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你说数学试卷最后一道选择题是选A还是选C啊?”
“应该是A吧?”
“完了,我选C,这次真是要凉凉了。”
……
教室最靠后的角落里,七八个男生挤在一起,拿着刚考完的数学试卷,你一言,我一言,声音极大,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在对答案似的。
期末考试结束了,大概后天才能出成绩。
该来的总会来。我们都明白,此时知道,亦或是之后得知,其实没有什么区别。所以还不如不对答案,减少不必要的焦虑,享受当下。
然而,少年人总归是没有这样的耐心的。
男生们聚成一团,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各自的答案,时而扯着嗓子尖叫狂喜,时而装模作样地低调谦虚,时而垂头丧气。
许安宁的位置距离他们不到一米,很近。她的桌面上放着一本地理习题册,数学卷子就压在题册的最底下。
奇怪,明明那些男生的声音很嘈杂,她却能清晰地听见每一道题的答案。
听的越多,她的心就跳的越快,愈发忐忑不安。她咬了咬牙,心一横,还是将压在底下的试卷抽了出来,将其铺开,默默地跟着那几个男生对了一遍答案。
完了。真的完了。
这次卷子偏难。她考的时候,其实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应该可以把该拿的分数都拿到,勉强考个100分左右。
结果,她纯粹是难题不会做,简单题错一堆。及格都艰难。
她蹙眉盯着那张试卷,心里乱成一团。她平常一般都是靠着数学和英语拉点分,弥补地理的不足。这次数学考成这样,地理本来就拖后腿,总分肯定是上不来,排名估计得倒数。
又是期末考试,杨梦茹和那个男人肯定是会过问的,到时候寒假回家,她该怎么交代呢……
杨梦茹或许会宽容她,维护她,可……那个男人不会。
每逢大考结束,尤其是对完答案后,人心必是浮躁。晚自习的铃声响起之际,教室里还是吵吵闹闹,沸腾一片。
“你们都在干什么!都以为自己考得挺好是吗!”
元旦结束后,李茵又恢复了不苟言笑的模样,仿佛那夜流露出的温柔与宽和皆是一种错觉。
她将一叠答题卡往讲桌上重重一丢,嗓子里就像冒着火一样,又尖又细:“给你们三分颜色就开始开起了染房!我早就说过,什么时间做什么事。上课铃声都响了,还在那儿三五成堆,吵吵嚷嚷!这还是一个培优班该有的模样吗!”
说着,她又重重拍了拍讲桌,扬起一桌粉笔灰,险些被呛到。
“咳咳,”她咳嗽了两下,而后又仰起头,冷冷地扫了一眼四周,肃声道:“我一直强调过,作为一中的学生,尤其是咱们培优班的学生,必须要能沉得下心来去做事。入室即静,入座即学。”
她顿了顿,突然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元旦晚会让你们太放松了。反正这次期末考试,咱们班真的是考得稀巴烂。就拿历史这门学科来说,我刚刚批改了选择题的答案,没有一个人全对,就连错一个的都没有。这是非常不正常啊。”
……
李茵讲话结束之后,单独把杨依琳叫了出去。她们似乎谈了有整整一个小时。回来的时候,杨依琳的眼圈是红的。
晚自习的时候,各科的答案都依次发了下来。许安宁对完了所有科目的答案后,指尖克制不住地颤抖,面色惨白如纸。
这次……好像是最糟糕的一次。尤其是地理,15道选择题,她只对了4个。
晚自习的任务是整理错题,对考试进行分析和反思。
许安宁虽然坐在位置上,手上的笔尖也未曾停滞,神思却不知道飘到了哪个地方。
一整个晚上,她都心不在焉,手脚发凉。密密麻麻的恐慌席卷了她。
回宿舍的时候,她的眼神都是呆滞的。她颓唐地推开门,无力地跌落在床上。
卫生间里有人在哭。
女生隐忍的啜泣声从里面,不远不近地传过来。
许安宁这才回过神来。她犹疑地看了一眼对面的何故。
何故察觉到了她的视线,面色也有些纠结。
杨依琳一直在哭,丝毫没有停止下来的迹象。
许安宁与何故默默看了彼此一眼,而后不约而同地从床上直起身来,小心翼翼地朝里面走去。
卫生间的门是关着的。
何故抬起了手,轻轻地叩了叩门扉:“依琳,你还好吗?”
无人应答。啜泣声也骤然停止。
好一会儿,里面才传来声音,僵硬中夹杂着几丝颤抖:“我没事。”
杨依琳打开了门,面上的泪痕已干,眼眶却仍是红的。
何故见状,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故意夹着声音说:“没事没事,宝宝不哭。”
她的声音刻意拖得有些长,低柔而娇媚。
听着听着,许安宁不由笑了。
杨依琳也忍不住破涕为笑,声音里却仍是带着几分哭腔:“我这次真的考得很差。”
再差也不会比我还糟糕啊!顶多就是考不了第一而已啊!
许安宁站在一边,垂眼看着哭泣的杨依琳,心情莫名复杂。
果然,人和人是不能作比较的,人类的悲欢终是不能相通的。
你说“你很惨”,可是你没有我惨。于是,我就更难过了。
“班主任还问我,是不是谈了恋爱。她说了很多,无非就是要叫我和他彻底断干净,不要耽误学习……”
杨依琳鲜少有如此崩溃的时候,泪水流了满面,说话也断断续续。
何故听了此话后,身子也是一僵。
一中对早恋这件事管理非常严格,一经发现,轻则谈话,重则给予处分。
李茵估计是察觉到了一些苗头,以为杨依琳是因为早恋,所以影响了成绩。杨依琳属于优等生,本来就受老师偏爱,所以李茵只是私底下提醒她。
但是何故这种中等偏下的学生就未必会有这样的待遇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何故不自觉地松开了手,颤声问道。
许安宁也静静地等着杨依琳的回答。
“我……”半晌后,杨依琳狠狠抹了一把眼泪,似是下定了决心:“我必须得和他分手。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我赌不起。我必须要保证自己能考上北大。”
闻言,许安宁忍不住多看了杨依琳几眼。
清水县作为贫困县,教育资源十分稀缺。清水一中虽然是重点高中,但是清北率也是极低,特别是文科。一年能有一个考上清北,都是顶天了的。
按照杨依琳目前的成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考一所中等的985大学,对她而言,几乎是十拿九稳。北大的话,确实是非常困难。
为什么她会对北大有这么深的执念呢?
许安宁不由有些困惑。可转念一想,或许每个人的信念不一样,所以标准也不同。
何故听了杨依琳的话后,脸色白了几分,却还是勉强扯了一个微笑:“这样也好。”
她又道:“没事没事。这只是一次失误,你下次肯定又是第一。”
说着,她刻意面露轻松,非常爷们儿地抛出了一句话:“不就是考试考差了吗!反正天又没塌。机会多的是呢!”
“多想想开心的事情。日子已经够苦了,我们要学会放过自己。”
许安宁听着,眉目也渐渐舒展开来。她的目光穿过窗外,落在了广阔无垠的天际上。
一轮满月,点点繁星,闪闪亮亮。
她的神色也不禁变得有些柔和。
是啊,天又没塌。不就是一次考试吗?有什么值得悲伤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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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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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chapter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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