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领的鹿皮靴踏过门槛时,带起一阵松木香。
慕婉清注意到他铠甲肩甲处有道新鲜的裂痕,像是被利器划过。
“这就是女官说的……残废宫女?”将领的声音像磨过的剑刃。
他并未走近,而是用刀鞘挑起慕婉清的下巴。
慕婉清闻到他护腕上熟悉的沉水香——这味道七个月前曾在母亲梳妆台上见过。
她故意让断簪从指间滑落,在青石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
将领的目光顺着簪身移动,最终停在簪尾那道细微的裂痕上。
那是她今晨故意用石块磨出来的,为的就是让它看起来更像件凶器。
“将军不妨验验。”慕婉清的声音比想象中嘶哑,“这簪子上...还沾着女官的脂粉呢。”
她看见将领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佩刀微微出鞘半寸。
“有趣。”将领收回刀鞘,突然伸手扯开慕婉清的衣领。
慕婉清没有反抗,任由他看见颈间蔓延的紫黑咬痕。
当他的指尖碰到她锁骨下方那道新月形疤痕时,两人同时僵住了——那正是将领袖口露出的疤痕的镜像。
柴房突然陷入死寂。
这道疤是昨夜刑具划破皮肤时,她自己用指甲加深的,为的就是让伤口看起来更狰狞。
“你究竟……”将领突然?哑口无言。
慕婉清突然从怀里掏出那半块饴糖,在阳光下掰成两半。
糖渣簌簌落在两人之间的地上,像一场微型的雪。
“将军腰间的玉佩,”她将其中一半糖渣按在自己心口,“和女官袖口的镯子,本是一对。”
晨风突然穿堂而过,卷起地上的糖渣。
慕婉清想起她八岁那年,母亲曾给她订过一个娃娃婚,那夫君是兵部尚书家的儿子,难道就是他。
她突然想起女官临死前攥着的那枚玉坠,内侧刻着的根本不是"清儿",而是将领的名讳。
“跟着我。”将领突然开口,声音比晨雾还轻。
他转身时,铠甲发出细碎的碰撞声。
慕婉清挣扎着爬起来,溃烂的双腿却像被灌了铅。
将领似乎察觉到她的迟疑,突然单膝跪地。这个动作让他的头盔歪斜,露出额角一道新鲜的擦伤。血珠正顺着眉骨往下淌,在他脸颊投下一道暗红的阴影。
“扶我一把。”慕婉清低声说道。
两人像两只受伤的兽般贴着墙根移动。将领的佩刀拖过地面,留下蜿蜒的血痕。
慕婉清这才发现他肩甲的裂痕里嵌着半片瓷片,她鬼使神差地从发间抽出那支断簪,帮他将瓷片挑了出来。
“这是……”将领盯着簪尖上的血珠。
慕婉清这才发现自己的血已经染红了半截簪身,在阳光下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
她想起女官抽搐时抓破她手臂的指甲,突然低笑出声:“将军的铠甲……可比刑具锋利多了。”
转过回廊时,慕婉清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住。
她低头看见地上散落的金镶玉碎片——正是女官袖口那套首饰。
将领突然将她拽到假山后,佩刀横在两人之间。慕婉清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颈间,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自己的汗。
“屏住呼吸。”将领的声音贴着她耳畔响起。
当巡逻的太监提灯走过时,她看见将领的铠甲在灯下投出扭曲的影子——那形状像极了母亲绣的并蒂莲。
终于来到了宫墙下。
将领解下腰间的玉佩扔给慕婉清:“拿着这个,出宫后去城南的……”
话音未落,慕婉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他手背上,残缺的下腹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昨夜藏起的蝎毒终究还是发作了。
将领突然将她打横抱起。
“抓紧。”将领的声音在风中飘散。
慕婉清感觉自己的手指陷进他肩头的伤口里,温热的血浸透了衣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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