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务员很快将提前订好的料理端上了上来，额外的，富冈义勇在八田美咲趴在桌上的眼神攻击下，又默默点了隔壁桌的中学生吃着的寿司。
隔壁坐着的是一大群国中生。
以制服来看，应该是三个学校的聚餐，气氛格外轻快和热闹。没过多久，连同八田美咲、镰本力夫二人的大饭量食物，他的寿司也被端上了桌。
“那个啊……”镰本力夫看了眼周边，发现没看到上次跟过来的女孩子，“你的伙伴呢？”
“困了。”富冈义勇回答，“在补觉。”
“要不你带一点回去给她吧，不吃饭可不行……嘶！好痛！”
镰本力夫的妈妈口吻带来的是八田美咲的横来一拳，义勇看过去，八田美咲一脸完全不知如何讲话但又装作凶恶的模样。
“谁、谁要给个小女孩带饭了！我们的都还没吃完吧！”
“八田哥，你也是担心的吧，而且是富冈带饭啊……”
“……你付钱。”
“……嗯？”镰本力夫一愣。
“你是我们之间块头最大的，而且上次我请过你了，对吧？”
“但是我那时候没有吃饱……”
“就你那个胃口谁喂得饱你！？你在开玩笑吗！”
富冈义勇埋头解决着晚餐，听到付钱的事情，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部终端，淡淡道：“上次还留下很多。”
终端上浮现着陌生人的名字和屏保，镰本力夫看得额角狂抽。
“不……不用了，我用现金。”
要是上次他的终端没要回来，用来付钱的信用卡里肯定也有他的一份吧。
一顿饭就这么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下解决了，富冈义勇茫然地提着被强硬塞了一份的寿司，转着脑筋想了半天，也想不通为什么赤组的人对待他们的热情从何而来。
似乎是十束多多良的照顾？还是赤组的人本身就这么好客？
没见过赤王出场的他自然而然将“乐于助人”的标签贴在了吠舞罗身上，不知不觉，义勇又回到了他们的房间前。
明智子的房间门缝没有透出灯光，在这里生活了几天，富冈可以想象到里面的漆黑一片。
以往路过恋柱的宅子时，宗像明智子的蜡烛都是亮到白天。
富冈义勇心慌了一瞬，而后平静敲了敲门。
没有声。
他转身，正想叫谁来开一下门，对面的门忽然开了。
棕发少女腋下夹着一本雪白的书，手放在门把上，将房门半开，一副好笑的模样，看上去精神了很多。
“你忘了关门，义勇。”
明智子侧过身，轻笑着解释，“我敲门时发现的，所以干脆就在你这里看书了，顺带留意一下你什么时候回来。”
富冈义勇怔了怔，低下了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还是在大正的时候，他很少接触到宗像明智子。在来到这里之后，明智子的笑容似乎变得更多了。
但是——现在的笑容很怪异，说不出来的奇怪。
他进了房间，手脚有些拘谨地将鞋子换下，同时也把晚饭放在了桌上。
明智子的书搁置在了一边，目光投向了那份包装奇特的饭盒，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饭盒是用了普通的黑盒子，材质与一些室内用品相同。
上面印着清浅的花纹，她抬手小心地抬起盖子，发现里面是冒着热气的几块寿司。
她斟酌着语句，义勇却没给她机会，往她这边塞了几分钟前从便利店里带来的饭团。
明智子愣愣朝他递了个不解的眼神，富冈义勇说不出什么话，只好道：“你睡了这么久，饿了？”
“……饿了。”
宗像明智子失笑，“不过，我刚才在看书，所以等我看完这一卷？”
富冈义勇按下她伸向书的手，在这时，镰本力夫说过的很多生活缺点都蓦地出现在了脑海，坚持地说：“先吃饭。”
明智子为难极了。
她看不完，实在心里很痒。
或许是宗像礼若的诗集与散文具有某种魔力，她刚才一放手，就已经有点舍不得了。
“我念给你听。”富冈义勇想了个办法，“你吃着。”
明智子犹豫了片刻，后点头答应了下来。
有人念着文章也算是阅读了，虽说效率会下降一些，但是……
富冈会念书吗？她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在鬼杀队里，可能除了前任水柱的师兄师姐们，应该都没听过富冈义勇一板一眼念书上文字的样子？
她拿起了饭团，一点一点地坐在椅子上咬。富冈义勇翻开了那本书，沉吟一会儿，安安静静地配合着诗歌念了起来。
“雪簌簌而落啊，
火起房屋，卷风狂暴，
纸稿漫天，沸腾我血……”
富冈念的速度不快，但有着他性格上的沉静，念到激动的地方时，也会带上一些明显的兴奋。
开头念的诗歌，宗像明智子总觉得很耳熟。
像是有谁在她耳边说过，某一位文豪曾经被烧过房子，导致文稿全数毁灭。
——最后呢？
明智子拧起眉头，想了许久都想不到当时是谁说过这件事。
也可能是她自己本就记得的一个事故。
这两件事情会不会有关联呢？她吃完了手上的饭团，脑中的思绪变得乱糟糟的。
“……义勇。”
她想起了睡觉后梦见的事情，忽然喊道。
富冈义勇停下了朗读，“嗯？”了一声，显然不清楚宗像明智子要问什么。
“如果我死过一次呢？”
明智子说话的语气很冷静，同时带着求问的笑容，“我是说，在诗歌里的火灾。”
而且——
在梦里，她听见了富冈义勇的声音。
她在火里不受控地去收拢着那些写满了文字的纸稿，无数惨叫和滚滚的浓烟中，她不停地、高高挥舞着手，抓住一张又一张飞扬而起的文章。
直到“富冈义勇”来到她面前，她才喘着气，一步一步跑出了白烟集中的地方。
明智子看到她在流着眼泪，边流泪，边在白烟里静静地念着北村透谷的《我牢狱》——仔细往评论的地方看，“宗像礼若”格外喜爱北村透谷写下的几篇文章，甚至爱不释手。
她一时分不清是她在流泪，还是“宗像礼若”在流。
“宗像礼若”在梦里跑了很长时间，到“富冈义勇”的倒下——到周围城镇传来的惨叫和门窗上的血——再到她最后看到的、猩红色的眼睛。
这时候穿西装的人还是很多，她可能是喘进了很多的烟，加上跑了很长时间，已经快看不清那个落在她面前的人了。
有一群不一样的人与西装的人厮杀了起来，刀刃的碰撞声、尖锐物插入身体的声音、还有人受伤后的闷哼与咬牙。
“宗像礼若”在地面上静静地躺着，连她也不清楚，是不是已经真的死去了。
到有少年凑到她跟前，试探地在她的鼻间伸出手指。
最后，她听到了哽咽，以及尸体被人抱住的那种隔离般的温暖。
“老师死了……”
“老师死了……”
富冈义勇喃喃道，“老师死了……”
宗像明智子浑身一震，向富冈探去的手心落下了几滴温热的泪。
但是，富冈猛然按住了她的肩，像是不可置信，又像是必须让自己否定这个可能性。
“你没有死。”
他死死地盯着明智子淡金色的眼睛，“两年前，你还活着。”
“……你看到的是儿玉先生抱着死去的‘宗像礼若’，对吗？”
宗像明智子问，在茫茫的记忆中，探寻到了那一丝线索一般的东西，“有很多人与‘鬼’打了起来，但是……我没听到使用‘水之呼吸’的声音。”
她飞快地思考着。
“宗像礼若”并没有“活着”，但还是用另一种方式活了下来。
她有了一个突破口，具体的事情，她需要回到那所有着儿玉弥志的图书馆好好再问一次。
“虽然是猜测……但我做出这样的梦，应该和这里的‘鬼’有着逃脱不开的关系。”宗像明智子垂下眼，而后微微仰头，正好与低头的富冈义勇相贴，轻声道，“别想了，义勇。”
“说不定只是别人的一场梦，与你有关而已。”
虽然她明白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能解开两年前富冈义勇到底经历了什么，也是一个很大的收获。
“……”
富冈义勇沉默着收回了手，只是脸色还不是很好。
他想起了遭遇鬼舞辻无惨的事情，两年前的记忆一下子被一句话引得全涌上脑袋，神色不禁恍惚了起来。
“义勇？”
明智子试着在富冈义勇的眼睛前挥了挥手，发现没有多大用处，转而起身，来到了富冈义勇面前，半蹲下了身，又轻声问：“义勇？”
“……那个女孩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富冈义勇冷静了下来，不知道是在分析，还是在撇清楚这两个人的相似性，“我问过锖兔，你在悲鸣屿那里修炼剑术，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学得很糟糕。”富冈义勇眼底闪过笑意。
“……这个就不必补充了。”
完全不知怎么反驳。
明智子心情梗塞，只能将书展开，为了遮盖住以前的黑历史，默默盖在了自己的脸上。
不过，与宗像礼若不是同一人的结果还是让她放松了。
梦境过得太真实，差点也把她带了进去。明智子长长叹了一声，闭眼为误会的心中自己给了一记重拳。
“……我用的方式太粗暴了，对不起。”她道歉着，声音在书页的重压下闷闷的，“两年前的事情，我大概也清楚为什么儿玉弥志会隐瞒下来。”
儿玉弥志失去了自己的老师，也失去了很多与他并肩作战过的文豪。
当时他们二人与儿玉弥志相见时，儿玉那吊儿郎当装作谁都是白菜的样子，以前感觉没什么，现在却有些悲伤。
“没事。”富冈义勇伸手，拍了拍明智子的头，随后小心地看了一眼没多大反应的女孩，若无其事地将手收回来，“我原本就知道这些，除了……”
他疑惑地想了一下，“鬼舞辻无惨。”
“……我没看清鬼舞辻无惨长什么样。”宗像明智子忍痛地说，“好不容易梦到，居然只看到一双眼睛。”
阿水：好家伙，终于写到这里了，顺带也把儿玉扯了出来，还有没露脸的文豪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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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梦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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