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焉却恍若未觉，他的视线停留在房间中央的那张床上，铺着浅色床单的床，整洁、平坦，却散发着最诱惑人的气息。
去？还是不去？
他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身体就比理智先一步做出反应，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挪动，然而，在距离床边一步之遥的位置上，他却又停住了。
不行！
他此刻的状态如此糟糕，汗水、混合着信息素，甚至还戴着止咬器，怎么能够玷污贺兰笙的床，被知道之后，一定会……
垂在身侧的手，因为心中的剧烈挣扎微微颤动，他死死盯着那张床，眼神充满了渴望与自我厌弃的激烈交锋，最终，一个念头说服了他内心交战的双方。
他不会被发现。
贺兰笙远在千里之外的深山之中，根本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他大可以在对方回来之前，将房间收拾成原样。
这个念头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闻人焉几乎是踉跄着扑到床边的，他小心翼翼却又无法掩饰内心的贪婪，将自己整个高大的身躯蜷缩进那残留着贺兰笙信息素最浓郁的床铺中。
他拉过身下整齐的被子，搭在自己身上，柔软的纺织物轻轻趴在他胸口上，他低下头，隔着坚硬冰凉的止咬器，汲取着上面残留的苦柚味。
高大的Alpha，固执的呆在那个留有贺兰笙气味的巢穴中，贪婪地汲取着每一丝属于对方的气息，终于开始一点点，极其缓慢地平息下来。
如通暴风过后的海面恢复平静，意识虽然还不算完全清醒，但是已经不如之前那般，只想着掠夺和占有了。
西服的内侧口袋中的手机，发出震动，他拿出手机，屏幕的亮光照亮了他被止咬器覆盖着的下半张脸和那双疲惫却找回一丝清明的眼睛。
他点开对话框，仔仔细细读了两遍，才理解对方在说什么，深吸一口气，在屏幕上打下回复——
【平安就好，加油，贺兰笙！】
发送完，他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将手机丢在枕头边，更深的埋进那充满Omega信息素的床铺之中，闭上双眼。
在贺兰笙的气息中带来的短暂安宁中，他更想贺兰笙能够出现在自己身边了，不过现在还不行，他需要……再等一等……至少，需要等到这波凌乱平息下去，至少，要等到他能够把止咬器取下去之后。
闻人焉还在极力劝说自己，等待、忍耐，可是相隔千里的Omega却对他的状况一无所知。
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贺兰笙就将手机抓了起来，看见那个熟悉的头像旁边亮起的红点时，一直紧绷着的心才骤然一松。
点开聊天框，看见对方的回复之后，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才驱散了心头所有的担忧。
他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仿佛能够透过屏幕，看见那遥远城市里的闻人焉，最终，他轻轻敲下回复。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躺在枕头上的手机轻轻震动了一下，闻人焉伸手抓起旁边放着的手机，屏幕的亮光在黑暗的房间中格外显眼。
他眯了眯眼，直到眼睛适应光线之后，才看清那条新消息：
【小乖：我会努力的，先生多多保重，好好休息。】
简短的文字却像是锋利的刀刃，狠狠扎进闻人焉的心脏，指尖悬停在屏幕上方，屏幕倒映着他脸上戴着的金属，提醒他应该将这场对话停在这里。
但是身体背叛了理智。
手指比思维更快地滑向了视频通话的图标，按下去的一瞬间，闻人焉就后悔了，他想按断通话，可盯着屏幕上显示着的“等待对方接听……”的字样时，又迟迟下不去手。
贺兰笙正准备把手机放回枕边，突然跳出的视频通话，吓得他心脏漏跳了一拍，屏幕上的备注显示着“闻人焉”三个字。
他原本存的是“先生”，可后来觉得这个称谓远远不如对方的名字来的亲近，于是又悄悄改成了这个。
他没有犹豫，按下了接听键，屏幕亮起，他却只能在手机上看见自己的模样，属于对方的那个窗口却是一片漆黑。
“先生。”贺兰声轻声呼唤，他隐约看见对面的影子，但是瞧不真切，将手机拿近了些，他的脸在屏幕的微光中显得格外清晰，睫毛投下的阴影随着他轻轻眨眼的动作颤动着，眼睛里盛满了疑惑。
黑暗中，闻人焉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他看见了。
如此清晰的画面简直成了酷刑。
贺兰笙半靠在床头，柔软的发丝有些凌乱，他穿着简单的白色棉质睡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纤细的锁骨。
山里的夜晚有些冷，他的鼻尖和耳朵泛着淡淡的粉色，身上搭着条毯子，那条毯子是他往常在小露台上会盖的，闻人焉看过很多次。
最要命的是，那张漂亮精致的脸蛋此刻贴得很近，那双惯常像是含着水的眼中此刻盛着毫不掩饰的关切，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止咬器随着这个动作碰到了脸。
冰凉的触感碰到了他的神经，他意识到贺兰笙凑这么近是想看清楚他，拇指微微一动，按住了手机摄像头，属于他的那个窗口彻底看不见了。
“先生？”贺兰笙又唤了一声，眉头轻轻蹙起，“您那边好黑……我看不见您。”
闻人焉的手指因他这句话无意识的收紧，他多想贺兰笙能够看见，看见自己为他疯狂到了什么地步，但残存的理智死死压制住了这个念头。
他抬起手直接轻轻触碰屏幕中贺兰笙的脸，仿佛这样就能真真切切的触摸到对方，他想说些什么，但又不敢让对方听到他此刻的声音。
“是信号不好吗？”贺兰山的声音带着困惑，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整张脸凑得更近了些，几乎占据了整个屏幕，“您能听见我说的话吗？”
闻人焉的呼吸沉变得粗重起来，他察觉到之后，便刻意放轻了呼吸，他应该挂断的，这太危险了，他现在的状态根本经不起这样的诱惑。
“嗯。”
他还是回复了，因为不想看见Omega得不到回应时焦急的样子。
贺兰笙听到声音之后，眉头舒展了些：“能听见就好。”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很轻，“您在做什么，怎么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
闻人焉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该怎么回答？说自己现在正躺在他床上，像个变态一样嗅着他枕头上残留的气味？
黑暗成了最自然的掩护，闻人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用最平稳的声音回答，“想看看你。”
他已经尽力了，可声线依旧比平时低沉暗哑的多，贺兰笙的眼睛微微睁大，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下意识攥紧肩膀上的毯子，很薄的一张毯子，被揉捏成一团。
“我……我有什么好看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轻得只剩下低语。
闻人焉的目光死死锁在屏幕上，体内的信息素又开始躁动，他看见贺兰笙刻意撇开不望向镜头的眼睛，心脏狠狠跳动，怎么会有人，这么纯真。
“山里冷吗？”闻人焉转移话题，他必须说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不然他担心自己会说出更越界的话。
“还好。”贺兰笙轻轻拽了拽毯子，将自己裹得更紧，“只是晚上风有点大，窗户有点漏风。”
贺兰笙面上的表情不是抱怨与委屈，而是带着点笑意，眼睛都亮亮的，“不过张婶人很好，还给我拿了额外的被子，很暖和。”
闻人焉皱着眉，张婶？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他发现自己竟然在嫉妒，嫉妒对方取代了自己照顾贺兰笙的位置。
这样的情绪让他觉得荒谬，可易感期Alpha根本抵制不住这种占有欲的滋生，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想抵制。
“先生？”贺兰笙疑惑地喊了一声，“您还在吗？”
闻人焉现在觉得贺兰笙也很讨厌了，凑得太近，却又让人没办法靠近，他不得不将手机拿远了些，生怕被贺兰笙察觉到自己的反常。
“在。”
贺兰笙还是察觉到了异样，他微微蹙眉，不自觉地咬了下嘴唇，“您的声音……”
他犹豫着开口，“是不是感冒了？”
感冒？
闻人焉几乎要苦笑出声，如果真的只是感冒就好了，他现在的情况比感冒严重一万倍，腺体像是被火烧，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有点。”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最简单的谎言，“不过，不严重。”
贺兰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关心道：“吃药了吗？有没有请医生上来看过？”
听着Omega絮絮叨叨的叮嘱，闻人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了，这种纯粹的关心比任何催情剂都更让人难以招架。
“嗯。”
他发出一个简短的音节。
贺兰笙并不知道摄像头被他挡住了，只是以为对面的光线很暗，他想不到闻人焉不开灯的原因，眼睛微微睁大：“等等，你应该不会还在公司吧？”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闻人焉不愿意让自己看见他在做什么，因为他在带病工作。
“嗯。”闻人焉顺势应下，又补充道：“马上回去。”
“现在都这么晚了。”贺兰笙绷着脸，“你应该早点休息的，感冒了还熬夜，病情会加重的，工作什么时候都可以做，但是不应该在生病的时候做。”
闻人焉静静听着，贺兰笙的话语里是掩不住的关切，这种被人在乎的陌生感觉，是一种很微妙的体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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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视频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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