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队趁着天气晴好连赶了三天路,一路畅通无阻。沿路不曾探到村舍,守卫分成两班夜以继日地赶路倒还能应付。
午后卜正阳懒觉转醒,起来一看太阳都西斜了,天边堆起了云,预感不妙。
出了车厢问赶车的随从,“看这天色是不是要下雨?”
“回公子,未见乌云,也未曾起风,看目前的天色不好判断。”
“别看现在还是白云,再堆一会儿就要变乌云了,等起风再想着避雨可就晚了,”卜正阳在另一边坐下,“对了,逯儿还在休息吗?”
“姑娘还睡着。”
连日在马车里晃,卜逯儿精神不太好,加上食欲不振,整日头脑昏沉。即便垫了几层褥子、尽量将马车赶得平稳和缓,也没能减轻症状。
“连赶了几天路也累了,何况今日可能会下雨,逯儿淋不得雨,派人去前面打探有没有村舍或者庙宇,能避雨的就行,今晚无论如何得停下来休整。”
“是。”
卜正阳正欲跳下马车去后面看看逯儿,突然想起来之前逯儿也派了人出去,这一路虽说风平浪静,却一个人也不曾碰到,心里总有些发毛,希望关键时候不要缺什么人手。
“对了,之前逯儿安排去调查冶县城关和水路境况的人手回来了没有?”
“还未回来,我们已沿途留下记号,她们查探完就会立刻追来,公子若是着急召她们,我们可以再派人回去接应。”
“不必了,现在分作两班,人手本就不够,加强戒备,稍事休息把事情吩咐下去,我去看看逯儿。”
“是。”
随从勒马停车,跟在卜正阳之后跳下车往后打手势示意休整,顺道吩咐夜宿和戒备事宜。
卜正阳车架后一辆就是卜逯儿休息的车架,敲敲车窗轻声唤:“逯儿,醒了吗?”
车内过了一会儿传来应声,“醒了。”
卜正阳听声音就知道这是才睁开眼,不禁笑道:“吵醒你了吧?二哥知道你难受,可不能总闷在车里,出来和二哥说说话,也透透气。”
在车外等了一会儿,才见卜逯儿掀开车帘,果然一脸刚醒的神态,卜正阳伸手将人扶下来,问:“要不要喝水?”
卜逯儿摇摇头问:“怎么在这儿停了?”
“看天儿恐要落雨,已经遣人去前面探查夜宿的地方,今晚还是找地方歇歇脚,趁此机会原地休整一番,”卜正阳打算逗一逗逯儿好给她醒神,说着俏皮话,“连赶三天连我都累坏了,大家肯定也都累了,只是不好意思说,我们做领队的只好体恤一下手下了!”
若只说考虑卜逯儿的身体要休整,她肯定要逞能说自己不累,还是搬出“大家都累了”比较有用,况且随行人手两班倒确实疲惫,不体恤自己也得体恤下属。
卜逯儿果然笑着恢复了些精神,点头不再询问,迎着风深呼吸让自己更清醒一些。
卜正阳见逯儿不再昏沉,犹疑地说出自己心中不安,“我们赶路这几天说来也奇怪,路上别说是商队,就连来往的行人都不曾遇见,好歹是官道,似乎太荒凉了些。”
卜逯儿看了看四周,“道路应该新铺过石子,两边也没有杂草,这条官道并未被废弃。”
“是呀,虽说冶县发生了滑坡,多数商队都改走水路,但我们出发的时候已经完成修缮,况且我们行进速度不快,按理说该有后来的商队能跟我们打个照面。”
“或许是因为我们日夜兼程,后面的商队没有追上,”说到行进速度不快,卜逯儿想起来还有一事,“对了,查探冶县城关的人手回来了吗?”
“还没,照理说他们查到的消息估计和我们从县令那儿听到的差不多,这么些天了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现在正缺人手,我也没派人去催。”
卜逯儿疑惑问:“怎么会缺人手?”
“现有的人手虽说分作两班也能应付,但我近日总觉得不放心,”卜正阳继续说着自己觉得奇怪的地方,“即便后来的商队追不上我们,也该有从芫州城来的车马照面才对,我问过赶车的随从,日夜都未曾见到过,一直就只有我们这一队人,好像这条路是专为我们而开似的。”
话至此,卜逯儿也觉得奇怪,想到这次带出来的人都是性情机敏、做事伶俐的,如果探到的结果和冶县县令说的一样简单,早该回来复命,拖延至今,怕是遇到了其他突发情况。
正想着,去前方探路的人已经回来,下马后快步上前来禀道:“姑娘,公子,官道沿途十里之内未见村舍庙宇,不过前面岔路往西约五里有一处破庙,附近有溪流可饮马,不如去那里将就一晚。”
话一说完就起了疾风,众人抬头看,头顶乌云和白云各占一半,一看就是要下雨的征兆。
“这天真是说变就变,逯儿快回车里,”卜正阳说着就吩咐其他人赶紧启程,“动作都麻利些,务必赶在落雨前抵达歇脚处!”
走进岔路时天光已完全被乌云遮蔽,不久就听炸雷声劈开云层,一行人急忙赶车,趁还没完全黑天,有条不紊地往破庙疾行。
待看见破庙,瓢泼大雨便倾盆而下,卜正阳披着蓑衣指挥车马安顿,让逯儿等在车内,自己着人进庙排查过后布置一番,准备升好火后再将逯儿接进去。
谁知这边刚生好火,就见随从背着用薄毯从头裹到脚的逯儿进来了。
卜正阳大惊,上前接应道:“怎么了,可是逯儿发了寒症?”
随从将逯儿背至火堆旁放下,顺手给逯儿拢紧毯子,“不曾,只是车厢内渐冷,总不比火堆旁暖和,索性早些将姑娘接进来。”
卜正阳看了看逯儿虽说精神萎靡,但脸色似乎还好,伸手打开随从的手,顺势站起来将随从隔开,问道:“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清,动手动脚是何居心?”
随从一怔,眼看卜正阳就要发火,连忙解释:“公子,我与姑娘一样是女儿身!”
“没规矩的登徒子,竟编出这种谎话,以为耍耍小聪明就能得寸进尺了?”
背进来算关心主子便罢了,举止亲昵算怎么回事?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卜正阳杀人的心都有了,怎能容忍此等逾距的人在身边见缝插针觊觎自己妹妹,当即就拔要剑。
“我管你是郡主还是公主派来的人,给我立马滚回京去!”
这时候卜逯儿在后面伸手抓住剑鞘,“二哥,她是女子!”
卜正阳收剑回头,“什么?”
“商队随行的全部都是女子。”
卜逯儿说着打了个喷嚏,卜正阳连忙回身把她的手塞回毯子里。几名随从此时已经在另一边架起小锅给逯儿煮暖身的汤药,非常自觉地无视了卜正阳的尴尬。
发完脾气被告知自己无理取闹的人这会儿确实很尴尬,“你是说,外面那些连夜赶车,安顿车马,还有随行护卫的,全都是女子?”
卜逯儿烤着火应:“嗯,不是有意瞒着哥哥的,她们行事不差男子分毫,刻意说出来反倒是轻视她们。”
“啊,”卜正阳挠挠脸,浑身不自在,清了清嗓子转头对刚才那位随从道歉,“我不知你是女子,还以为是孟浪之徒,多有得罪了。”
蹲在一边煮药的人摆摆手,“无妨的,公子也是担心姑娘,不必介怀。”
卜正阳点点头,转向逯儿小声问:“怎么听声音不像呢?”
“声音可以变的,说话时故意往喉咙里沉就是了,”卜逯儿一边笑着解释,一边往房梁上指,“她们其实都是影卫,功夫很好,小声说话也能听见。”
卜正阳顺着手势往上望,只见房梁上还蹲了不少人正冲自己打招呼,哂哂回应后收回手,只觉得背后一凉,默默给逯儿又披了件薄绒外衫。
正烤着火,门外进来几名穿着夜行衣的人,正是先前滞留冶县的几人,在五步远的位置站定禀报。
“姑娘,查明了,冶县城关确有商队聚集,奇怪的是,在我们的商队出城之后那些商队也不曾被放进冶县,水路那边因冶县陆路不放行,通行量大增。”
这时候暖身的汤药也已经煮好了,卜逯儿捧着暖手,招呼禀报的几人先到旁边煨药的火堆旁取暖,淋过雨不要感染风寒。
“可听说过冶县外山体有滑坡险情?”
“不曾,城关外十里还有不少车马行进,从那些被拦住的商队中只听闻连日赶路到冶县反被耽搁的抱怨,我们觉得奇怪,多逗留了两天,昨日探县衙时,正好听到县令与其他人私底下的会话。”
听到商队不被放行,卜逯儿就知道那县令说的话果然不可信。
“是什么人?”
“那人似乎与县令熟识,声音粗哑,言行粗鄙,身形魁梧不似文人,似乎与县令达成了协议要让我们一路平安抵达芫州城,之后再无有用的消息,怕耽搁时间,我们便赶回来了。”
卜逯儿一时想不通对方到底在耍什么把戏,只得暂时作罢,“辛苦了,明日雨停后再启程,大家都先好好休息吧。”
几人应下,去外间换过干净的衣裳回来将火堆旁收拾了一番,选定轮番守夜的时辰便要休息。
其中一位突然想起来还有事未报,“对了还有一件事,方才回来的路上碰到几个壮汉,估计在找避雨的地方,说不定会往我们这儿来。”
话音刚落,就见一道鞭似的闪电将高大人影照进屋内,所有人瞬间屏息凝神盯住来人。
只见那人随手将一个鼓囊的麻袋往地上一丢,粗犷声音随麻袋触地的闷声响起。
“哦,是我们来得不巧了?”
雷声紧随话音破空劈下来,炸得人心惊。
哪里不对,我不是要写甜饼嘛,为什么还在走剧情,挠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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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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