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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白瞳

观空头晕目眩地仰头,看着面前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却很平静。

他在四周布下阵石,这块四方之地便退去了瘴气,叫他好受了些。

葛仲山又变回了面无表情的老样子:“我厌恶你这幅淡然的样子,明明**最深,却端得一副无所谓的假皮囊。”

即使他不承认,但他内心深处一直对观空有着驱不散的忌惮,这份忌惮让他当即出手,不敢给观空留下一点恢复的时间。

风吹叶落,松针横移,粗硬的尖针翻着幽光,犹如沾满毒液的箭矢排山倒海疾驰而来。

观空上身后仰,连带着木凳与四枚阵石向后滑出,在泥泞的土壤上留下三条深槽。松针穷追不舍,不断逼近,几乎就要触碰到观空的右眼和咽喉。

怎料山地土下暗藏的石块将凳腿卡得紧,凳子一震,观空失去平衡,伏倒在地,反倒刚好躲过松针。

葛仲山设阵已不需要外物加持,移花易木只在反掌之间,万物皆成手中刃、称心刀。他抬手便叫草木拔地起,落掌碾碎花叶做毒雨。

观空连连设阵,勉强应对,手中阵石用尽,又取不得四周毒叶代替,终被毒气裹身。

这雨中的毒比瘴气中的更浓,一触碰到皮肤就冒起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吃净观空的皮肤还要往血肉和筋骨里去。

葛仲山见观空右臂上的血洞焦黑,快要露出森森白骨,狼狈万分,才收起攻势说:“我这毒最擅吃人,不把你啃食到只剩个骨架,是不会停的,断臂才能求生。”

如果不是上空成千上万的毒器蓄势待发,观空或许还会以为葛仲山突然“仁慈”,将生或死的选择权交还给他本人。

葛仲山反手取了荣致的佩剑,送到观空面前,就像当年在聚珍阁拿出“探囊”等着观空剜眼。

观空二指抵着剑身缓缓划过,用指腹感受着雁纹和“平顺”二字的刻痕:“这是茂符的佩剑。”

他在雁横山庄后院修养时,茂符拿来显摆过。

葛仲山毫不避讳:“茂符的生辰礼,乾离真人做来逗小孩儿的玩意儿。”

冷血无情。

“我还有一个选择:杀了你。”

“呵,”葛仲山冷笑道,“你杀不了我,我是神。”

“神不是这样的。”

鲜血浸湿了剑柄,沿着血槽往剑尖流淌,观空却像是感觉不到蚀骨之痛,用血肉模糊的右臂举剑直指葛仲山面门。

“你中毒已深,眼神涣散、持剑不稳,如何取我性命?”

葛仲山挥袖,漫天毒器齐发,交织而来,顷刻间将观空刺穿,灰袍随风而起,血流灌注全身,在山间留下一团红色血雾。

快意夹杂着失望漫上葛仲山内心:“比我以为的无趣太多。”

“那天……我,”观空似是回忆,又仿佛死亡前的呢喃,“我临深渊……”

“什么?”

“我若异地而处,深渊不过秽水……”

观空闭上眼,断了呼吸,剑随脱力的臂膀坠落,直插地面。他掌心仍抵着剑,身体便也僵直地杵立,如同他倔强的一生。

葛仲山感到索然无味,转身就走。他身后坠落的夕阳,正如告别过去的世界的写照,万物终要投入阴世的怀抱。

“走吧,黑夜要来了。”

荣致却没有动,甚至没有看向葛仲山,而是盯着正前方,面露惊惧。

葛仲山也回头去看。

就在那片晦暗的光影中,满地的血水顺着剑槽从下往上涌入观空指尖,混于其中的瘴毒汇入观空周身,竟使他重燃心火,重塑血脉。

右手的巨大血洞生出新肉,满身的伤口结痂脱落,葛仲山不过两个呼吸之间,就眼见着观空由死向生。

怎么会?

葛仲山脸色铁青,心里乱了分寸,不由在袖袋里寻阵石,四处摸了一圈,才想起来自己早已不带这些外物。

等他再一凝神,正对上观空黑白分明的右眼。

观空启唇吐气,念出一个“噬”字,原先散落一地的阵石便飞沙般滚动着布出一个新阵。四散的瘴气刹那间聚拢,卷起带血的落叶残花,在两人间化成一只咆哮的梼杌,张着血盆大口向葛仲山奔去。

葛仲山两手捏诀,欲挪动四面树木做格挡,树木却纹丝不动。他当机立断咬破中指,在地面篆符,然而符咒金光惨淡,法力薄弱,被梼杌一脚踩破。

梼杌虎爪拍下,纵使葛仲山跳出两米,仍被扇中侧颈,头昏耳鸣地砸进因撑不住重压而凹陷的坑洞。

“唔……”

葛仲山斜靠着坑壁,痛苦地吐出一口血水。他的颈骨断了,在喉结上缘折成了一个尖角,这让他只能暂时歪着头,连呼吸也变得需要费力气。

梼杌站在坑外,庞大的身躯便将天空遮住大半,龇牙喘息、吐着舌头嗅葛仲山的脸,默默地流下一“盆”饥饿的口水。

观空伸出白净的手,像训狗一样拍了拍梼杌的脸,将它推远了些,才居高临下地看到了葛仲山。

“你认输吗?”

葛仲山后背渗出一层冷汗,面向观空的,却还是一脸哂笑:“不。”

他似乎好一些了,抬手将脖子按回正常角度,扶着坑壁站起来,指着正在逐渐愈合的伤口说:“我说过的,你杀不死我。”

梼杌馋极了,等不了葛仲山话多,趁观空不注意,一个探头将葛仲山的脑袋咬下,吞入腹中。

“梼杌!这不干净。”

梼杌心虚地跑了,路过吓得脸煞白的荣致,正要顺便也尝尝味道,却在张嘴时呆住了。

荣致看着半米之隔的獠牙和腥臭的口水,腿软地坐下尿了一地,谁承想梼杌突然一脸不适,“嗷嗷”两声,当着他的面吐出一颗瞠目的头颅,随后化了青烟。

“我就说不干净。”

那头颅落了地,蹦蹦跳跳地回了坑里,严丝合缝地安在身体上,开口说话:“神力无边,无人可杀我!”

“那若毁了你的神力呢?”

消失已久的白瞳从山下一步步走上来,手上提着一只酒袋。观空一眼便认出,那是融了他左眼的“探囊”。

白瞳道:“你把‘探囊’藏在后院,与被你残害的冲岐弟子日日同眠,是生怕冤魂不来找你复仇吗?”

观空当机立断,举起茂符的宝剑,一剑刺穿葛仲山心脏。

葛仲山虽未死,但一时动弹不得,此时再也顾不上掌门形象,嘶吼道:“快把宝物夺下!”

荣致被葛仲山呵来斥去惯了,虽然吓得魂游在外,还是本能地冲白瞳扑上去。

“到时间了。”

白瞳侧身一躲,望着完全变暗的天色,意味不明地说。

这话好像咒语,荣致突然弯下腰,捧腹跪伏,痛苦呻吟,似是疼痛难耐,不住以头抢地。

白瞳松了一口气:“刚刚好。”

借魂灯白日里吸收日光的滋养,入了夜便全靠松树的吐纳,埋在掌门居室窗外土中的符咒,断了连接松树与借魂灯的路径,此刻日落了,那些胎光不全却靠着葛仲山摆脱惩罚的死煞,终于再次尝到因果报应的滋味。

白瞳很浅地笑了笑,撕碎了装满算计和**的“探囊”。

那柄穿胸而过的剑便有了存在感,葛仲山心脏流出的血如泄洪的江水,以剑身为河道,从剑尖喷射。

葛仲山的双眼和嘴唇失去血色,脸色却蜡黄,犹如一块未上色的陶土,倚着坑壁坐回坑底。

阵风突起,那是他体内本不属于他的神力散去;他的指尖闪过光晕又很快黯淡,那是乾离真人附着在功法上的一魄,终得解脱的道别。

瘴气骤然消失,山谷上方的屏障也破了,孟季安和形玉飞落而来。

葛仲山想不明白,死死盯着白瞳的脸,想透过墨镜看清他的眼:“你……你是谁?”

他之所以将“探囊”藏在后院,是因为乾离真人在那里建了一个小工坊。工坊没什么正经用途,只是供年幼的弟子们做些木艺玩乐罢了。

工坊隐蔽处有一个密文盒,将锯子、刀片之类伤人的工具锁住,开盒密语随着星辰、时刻变动,只有几个将各类术法融会贯通的长老、师兄能算得。

若要找到探囊,既要知道密文盒的存在,还要躲过搜寻,破解密语,不过短短一个时辰,或许只有冲岐故人才能做到。

白瞳不语,摘下墨镜,露出从未示人的双眼——

右眼眶内没有眼球,只有一个透明玻璃珠,其中烟气弥漫,白蒙蒙一片,如同清晨的雾与露。

他的左眼完好无损,温润有力,隔着众人与观空相视,仿佛镜子内外,一体双生。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有观空的左眼、隐徒的双腿、茂符的记忆和冲岐师兄弟们的生气……我是全部的我们,我们等待这一天很久了。”

他是诞生于“探囊”的怪物,揉捏“用剩”的残肢断臂搓成的人偶,是死而不散的冤魂,是千里迢迢来还债的痴人,是因为观空成了死煞,他便也看不见活物,在人世孤单等了万年的不归人。

白瞳的身体隐隐发出白光,一开始只是边缘的一条亮线,逐渐扩大成身后成片的光晕,然后胸口、四肢、五官都像裂开一样,从缝隙中刺出耀眼的锋芒。

他却笑了,带着点茂符儿时的天真和观空常有的腼腆:“‘探囊’破了,我便也该走了。”

他的双腿开始脱离身体,这让他站不太稳:“还能见到你们,我真开心……”

白瞳之身如同熔化在烈日中的银水,燃烧、升华,化为无形。

观空感到左眼温热,渐渐生出眼眸,能视物;远在长街的隐徒掀开遮掩的毛毯,在豆包的欢呼中露出重得的双腿。

葛仲山或许已经认了这因果,瘫倒在坑底,气若游丝地仰头看天:“我输了,你也没有赢……观空……没有赢……你们,在找的半心,早就碎成渣了……阳世终将消失,形玉!”

他的声音突然洪亮,仿佛要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报复似地喊着:“你总想护着生灵,要填他们,失去的魂魄……就永远,只能做条死河!臭水沟了!哈哈……哈哈哈……”

葛仲山一口气倒不上来,瞠目咧嘴地死在了雁横山庄的东山浅坑,到死也没弄明白,观空是如何复活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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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白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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