连身材纤细的娃娃，都因为改善饮食，脸上有了气色，华十二依然单薄得可怜，并不算宽松的冬衣披在她肩上肥肥大大，好像风一吹，人就断了三截。
“我身体克化不动，”华十二不愿谈论这个，她不怀好意地盯着谢小荻，“你也不想在身高上输给南宫灵吧。”
谢小荻沉下脸。
他真该把食盒扣在华十二头上。
.
这个季节，连狗都会早早钻窝。
回到客栈，华十二向谢小荻索要食盒，在谢小荻一言难尽的目光里回到房间。
房间里很暖和，炭火烧得很旺。
片刻工夫，门外传来声响。
是娃娃主动找华十二学习新课程。
华十二不算好老师。
她自己天赋异禀，学东西从未超过三遍，对普通人学习进度没有正确认知。
她以为自己讲得已经很慢了，对于娃娃来说，仍然是快的。
可由于娃娃也是第一次学习，在华十二出现前也没接触过别的老师，以为是自己愚钝，又因为华十二身体状况欠佳，愈发刻苦，反而渐入佳境。
如今华十二已经讲得愈发深入，有时候还涉及到一些点穴、施针的功夫，小荻也会过来旁听。
华十二打开食盒，露出白玉魔那颗死不瞑目的头。
娃娃胃里翻腾。
华十二久违的接收到了来自娃娃的“无用的动心值”。
“今天我们学习头部穴位，多亏丐帮送来的教具。”
娃娃：……
华十二从包袱里取出一支笔，沾了点水和墨，对娃娃说：
“寻常人的脑袋可没有这般白皙。”
的确如此，白玉魔虽然长得狰狞丑恶，但肤质白腻光滑，胜过许多妙龄少女。
大概是尸体看多了，又或者是华十二那句“教具”起到了作用。
娃娃居然没有先前那般害怕了。
华十二甚至还为娃娃展示了一手，如何让死人闭目的技巧。
由于白玉魔有两只眼（倘若是独眼的单亦飞，就没办法了），华十二演示了一只，还有另一只眼睛供娃娃实操。
大约有“教具”帮忙，当谢小荻进来时，华十二的课程已经临近尾声了。
华十二净了净手，对娃娃说：
“今天的课就这么多，你回去好好复习，明天我要抽考。”
又对谢小荻说：
“你今晚睡觉机灵些，我不在，你注意听着娃娃房里的动静。”
谢小荻本来因课程结束想要转身走人，听到华十二的话一愣：
“你要去哪儿？”
“师姐要去哪儿？”
华十二提着白玉魔的脑袋：“我要去找南宫灵。”
“找他做什么？”
“当然是杀他了。”
华十二奇怪地看着谢小荻，她不去杀人，难道是去给南宫灵拜早年吗？
“你疯了？！”
谢小荻忍不住道。
“那是丐帮，”他压低声音，恨不得拿剑撬开华十二的脑壳，“你知道杀了南宫灵会惹来多大的祸端吗，丐帮不会放过你的。”
“我不杀他，他们同样不会放过我，”华十二慢慢道，“我不讨厌危险，但我非常讨厌麻烦。”
“你真是个疯子。”谢小荻恶狠狠道。
“的确，”华十二微笑，“我中毒已深，本来也不是很清醒。”
.
有系统指路，找到丐帮的香堂一点不难。
已经很晚了，沿途黑黢黢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唯有丐帮香堂亮如白昼。
华十二提着白玉魔的脑袋，本打算一间一间找。
没想到南宫灵竟在庭堂里坐着。
在辉煌的灯火中，他的身影说不出的落寞。
华十二觉得这个南宫灵比白日见的那个顺眼多了，倘若她一开始见的就是这个样的南宫灵，她大概不会起杀心。
但……来都来了。
华十二抽出腰间铁铲，正要动手。
突然发现南宫灵并非一人。
还有一人从暗处走来。
由于对方背对着华十二，华十二看不到脸，只能从轮廓判断，那是个相当高的男人。
那人大概是南宫灵的朋友。
二人聊了许久。
时不时相对大笑。
不知怎么。
两人打起来了。
不是耍酒疯那种。
华十二受不住风。
这么一会儿工夫，已经十分想咳嗽了。
然后……
她就真的咳了出来。
庭堂里的打斗戛然而止。
“咳咳，咳咳、咳咳——”
华十二咳得很专注，也很深，喉咙间涌出阵阵腥甜。
她一只手拿剑，一只手提头，已经没有第三只手用来擦拭口中鲜血。
她叹息着，纵身跃下，一边咳，一边走。
“抱歉，你们聊太久了，我身体受不住风，只能现身打扰了。”
华十二轻声说。
这一刻，庭堂里的炭火好像失效了。
南宫灵脸色骤变：“怎么是你？！”
“怎么不能是我？”
华十二放下白玉魔的人头，看向庭堂里另一个人。
突然怔住了。
华十二回神后，微笑：“没想到竟在这里见到了前辈。”
那人诧异地看着华十二：“我们认识？”
“前辈对我师徒有埋骨之恩，不过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
那人沉思片刻，猛地睁大眼睛：
“是你？！”
华十二笑了：
“楚前辈，别来无恙。
“我知前辈不忍杀生，您不妨背过身去，容我先杀了此人。”
华十二说完，重新看向南宫灵：
“南宫帮主，请。”
南宫灵脸色铁青。
丐帮的消息最为灵通。
他比大多数江湖人更早一步知道华十二的实力。
突然，他笑了。
“华姑娘想杀我？”
“自然。”
“我怕你身边这位楚香帅不会同意。”
南宫灵大声道：[“楚留香，我今日既然在这等你，又怎会没有别的手段？”]
他挥挥手，一个巨大的、野兽一般的秃顶大汉，赤膊高举一张椅子大步走来。
椅子上竟是一位眼神空洞的美丽少女。
下一刻，凌空一道闪电划过。
华十二的铲子转眼插进大汉额前。
“呲——”
鲜血喷涌，浇了华十二一身。
巨兽一般的汉子轰然倒地，华十二宛如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厉鬼。
“你的手段……好像没了。”
“[]”里是引用的原文内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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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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