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陆家的折子一封一封的向上递,有人弹劾,有人证丞相清白,甚至还有人出来替陆家顶罪。
折子还未送进太和殿,皇帝的圣旨便下来了,说此事既然已经交由大理寺处理,那所有关于陆家的事,就让顾原和内阁做主。
顾原自那日在青一阁与陆争结下了梁子,便更加废寝忘食,夜夜宿在大理寺,把近十年关于陆丞相的大卷小卷所经之事全都整理了一遍。
这一查吓一跳,虽然已经遮掩许多,但是顺着蛛丝马迹查过去,陆丞相勾结党羽,贪赃枉法,甚至与内阁长史王琦勾结,把手伸到科考里头搅合。
顾原大手一挥,写了一篇上万字的折子,其中把他查到的丞相的罪责分一二三点列的清清楚楚,里面牵扯的官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甚至还有皇子。
负责审核折子的内阁长史王琦年过七旬,还没看完便晕了过去。
很快,参顾原的折子又一次似潮水般涌来。
薄砚尘忙着议和的事已经晕头转向,听到别枝禀报,差点气晕了。
“小皇叔说此人刚正不阿,他没说这么刚正不阿啊,这哪是君子,简直就是个只会读书的傻子。”薄砚尘喝了口水,觉得缓了些,便问:“小皇叔怎么说?”
别枝先是去了趟战王府,再回的三皇子府。她回想了一下战王的反应,道:“王爷笑了半天,说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也是,他爱看热闹。”薄砚尘冷哼一声。
薄砚尘从面前的炉子上拿了个已经烤开的栗子,用手轻轻一捏,栗子爆开,露出里面软黄的果肉。
“议和宴需要银子,龚今良那边拖了几日都不给本宫准话,也不知是什么章程,你去给宫里递个消息,就说本宫求见父皇。”
“是。”
———
周其玉的死,说明皇帝铁了心要冲陆家下手,又听心腹说薄屹寒派出暗探在长街刺杀周其玉,想要背了周其玉的命,心里就更觉得薄屹寒心思深沉。
朝堂闹的不可开交,内阁长史又病了,薄砚尘进宫的时候,皇帝正有意昭他入宫。
太和殿里,三位皇子齐聚,还有右相张修远。
谁也不敢说话,皇帝批了一上午的折子,觉得乏累不堪,似是漫不经心的唤:“右相。”
张修远赶紧下跪,“陛下,臣在。”
“你是老臣了,看看,朕的这几个儿子,哪个最像朕。”
皇帝说这话的时候,张修远大气不敢出,听完也没弄清皇帝是什么意思,只好低着头说:“回陛下,三位殿下各有所长,都是人中龙凤。”
皇帝闷笑了两声。
“怎么陆英进了大理寺,你张修远也开始畏首畏尾了,从前你可是最能谏言的。”皇帝放下笔,喘了口气,扫了一眼在场的几个人,“太子,周其玉是你门下客,他也是在禁卫司手底下出的事,你当如何?”
薄恒立马道: “父皇,儿臣这几日一直在查,可周其玉的死蹊跷甚多,一时半会儿查不清,还望父皇多给儿子些时日。”
“等你查清了,那大安开国百年来的冤案就都查清了。”皇帝哼了声,又看向薄延,“老二,这事你去查。三天时间,把贼人送到禁卫司,对了,张德一还在禁卫司关着呢,你把杀周其玉的凶手送进去,把张德一换出来。”
薄延当然不知道谁杀的周其玉,他也明白皇帝的意思,不管谁干的,三天内必须推个人出来,把这事了了,张德一是姓张,也是皇帝的心腹,总关着不是那么回事。
于是他俯身道:“儿臣遵命。”
牡丹推开大殿的门走进来,带来些外头的寒气,“陛下,战王到了,正在殿外候着。”
“叫进来。”
薄屹寒走进来,跪在大殿中间,左边是太子和张修远,右边的二皇子三皇子。
皇帝问他,“战王和你们接触都不多,你来说说,朕的儿子们,哪个和朕最像。”
“回陛下,”薄屹寒拱手,左右细看,观察了半天,说:“太子眉眼最像陛下。”
皇帝突然笑了声,站起来,接着问:“那你觉得他们仨,关系如何。”
“自然是,”薄屹寒说这话的时候直心虚,“兄友弟恭。”
“这长安城里,也就你,把真话说的像假话,把假话说的像真话。”皇帝挥了挥手,“行了,你起来吧,你们四个先跪会儿。”
薄屹寒谢恩站起。
“张德一护送周其玉出京,刚到长街周其玉就死了,他这禁卫司首领得让出来,你们举荐举荐,看谁适合。”皇帝说完没人敢答,他直接点名:“右相,你先说。”
张修远伏在地上,“陛下,禁卫司乃陛下亲信,需陛下亲自指派最为妥当,臣不敢乱说。”
太子拱手,“父皇,小皇叔带领北安军保卫安国,禁卫司首领的位置,小皇叔做得。”
薄延也说:“陛下,儿臣也是这么想的。”
皇帝冷笑,“你们二人居然也有意见相同的时候。”他看向从进殿就沉默的薄砚尘,“你来说。”
“陛下,儿臣愚笨,恐说错了惹陛下不快。”
薄屹寒低着头,抱拳道。
“回陛下,臣善于打仗,却对长安部署不甚了解,禁卫司首领位置重要,臣怕辜负陛下期望,所以不敢随便应下。”
皇帝走到薄屹寒面前,说:“你回京之后一直未有官职,你平定边关有功,朕总得赏你个什么官当当,禁卫司都看不上,你想当什么?”
“有陛下此言,胜过任何高官之职,臣心中感激,不敢讨要官职。”
“你不敢要,可有的是人敢要。”皇帝绕了一圈坐了回去,“昨天吏部递了折子,说举荐李渊做禁卫司首领。李渊镇国功不可没,这位置本也做得,可毕竟年纪大了。”
薄屹寒一听李渊要做禁卫司首领的时候就惊了一下。李渊那个人他太了解了,没什么野心,心里最大的就是家人,能回长安陪在夫人与女儿身边已经很满意了,怎么会盯上禁卫司首领的位置呢。
他想了一下,说:“陛下,师傅毕竟年老,到了颐养的年纪。”
“朕也是担心这个,可是朝中无人呐。”皇帝斜着眼又看自己的三个儿子,“屹寒,左右你现在没什么事,去禁卫司挑些好苗子练练。”
“是。”
“禁卫司首领的位置,既然吏部提了,那就先让李渊干着。前几日说是王琦病了,内阁也缺人,六部也缺人,朕已经跟内阁那边说了,明年再举行一次科考,咱们北安贤才不少,长安的位子得有些年轻人。”
皇帝说完,一片沉默。
过了一会儿,薄砚尘跪的腿麻了,然后动了动。
皇帝正好瞥见,就问:“你上折子说要见朕,什么事?”
薄砚尘说:“陛下,议和之事的银两儿臣已经理出来了,但是户部那边一直未批,说因为王大人病了,没人批,儿臣这才想求见陛下。”
“哦,”皇帝随手按了按额角,沉思了一下,“钱的事让户部批,不用过内阁了。”
“是。”
后来皇帝又扯了几个别的事,从太后陵墓扯到科举制度,薄屹寒都一言不发,等出了太和殿已经黄昏。
太子薄恒快走几步,上前跟上薄屹寒,“小皇叔,南楼一叙?”
薄屹寒回过神,笑了声:“太子相邀,本王怎好拒绝。”
他们两个走的快,周围除了齐涑和太子近卫虎子没别人。太子还是压了压声音,说:“本来叫着二弟,但是最近左相被查,他心情不好,还是不惹这个晦气。”
“……呵呵。”
“不知道小皇叔听说了没,最近户部龚大人跟二弟走的颇近,三弟议和的事办的不顺,钱批不下来,不知道是不是二弟记着琼林宴上他那几句对陆家不利的话。”
薄屹寒说:“那他应该记得太子才对,检举陆相的是周其玉。”
薄恒一脸坦荡,笑了声:“本宫的门下客太多,周其玉嘛,要不是后来老师提醒,本宫都忘了这人。不过也奇怪,此人谨小慎微,思虑周全,怎么会突然琼林宴指证陆相。这大理寺新任的少卿也是个憨包,他那折子递上来之后王琦病了,现在还压在父皇那里。”
说着他低声笑了几声,又说:“小皇叔知道父皇为何应允让李将军做禁卫司首领?”
薄屹寒摇头。
“本宫听说,顾原递上去的折子,把全长安八成以上的官员都参了一遍,连老师的名字都有,父皇震怒,可是证据确凿,只能先压着不发,想让禁卫司先把人拿下,张德一关着,所以吏部赶紧推了个朝中能说的话的人上来办这事。”
薄屹寒这才明白,顾原那奏折牵扯甚广,皇帝不敢让奏折面世,把人关在禁卫司,得有个自己的亲信控制。
可是张德一刚被罚了不久,朝中将领本来就少,大部分现在都是边关三城守着,除了他薄屹寒,也就李渊能在禁卫司有几分威信。
他愈发好奇,顾原折子里到底说了什么,能让皇帝如此忌惮。
他们二人走的快,出宫的这条甬道两边高墙高筑,长安难得的好天气,映得红霞雁高飞。
后面走的稍微慢些的薄延和薄砚尘一前一后,不紧不慢的走。别枝正跟薄砚尘说着什么,说到好笑的地方,两人低声笑着。
这画面刺痛了走在最后的薄延。
凭什么太子能和手握兵权的战王相谈甚欢,就连那个自己一直看不起的庶弟现在都受了重用,负责议和之事。
他薄延生来就被人不待见,上面有个出身好事事出挑的哥哥,自己的母亲出身平平,常年躲在后宫一点也帮不上他,他是筹谋了多久才拜了陆英为师,又废了多大的心血让那么多人追随他,他浑身是血的走到今天,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就因为陆家倒了,所有人都觉得他也爬不起来了。
薄延咬了咬牙。
陆英即便死了,还有刘英王英,长安城高官多了去了,他绝不甘心止步于此!
小剧场:
(本剧场纯是本作者瞎玩着写,与剧情无关斯密达)
提问:如果你当了皇帝第一件事会做什么?
太子薄恒:“提高税收!把全世界的钱都装我自己兜里哈哈哈!”
二皇子薄延:“杀光太子门客,谁跟我作对谁死!”
三皇子薄邵:“话说为什么文章里不经常提我这个名字,总是喊我的字……当皇帝?嗯……推行新政,重农轻商,对了,皇帝能搞强制爱吗?阿姐!我来啦!”
战王薄屹寒:“我当个屁的皇帝啊!我不姓薄滚滚滚!”
世子薄谦:“……作者大大,为什么我这一世的戏份这么少!好歹我也是上一世娶了女主角的人生赢家好不好……等我当了皇帝我要给自己加戏,一章三千字两千五都描写我的风光伟业那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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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首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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