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醒了!你去!”
“我……我不敢。”
朦胧意识中,安诺尔依稀听到了两道小女孩的声音,直到其中一道声音靠了过来。
“喂,你还好吗?”小女孩用树枝戳戳安诺尔的手。
“不太好。”安诺尔捂住脑袋,起身打量眼前的小女孩,“你是?”
“我是罗西,她是玛丽。”
罗西指着自己,又指指另一个小女孩。
他的视线落到瑟缩在罗西身后的玛丽。
女孩半透明的模样实在显眼。
“为什么她?”
“嘘。”留着乱糟糟短发的罗西凑近安诺尔耳边,低声道:“她不知道自己是鬼魂。”
安诺尔迟疑着点头。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干草堆上。
画中一切的都无比真实,这里就如同涅罗的倒影。
附近没有艾德里安的身影,他压下浮上心头的担忧,问:“这里是?”
玛丽不经意与安诺尔对视后,又匆匆移开视线,小声道:“我……我家的牧场。”
可这里一头牛羊也没有,安诺尔心想。
“有吃的吗?”罗西大大咧咧朝他摊开手。
安诺尔往兜里掏,递给她一支黄色药剂。
罗西皱眉撅着嘴巴,“药?”
“是果汁。”
罗西拧开瓶子,嗅到香甜的果味,姑且是确认了安诺尔没骗她。
“你们有见到除我以外的人吗?”安诺尔踮着脚比划着,“大概这么高,有一头黑色长卷发。”
玛丽下意识看了眼罗西,等着她回答,可罗西正忙着喝果汁,她只好犹豫道:“没有……”
罗西吐着舌头,瓶子里还剩下大半液体,微微抱怨道:“虽然我快十几天没吃过东西了……但这果汁也太甜了。”
“可它即饱腹又提神,这只是它微不足道的缺点。”安诺尔夸赞完,听了罗西的话疑惑道:“但十几天是怎么回事?”
“是啊,自从我被那个蠢猪市长抓过来献给疯女人后,已经在这里待了十几天了,虽然不饿吧,但实在想吃点什么。”
“是罗西你太挑食了,牧场有肉的!”
“呃……我现在不太想吃肉。”罗西眼看玛丽又开始念叨不存在的牛羊,就开始头疼,她赶紧问安诺尔,“你有办法出去吗?”
在纠结时间流速不同的安诺尔抬头,道:“解决结界制造者,我们就能出去。”
她晃晃脑袋,“就是弄死疯女人是吧,可她很强,其他人为了保护我们都被她那个了!”
说着,她背对玛丽用手在脖子比划好几下。
玛丽担忧着望着远处的黄顶房屋出神,“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但你打得过她吗?”罗西犹豫道:“她指挥的狗……”
她尝试着描述,可到嘴边只剩下强大这个词,“抱歉,每次我都被狗追着咬,不知道她还有什么能力。”
罗西为自己帮不上忙萎靡地垂下脑袋,连带着那头不羁短发也了无生气。
玛丽瞅了一眼罗西,对着安诺尔怯生生问道:“请问你是法师还是战士?”
罗西脱口而出,“看你细胳膊细腿的肯定是法师没跑了。”
玛丽扯扯她的衣角,小声叫着她的名字,“这有点冒犯了……”
“这就冒犯了?没这脾气我可混不了黑街。”罗西挑眉瞅了安诺尔一眼,“不过很多法师老爷确实鼻孔朝天。”
“我看人很准的,他不一样,”罗西笑着拍拍安诺尔,“真讨厌我,第一眼就用那些法术把我灰飞烟灭咯。”
“没准是我装的呢?”安诺尔坏笑。
罗西心虚道:“我们现在都在疯女人的地盘,总不可能自己人开始内斗吧。”
她眨眨眼,满脸对吧对吧的看着安诺尔。
看到安洛尔点头后,罗西暗自松了口气,“所以我们现在是去找那个叫……叫啥来着?”
“艾德里安。”
“恩,对!”
他没有碰到希娃……很有可能是艾德里安先遇到了。
女神保佑,希望他没事。
安诺尔少见的向女神祈祷,但愿女神能眷顾他这个不虔诚的人。
他们才刚走出牧场,就瞧见远处黑乎乎一片涌了过来。
“救命!我的魔力都空了,用不了魔法!”前头奔跑的人大喊着。
“阿尔希罗?!”
安诺尔脱口而出来者的名字。
抱着鲁特琴奔跑的吟游诗人,甚至有余韵朝他们挥了挥手。
罗西表情夸张的叫着:“怎么又一个倒霉蛋!那个蠢猪市长今天居然送了那么多人进来吗?”
“快跑!”玛丽大喊道:“那是那女人的猎犬!”
话音未落,安诺尔往地上丢了个小巧的炼金傀儡。
傀儡得到魔力灌溉后迅速涨大,变成四肢着地的怪异生物。
“上去,狗会保护你们的。”
安诺尔留下一句话,往阿尔希罗那边飞去。
“这竟然是狗吗!”罗西惊讶一瞬,接着她想通了,这估计是魔物的一种!
她麻溜地拉上玛丽,“都听您的法师老爷!”
“安诺尔!救命!”
安诺尔落地后对着他放了个飞行魔法。
漂浮起来的阿尔希罗这才缓了一口气,“不跑吗?”
“我来会会它们。”
阿尔希罗落到罗西那边,坐到傀儡背上,弹了几下琴,“衷心祝福你的胜利,勇敢者!”
待阿尔希罗也骑上傀儡后,安诺尔道:“你们先去安全的位置。”
“好咧!”罗西不疑有他,摸摸木质狗头,“走吧,大家伙。”
直到那些家伙靠近,安诺尔才看清楚那邪异之物的样貌。
“杀了你……杀杀……”
怒吼的黑犬不断蠕动着变换外形,似乎内里有灵魂不甘地挣扎,但又始终受粘液的禁锢,被迫保持着犬型。
安诺尔可以看到皮肉下方印出的五指——人的五指。
里面有人?
他脑海里顿时冒出极坏的想法,又瞬间反驳自己,“不……往好处想,或许不是。”
安诺尔往它们丢了好几个昆虫傀儡,傀儡一接触粘液,就与安诺尔之间断了联系,并反方向飞对他攻击。
也幸好是几个随便弄的小东西,风一刮就破了。
如今他还要分心控制罗西那边的傀儡,只能专心用某个元素的法术。
但要说对付恶魔,还有什么比白魔法强?
黑发少年脚下展开三环法阵,数十根净化之矛向着黑犬而去,尖锐的长矛扎入黑犬的身体,往内注入净化之力。
黑犬的怒吼中夹杂着惨叫。
“我要杀了你……不!快跑……杀……呃!”
最坏的预感成真,安诺尔紧攥着法杖停了魔法。
受白魔法影响的黑犬原地哀嚎,犬型也不再维持:“快跑……”
它……不,是他。
黑犬内的人依旧保留着理智。
这个认知让安诺尔脑袋混乱,呼吸急促。
“怎么了?为什么不继续?只要再坚持几秒,他的意识就能彻底死去,最终沦为黑犬的养料。”
哀嚎着的黑犬口中传出熟悉的女声。
“他很坚强呢。”她轻笑着感慨:“困在皮囊下整整三天,都保留着意识,我一直很好奇,他还能坚持多久。”
“你这个卑鄙的恶魔!”
怒火几乎冲垮理智,安诺尔往前踏出一大步,手已不受控制地抬起。
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他并没有注意蔓延而来的魔力——属于她的魔力。
女声蛊惑道:“你当然可以动手杀了他,但你的每一次攻击都在削弱他的意志,你就是我亲密的共犯。”
“闭嘴!”
心中怒火熊熊燃烧,杀死一个人带来负罪感不断刻入安诺尔的身心。
“杀……杀了我吧……这样才能……削减她的力量。”
安诺尔动摇地对着黑犬举起法杖。
纯白的魔力飞弹击中黑犬。
黑犬嘴里的痛苦更胜,那浑浊的咒骂与清醒的求救声也一同扎进安诺尔的脑海,刺得他头脑眩晕。
“没错,动手吧,法师手里怎么可能不沾血?”女声的笑意更明显了,她缓缓道:“但要记住,是你动的手,你心中的恶念将由此而……”
“吵死了!”清亮的女声划破天际。
狂风席卷,吹断了她蛊惑引人堕落的话语,也让沉入怒火,思维几乎要被吞没的安诺尔清醒过来。
“可别被她蛊惑了,”高空中骑着扫帚的褐发绿眸女性大喊,“这都是她的错,是她的罪!”
浮在半空的芙蕾遥遥一指:“转换为魔物的灵魂已经无法拯救,那些所谓的清醒只是用来欺骗的谎言!”
安诺尔缓了口气,往嘴里灌了口果汁。
脑内浑浊的思维瞬间被那股甜腻清洗。
好甜,不管喝多少次都不习惯,估计只有莉塔娜她们这些妖精喝得惯,他吐吐舌头。
“给我杀了他!”
黑犬口中的哀嚎转而发出诡异瘆人的咆哮,如世上最邪恶的尖啸。
蛊惑失败的她恼羞成怒,指挥黑犬亮出利爪袭向安诺尔,又被高空中刮来的无形之刃齐齐砍断。
“嘿!我可不是白魔法师!”芙蕾大声抗议道。
回应她的,是一片纯白之光构成的箭雨。
安诺尔身后,无数纯白光线瞬息间交织成型,化作根根光箭,直射向那只正竭力重塑躯体的黑犬,将它笼罩在耀眼白光中。
“呼……”魔力枯竭的安诺尔脸色煞白,抱着法杖一屁股坐到地上。
高空上的风之魔女一跃而下,干净利落地收起扫帚。
安诺尔:“你的降落技术果然很好,芙蕾小姐。”
“是你啊!”她这才认出安诺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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