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这副神情,冷青衣激动地坐起身,带着哭腔道:“她,她还在里面?救她,皇兄快救她!”
冷衿竹不语,他眉头微皱,把冷青衣交给亲信后起身。
见太子再一次冲进将要倒塌的火船里,众人傻眼,反应过来后几个贵公子赶紧跟上去,恰不凑巧,倒塌的房梁挡住去路。
他们只得回到岸上,心惊胆战的等待着。
墨夷莲被推倒后无力地瘫在地板上,肩处隐隐作痛,冷衿竹方才推她用了几成内力。
她很努力的想起来,可不管怎么用力都如同被一块大石压在地上般动弹不得。
周围火苗似乎与多年前的那场大火重叠,她自嘲的笑笑,内心深处果然还是怕火。
烈火已经烧上了三楼,因为穿得单薄,被烤得汗湿衣襟。
浓烟吸入鼻腔熏得她时不时咳嗽,眼神逐渐变得迷离。
视线扫过之处只有火光,最后认命般倒靠在自己手臂上。
冷衿竹回到船舱时,墨夷莲意识已经模糊,他几次想要将她扶起来,谁知她软绵绵的又倒下去。
“你走吧,我走不了了。”
尽管她的声音很小,周围都是木头被灼烧的响声,他还是听清了,他这才注意到她身体一直在颤抖。
他无视不断掉下来的木块,只一味地问:“你怕火?”
墨夷莲没有作答,身体的颤抖言明一切。
冷衿竹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他俯身抱起她往外走去,见出口被堵住,船已经到极限就要坍塌,他抱着她毫不犹豫的跳进湖里。
本以为远离火后墨夷若莲会清醒很多,谁料她不仅怕火,还不会水,他皱紧眉,只得将她带往岸边游去。
到岸边他挡住墨夷莲身体,吩咐早已在此等候的下属:“拿件干净的衣服来。”
“殿下,”下属犹豫道:“只有你的披风。”
冷衿竹吐出一口气,“拿来。”
——
船宴第二日,往日冷清的贞松院热闹非凡,只因墨夷莲成了八公主的救命恩人,不止如此,还和素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太子殿下传出绯闻。
两个扫地丫鬟躲懒闲聊。
“你听到了吗,昨日太子抱着一个湿身的姑娘上了马车,那姑娘就是咱四小姐。”
“万一是太子心善救了落水的四小姐呢?”
“就知道你要这样问。听闻昨个八公主的画舫起火,所有人都出来了只有四小姐还在里面,围观的百姓们亲眼看到太子竟然冲进就要倒塌的船舱里只为救她。”
“而且别看太子冷冰冰的模样,他还将自己的披风拿替四小姐盖住身体,可贴心了。”
“太子殿下一向洁身自好,那些贵女主动贴上去他都拒之不理,现在看来,莫不是是为了咱四小姐?”
“谁知道,不过现在混进贞松院准没错!”
说罢两个婢女到贞松院门口假模假样扫起地来。
又应付完一个不知是哪房的姨娘后,墨夷莲冷下已经笑得僵硬的脸,现下束手束脚轻易不敢离开院子半步,若非必要她宁可如之前般无人问津。
轻咳几声后她打发婢女出去,“我有些累了,若有人来说我歇息了。”
婢女颔首,沉默的退下。
虽因昨日跳湖,使她又一次染上风寒,因着回府后便熬药喝下,不似之前那般严重。
“出来吧。”
冬令进屋,面色低沉,隐隐带些懊悔。
“可查到是何人所为?”
冬令抱拳,“昨日也在画舫上的王家公子,他仕途不顺,所以试图在冷青衣身上动手脚,以此换冷太子的恩典,现在已经被冷太子处理了。”
墨夷莲轻笑,这种雕虫小技也敢在冷衿竹面前使,怨不得他仕途会不顺。
起火之时众人在逃时她发现冷青衣所在的位置被特意设计过,只要她倒下,她所在的位置就会呈现出一种无人的假象。
看来那个想要靠近却被她挡走的人就是王家公子了。
说起来她还得多谢他的计,若非如此,她还不会那么快接近冷青衣。
她看向冬令,“昨日,你做得很好。”
冬令惭愧得低头不敢当。
在冷衿竹将冷青衣救出去后火势愈加大,仿佛下一刻她便会被火吞噬,及其危险。
冬令几次想强行把她带出画舫都被她强硬的态度拒绝,所幸并未破坏计划,听到有人进船的声音后他才敢离开。
墨夷莲没打算真的要死在里面,她躺的那处地板湿润大块,短时间内火烧不过来。
如此明显的蓄谋但凡心细的人也会察觉不对,王家公子蠢得无边。只是,此计她来用却正好。
“主子,下一步该如何做?”冬令问。
“等。”
“等?”冬令不解。
这时,屋外刮起一阵风,风声里伴随女子娇俏的笑声。
冬令跳出窗外。
墨夷莲心道,这不就来了。
她躺回床上闭眼假寐。
冷青衣进屋看见的就是墨夷莲一副病怏怏的模样,她眼里闪过一丝心疼,缓缓靠近床边。
见此墨夷莲的丫鬟出声想喊醒她。
冷青衣食指比在嘴边:“嘘。”
再次回头时发现墨夷莲已经醒了,见她动作她赶紧挡手,“礼免了。”
她亲密的坐在墨夷莲床边,“阿莲,昨日多谢你。”
当时乱作一团后往日和她交好的贵女,说爱慕她的公子们都弃她而去,唯有眼前人逆着人群为护她而来。
她清楚的记得她将自己紧紧护在怀里,没让自己沾到一点火星。
身居高位,真心可谓是稀罕物,而今她大概找到了。想到此,她看向墨夷莲的目光更加真挚。
墨夷莲笑着摇头。
眼前女孩太过单纯,可惜冷衿竹挡了她的道,想要相安无事只有拿他在意的胞妹来开路。
马府几日前已经被冷衿竹抄家,南夷的传国玉玺已经落到他手里。
此物是她墨夷氏传下来的东西,日后复国有大用处,她必定夺回来,谁岂敢挡她复国,她会不惜一切代价铲除障碍。
——
被冷青衣逼着养病几日,墨夷莲终于得以踏出温府。
初夏的天说变就变,不久前还是晴光潋滟,现下就乌云压顶,风起云涌,是要下大雨的阵势。
她随处买了一把伞带上,为方便行事戴上面纱,穿过一条街后进到一个不起眼的杂货铺。
低语几句后掌柜的就领着她进到店铺最深处。
店铺对面二楼,男子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擒着一杯茶送往嘴边,他的双眸随着女子身影消失后收回,“温四姑娘身份查得如何了。”
下属呈上一封信,恭敬道:“殿下,能查到的都在这了。”
冷衿竹拆开信封,漫不经心的扫过几眼后面无表情烧掉,“查温四姑娘的父母。”
“是,殿下。”
冷衿竹瞥向对面店铺,一盏茶了人还未出来,他来了兴致,手里把玩着茶杯。
从远处乍一看,他一身白衣犹如谦谦君子端坐于此,矜贵优雅,离进后仿佛要被溺死在他冰冷的气场中喘不过气。
下属讪讪道:“殿下,八公主和戚家小姐在另条街闲逛。”
见自家殿下已然知晓,不欲多说什么,他识趣的退下。
店铺内屋,一个狭窄的桌前坐着一个男人,他行礼,“公主,臣照公主信上所说都办好了。”
墨夷莲颔首,“辛苦丞相了。”
她并未落座,长话短说道:“陵云有一奇人,他善用兵法,会奇门遁甲之术,我要你找到他且收归我们部下。”
“公主可知他住何处,姓甚名谁?”
墨夷莲摇头,“此人性情古怪,喜好棋盘和美酒,右鼻和左耳处有痣,丞相往南面寻,若是找到此人务必将他留下。”
尚在南夷时,她便向往江湖,因此旁的女子学绣花时,她反其道而行,在自己宫殿里学轻功练剑。
见皇帝也惯着,就会有人特意搜寻江湖奇人事迹送进她宫殿,此人就是在当时听闻的。
既没人传出谁得此奇人,那他该还未遇到想跟随的人。
张丞相道:“是,公主。”
——
再次出来时,墨夷莲手里多了一盆仙人掌,街上豆大的雨点急促而猛烈,如丝如缕伴着狂风而来。
她撑开伞踏入雨中,衣裙和面纱被吹得在风中乱舞。
她站人群中本就显眼,此时面纱被风吹起,姣好的面容若隐若现,更多人忍不住看过来,她面无表情的继续走。
低头打量怀中盆栽时,忽然被人狠狠撞过来,未等她道些什么,谁知对方语气不善道:“你怎的走路不看路!”
墨夷莲被气笑,“街上这般多人,偏是你撞到我身上。我是该说姑娘眼拙,还是不懂“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的道理呢?”
对方气不过,“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墨夷莲无意与她纠缠,绕过她正想走,背后另一道细柔的声音响起,“等等。”
墨夷莲回头,一个娇小的女子站在眼前,眼鼻小巧玲珑,一副小家碧玉的长相,她欠身:“原是温四姑娘。”
墨夷莲颔首,“不知姑娘是?”
她含笑:“我叫戚容,是戚家二姑娘,我们在船宴上见过,”她转而看向身旁姑娘,“我这妹妹自幼乖顺,方才听你们说话,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戚二姑娘若是想要主持公道,请先弄清楚事情原委,以免伤了双方和气。”墨夷莲温温柔柔道。
戚容面色一僵,以笑回应。
站她旁边的女子瞪了一眼墨夷莲,忍不住道:“不过就是一不受宠女儿,凭什么和容姐姐争!”
墨夷莲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掠过她向戚容颔首后直接离开。
忽然,背后被猛的一推,就要摔在泥泞的地上时腰间一紧,再看清时她人已经站稳。
她痛呼一声,因被突然撞击,仙人掌身上的刺狠狠划过手心,翻开颤抖的手掌时已经有几道血痕。
戚容看到墨夷莲身后的人,一时又惊又羞,她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若你管教不好她便送进宫里学规矩。”冷衿竹冷道。
戚容顿时僵住,局促又尴尬地点头,不好意思再说些什么,只得安静立在一旁。
墨夷莲微挑眉,在旁冷眼旁观。
听冷衿竹的意思莫非这两人关系匪浅。
“还不走?”
墨夷莲奇怪的看向他。
去哪?
冷衿竹淡淡道:“温四姑娘是想带着这样的手回温家?”
说罢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墨夷莲赶紧跟上去,余光看不见戚容二人身影后停下脚步,“今日多谢太子出手相救,伤我会自行处理,便不多打扰了。”
冷衿竹看过来,“是不该打扰。”
墨夷莲嗤笑,果然瞒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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