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者立刻热情的介绍起来。
贺兰笙依旧难拿主意,他的眉头微微蹙起,最后选择了最畅销的双人套餐。
闻人焉在他合上菜单之后才开口,补充道:“再加一份乳酪塔,最后上。”
贺兰笙握着菜单的手微微收紧,乳酪塔是闻人焉给他点的,Alpha的体贴细心冲散了心中的点点不快。
他悄悄抬眼,透过墨镜看向面前的男人,闻人焉将菜单递还给侍者,侧脸在柔和的灯光下也沾染上两分温情,就像刚才在车中的疏离淡漠都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侍者离开后,包厢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钢琴曲从院外传进来,用餐的过程安静舒适,闻人焉话不多,他的视线总是落在贺兰笙身上。
贺兰笙本就是敏感细心的人,自然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尝试着将闻人焉的注意力转移到餐食上,“这个汤很鲜,您尝尝。”
闻人焉闻言,举起旁边的汤匙送了一口进嘴里,他点头,“味道确实不错。”
虽然闻人焉回答的很快,而且也没有敷衍他,但是贺兰笙还是有一种自己被敷衍了的感觉,先生其实根本什么味道都没有尝出来吧。
用过餐了,盘子都被撤下,乳酪塔和清茶被呈了上来,空气中流淌着一种温馨而微妙的气息,院子里的虫鸣和钢琴曲依旧源源不断向着包厢中涌来。
贺兰笙一想到自己要做什么,就紧张,他的心跳又开始悄悄加速,放在桌子下的手,从兜里取出那个丝绒盒子,捏在掌心。
他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现在,就是现在,不能再拖下去了。
“先生……”贺兰笙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他自己都听出来了,他沉沉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的心跳,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
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从桌子底下伸出来,把丝绒盒子放在桌子上,双手轻轻往前推,直到盒子出现在闻人焉面前,他才停下动作。
丝绒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低调奢华的光泽,这么小的盒子,能装什么?
闻人焉脑海里冒出两个字,又被他否定,贺兰笙连他的示爱都回避不愿意接受,怎么可能送他那种东西。
“这个……送给你。”贺兰笙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羞涩的含糊,白皙的耳根即使在墨镜的遮掩下,依旧透出明显的红晕。
他有些紧张地看着闻人焉,等待着对方的反应。
闻人焉的目光从贺兰笙泛红的耳根移到面前那个黑色的盒子上,少年郑重的姿态和紧张,足以可见对方的用心,礼物是什么,反而是其次。
他修长的手指拿起盒子,丝绒的触感温润细腻,在贺兰笙目光的注视下,他问:“可以看吗?”
贺兰笙忙不迭点头,黑色的天鹅绒布上,静静躺着一对钻石袖扣,设计简单,没有多余的装饰,钻石折射出冷冽而内敛的光泽,低调奢华。
闻人焉的目光落在这袖扣上,这份礼物显然价值不菲,更重要的是,这份礼物蕴含的心意,这是贺兰笙赚到的第一笔钱,是贺兰笙送给他的礼物。
他立刻联想到Omega最近几天的忙碌,原来不仅仅还有工作上的原因,还有自己的原因。
闻人焉被这份心意熨帖的发暖,但随之而来的是贺兰笙是难以言喻的酸涩,这又算什么呢?一面对他好,一面拒绝他。
让他狠不下心,也放不了手。
贺兰笙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他瞥了一眼,那是王文深拉的演员群,因为演员时间协调,大家都在讨论最近要提前开机的事情。
王文深的通知已经发下来好几天了,但是他一直没有和闻人焉说,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犹豫了一下,索性,现在一口气说了算了。
他带着点忐忑,下了很大的决心,对闻人焉开口,“先生……还,还有一件事。”
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攥着桌布,“王导,前几天说,有演员的档期协调不过来了,需要提前开机。”
贺兰笙停顿了一下,声音更低了,透露出无意识的依恋和不舍,“我……冬至之前,就要出发了。”
冬至之前……
闻人焉心里无意识重复这句话,握着丝绒盒子的手下意识攥紧,盒子在他掌中合上,发出“哒”的一声。
离别的时间骤然提前,贺兰笙其实没必要和他说的,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需要报备的关系,闻人焉对Omega的主动,非常受用。
他小心翼翼地将丝绒盒子握在掌心,抬起眼,视线落在贺兰笙身上,声音如常,“知道了,工作需要,提前些也正常,东西都准备好了吗?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贺兰笙紧绷的肩膀因为他的话放松下来,他小声回答:“东西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王导那边说会安排。”
“嗯。”闻人焉点头表示了解,“记得报平安,有什么事情都要第一时间联系我,不然我不放心。”
晚餐在微妙的氛围中结束,回程的车厢中,闻人焉依旧沉默,但是周身的气息却不似之前那般冰凉压迫,而是有种无声的眷恋。
他闭着眼,指腹摩挲着掌中的丝绒盒子,贺兰笙的目光直直注视着前方,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不舍,两人都心知肚明。
回到家,两人各自回到自己房间中。
闻人焉的房间中没有开大灯,只有桌子上的一盏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他坐在宽大的皮椅里,指尖夹着支烟,却迟迟没有点燃。
他面前的桌子上,台灯散发出来的光芒最亮的地方,那只黑色的丝绒盒子静静躺在那里,盒子敞着口,里面的钻石袖扣面朝着他。
闻人焉的眼神复杂,他的指尖拂过袖扣光滑的表面,他有多少年没有收到过礼物了呢?
他拿起手机,打开相机,没有调整角度,袖扣被取出放在深色的桃木书桌上,台灯的光线斜斜打过来,钻石在光芒下熠熠生辉。
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只将这张没有任何构图但主体突出的照片发在了朋友圈里。
照片发送成功的提示在房间中响起。
闻人焉将袖扣放回盒子,珍惜地将东西收好,关上台灯,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浓重的夜色,高大的身影倚靠在栏杆上,点燃那只烟,烟雾缭绕。
一墙之隔的房间中,贺兰笙其实也没睡,他躺在床上,心里反复回放着闻人焉收下袖扣时的神情,先生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他的感情,贺兰笙依旧察觉到了。
他无意识地刷手机,也不知道到底该看什么,几个APP来回切换,一条新的消息赫然出现在朋友圈里——是闻人焉发的朋友圈,时间显示一分钟前。
一张图片,没有配文。
深色的胡桃木桌面,一盏暖黄色的灯,光线照射下的钻石袖扣,构成这张图。
贺兰笙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划过屏幕上的袖扣,脸颊染上绯红,这有什么好发朋友圈的啊……
贺兰笙扯过被子挡住下半张脸,在寂静的夜晚,他敏锐的听见隔壁房间中传来的脚步声,不,应该是阳台上。
他放下手机,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轻轻推开通往阳台的玻璃门,夜色微凉,他第一眼就捕捉到了隔壁阳台上那个几乎融入黑暗的身影。
贺兰笙没有犹豫,伸手“啪”的一声,按亮自己阳台的灯,柔和的光线瞬间将阳台上的黑暗悉数驱散,闻人焉也跟着被照亮,Alpha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惊动,回头。
四目相对。
他下意识伸手将烟按灭在烟灰缸中,眼中的错愕一闪而过,下一秒,目光就注意到了贺兰笙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赤着脚站在地板上。
“怎么出来了?”闻人焉的眉头立刻蹙起,声音在夜空中显得格外低沉,但语气是一如既往温和的,不过带了点责备,“外面冷,别赤着脚了,去穿件衣服。”
贺兰笙没有动,只是看着他,那双水润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我看见您发的朋友圈了。”他轻声说,声音不大,但是却清晰的传入闻人焉耳中。
闻人焉微微怔愣了一瞬,没想到贺兰笙会那么快看到,更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个出来,他按灭烟头的动作比往常更用力,香烟在烟灰缸中折成几节。
他看着贺兰笙,夜色格外给他温柔的色彩。
“嗯。”闻人焉只是低低应了一声,没有解释为什么,也没有说多余的话,有些感情其实不需要说出口,只需要一次对视,就已经胜过千言万语了。
贺兰笙确实懂。
他看得到那珍重,也感受到了那份没有说出口的不舍,先生没有阻止他离开,只是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牵挂,这份沉默的守护,比任何话语都让贺兰笙的心热。
“很晚了。”闻人焉再次开口,声音放得更柔了一些,“快去睡觉了,不要站在外面吹凉风。”
他不想让贺兰笙在冷风里站太久,更不想让离别的愁绪影响今后几天的相处。
贺兰笙望着他,点点头,灯光下,他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依恋,“先生也早点睡。”
他的目光在闻人焉脸上停留了几秒,才慢慢转过身,走回室内,轻轻关上了阳台的门。
几秒后,灯光熄灭,阳台再次陷入黑暗。
闻人焉却依旧站在原地,望着那扇门,吹过来的寒风似乎都不如以往强烈了,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走回室内,轻轻关上玻璃门,将寒意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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