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边的挂钩上挂着他的衣服,那个装着零碎小物件的藤编收纳盒也被转移到了茶几上,床头柜上放着他睡前习惯性翻阅的书,就连从拍卖会上买下来的衔芝鹿也安静的趴在书桌一角。
就像它们本该如此,而不是待在隔壁次卧中一样。
空气中除了闻人焉那强势的冷杉信息素,还有淡淡萦绕着的苦柚香,那是他惯用的沐浴露和贴身衣服留下的气息。
他的东西被悄无声息,却又无比彻底地搬了过来,不是客房的暂居,而是彻彻底底进入闻人焉最私密最核心的空间。
贺兰笙的心跳漏了一拍,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混杂着强烈的归属感瞬间席卷了他。
闻人焉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怔愣,自然地脱下外套,随手搭在衣架上,解开领口的一颗袖子,露出线条紧实的脖颈。
他走到连接主卧的宽阔露台,拉开玻璃门,冬天已经过去,初春微凉的风裹挟着花园里草木刚刚生根发芽的清新气息涌入。
他回头看向还站在原地,表情有些空茫的贺兰笙,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格外低沉:“过来吹吹风?”
贺兰笙回过神,依言走过去,露台的视野极好,在半山腰上,能够俯瞰远处城市的点点灯光,闻人焉坐在凳子上,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腿。
贺兰笙脸上微微一热,却顺从地走过去,侧身坐在他结实的大腿上,身体自然地放松,向后靠进他温暖的怀里。
闻人焉的手臂环过来,稳稳地揽住他的腰,将他完全纳入自己的怀抱范围。
“是不是有点累?”闻人焉的下巴轻轻蹭着他的发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温热的手掌隔着礼服布料,覆盖在贺兰笙的肩膀上,力道适中地按了按。
肩膀上传来温热且恰到好处的按揉,让紧绷了一整晚的肌肉慢慢松弛下来,贺兰笙舒服地喟叹了一声,整个人更软地窝进他怀中,鼻尖萦绕着令人安心的冷杉信息素。
“嗯……肩膀有点疼”
他小声嘟囔,带着点不自知的撒娇意味。
“今天见到的陈叔,王叔,他们都是家里真正的老人。”闻人焉一边给他捏着肩膀,一边解释:“也是我福清当年的左膀右臂,算是看着我长大的,现在在家族里也说的上话。”
贺兰笙动了一下,他连忙将手掌的动作放得更轻柔了些,“介绍你们认识认识,不是白白让你累着的。”
这句话另有一番意味,不是带你见见人,而是介绍你们认识。这意味着闻人焉是将贺兰笙放在一个需要被核心圈层认识和认可的位置上,而非仅仅是依附于他的存在。
贺兰笙的心被这句话烫了一下,他抬起头,借着露台柔和的光线看向闻人焉,男人的侧脸线条在夜色中显得有些冷硬,但低垂着的眼眸里,却独独映着他的影子。
他闭上眼睛,更深地埋进闻人焉的胸膛之中,贪婪地呼吸那独一无二的气息,冷冽的冷杉包裹着苦柚,是闻人焉的,也是他自己的。
这是他的家,也是他的归处。
“嗯。”贺兰笙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手臂却紧紧环住了闻人焉的腰。
闻人焉感受到他全然的依赖和回应,收紧手臂,将怀中人拥得更紧,目光投向远方璀璨的灯光,怀中的分量和温度,比遥远的权势和地位离得更近。
两人就这样在露台静谧的夜色中相拥,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贺兰笙紧绷的神经彻底松懈下来,他几乎要在闻人焉温暖的气息和规律的抚摸中沉沉睡去。
突然,遥远的天边传来一声沉闷的爆炸声,紧接着,一道刺眼的光输撕开星空黑沉的夜色,直直冲向云霄!
“砰——”
“哗啦!”
巨大的金色花朵在天空之中骤然绽放,绚丽的光点就像是流星般四散坠落,瞬间点亮了整片夜空,也映亮了露台上依偎着的两人。
贺兰笙被着突如其来的巨响和光亮惊得微微一颤,下意识往闻人焉怀中缩了缩,察觉没有危险之后,又放松下来。
“别怕,”闻人焉的声音带着笑意,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下巴依旧搁置在他的发顶,“十二点了,在放烟花。”
那朵金色的烟花仿佛是一个信号,随着它落下,四面八方都响起了烟花升空的呼啸声,无数道流光争先恐后地射向天空,在最高点轰然炸开。
“砰!砰!砰!哗啦——”
“啾——砰!”
红的、金的、绿的、紫的……无数璀璨的光芒在夜空中交织,碰撞,绽放,而后又化作点点星光缓缓坠落。
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场盛大而梦幻的光雨之中。
贺兰笙微微仰起头,清澈的眼眸被漫天绚烂的光彩映照,里面盛满了纯粹的惊叹和孩童般的欣喜,冰凉的夜风拂过他的脸颊,吹起几缕柔软的发丝。
闻人焉的目光却没有落在夜空,他垂眸,专注地看着怀中的人,烟花的光芒在贺兰笙精致的面庞上跳跃,勾勒出柔和的轮廓,那双倒映着整片星空的眼睛,比任何星辰都要耀眼。
“好看吗?”闻人焉的声音在贺兰笙耳边响起,在响着爆竹声的晚上,有一种穿透喧嚣的魔力。
贺兰笙用力点头,眼睛不舍得离开那片稍纵即逝的璀璨,“好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这么漂亮的烟花……”
他的声音带着雀跃。
闻人焉低笑一声,手臂环得更紧,将他更深的嵌入自己怀中,用自己的体温为贺兰笙隔绝夜风的微凉,他的目光也终于投向天空。
“想知道离得更近看是什么感觉吗?”他的声音落在贺兰笙耳边,带着一□□惑的意味,“明年,我们一起去市里面看。”
贺兰笙猛地抬头,两人目光相接,一高一低的距离在这胶着的视线之中消弭于无形。
“明年?”贺兰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轻颤,一个“明年”的约定,听起来如此简单,却又如此沉重。
它意味着时间,意味着延续,意味着闻人焉计划的未来里明明确确有贺兰笙的位置。
“嗯,明年。”闻人焉的语气平淡,“找个最好的位置,我们看个够。”
闻人焉看着他眼底的水光和微微翕合的嘴唇,心底一片柔软,没在说话,只是在贺兰笙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个温柔而珍重的吻。
城市的烟花还在不知疲倦的绽放,将远处的夜空照得明明灭灭。
闻人焉微微侧头,薄唇擦过贺兰笙柔软的发顶,低沉而珍重的嗓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温柔,清晰地落入贺兰笙耳中:“贺兰笙,新年快乐。”
怀中人的身体猛地一颤,埋在他胸膛上的脸轻轻蹭了蹭,带着浓浓的鼻音,哽咽着,却又无比清晰地回应,“闻人焉,新年快乐。”
一个崭新的年轮,带着一个关于市中心看烟花的平凡而充满烟火气的约定,就这么开始了。
新年的余温尚未完全散去,空气里还残留着淡淡的硝烟气息,云城机场巨大的落地窗外,天色灰蒙蒙的,如同闻人焉此刻的心情。
贺兰笙站在安检口前,拉着个不大的行李箱,这次拍摄地点在镇上,剧组已经提前盘下了酒店,东西都可以寄到酒店里面。
按理说,他其实不拉行李箱也可以,但是,他出门之前,闻人焉总是觉得他带的东西不够,强硬的又装了些保暖的衣物,没有多重,贺兰笙也就随他去了。
他穿着简单的休闲装,素净的脸在机场的冷光下显得格外漂亮,身形却有些单薄。
二月的云城,寒意未散,机场内虽然开着暖气,但靠近巨大玻璃幕墙的区域,依然有丝丝缕缕的冷气渗透进来。
闻人焉一身剪裁完美的深色大衣,身姿挺拔,气场强大,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他一只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目光却锐利地捕捉到贺兰笙在冷气侵袭下,几不可察地缩了缩肩膀。
眉头皱起,闻人焉几乎没有犹豫,利落地脱下自己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羊绒大衣,手臂一展,带着他体温和冷杉信息素的厚重衣物,就带着不容置疑的姿态,要披在贺兰笙单薄的肩头。
“穿上。”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关心。
贺兰笙却下意识地往旁边避让了一下,他穿着卫衣和牛仔裤,本来很好看的,如果加上这件大衣,就有点不伦不类了,他脸颊微红,小声道:“不用了,我不冷。”
闻人焉的动作顿在半空,他低头,看着自己悬空的手和那件被拒绝的大衣,再抬眼,看着贺兰笙那明显因为御寒不足而微红的鼻尖。
一股难以言喻的郁气堵在胸口,深邃的眼眸沉沉盯着贺兰笙,那眼神里混杂着不悦,俊朗的面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来,周身的气压仿佛都低了几度,空气似乎更加冷了。
贺兰笙被他看得头皮发麻,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闻人焉的不高兴,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捏着行李箱拉杆的手无意识的用力。
拒绝闻人焉的好意,让他心里也泛起一丝愧疚和不安,他偷偷抬眼,飞快的瞥了一眼闻人焉那张黑得能滴出水的臭脸。
算了。
他认命地、带着点小委屈地往前蹭了半步,微微侧过身,将自己单薄的肩膀主动送到闻人焉悬着的大衣下。
闻人焉看着他这迫于淫威才乖乖就范的模样,简直气笑了,但刚才堵在胸口的那口气,却因为贺兰笙无声的妥协消散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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