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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端倪

翌日傍晚,扶桑苑桃花坞中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柔止刚喝完叶沉鸢送来的药,便见门口走来一位娉婷袅娜的少女,拎着食盒。少女一袭素白衣裳,风姿楚楚,迎风而来。

谢舒潆站在柔止面前,朝叶沉鸢行了个礼,“学生谢舒潆见过叶先生。”

叶沉鸢温和一笑,点了一下头,就离开了,将空间留给这两个人。

柔止与谢舒潆相视一眼,一个饶有兴趣,一个忐忑不安。

两个人都不说话。

终于,谢舒潆败下阵了,她面红耳赤,将手中食盒放在石桌上,行了个大礼,恭恭敬敬真诚赔罪。

柔止反倒震惊了,她从见到谢舒潆第一眼就知道谢舒潆不喜欢她,也看得出这个是一个骄傲的姑娘。昨日谢舒潆对她的担忧已经让她震惊一次了,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谢舒潆居然会来向她赔礼道歉。

实在是稀奇。

柔止斟酌着语气,“我没想到......”毕竟从相见的第一面,她们就不喜欢彼此。

“没想到我会主动前来道歉吧。”谢舒潆倒是不在意,反而将自己的内心剖析干净,“不管你信不信,昨日是有人传了消息给我,我只是想让你和姑母慢些重归旧好,我只是嫉妒你,并非想让你受罚,我以为......”

“以为她不会罚我?”柔止接过话,朝谢舒潆笑了一声,“你嫉妒我?”

仿佛是听到了一句笑话,柔止的笑意更深了,“如今,你应当不会再嫉妒我了。”

谢舒潆面红耳赤,闷声道:“对不起,是我的错。”

过了一会儿,谢舒潆苦笑道:“想必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子,但我还是要为自己做错的事说一声道歉。”

柔止摇了摇头,一句话说得云淡风轻,却在谢舒潆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在我眼里,你只是一个有黑有白、有善有恶的普通人,不必过于苛责自己。”她倒是听过,谢舒潆时常将自己的月奉捐给城郊的育婴堂,用于照料被遗弃的孩子。

看人观物,不能仅凭一件事一个人。

谢舒潆是与她不对付,可不代表她就是一个恶毒的人。

谢舒潆忽而抬头盯着柔止,心里涌起一个尖锐的疼痛,沉甸甸地无端让人想哭,唇角颤动。

“食盒里面是我熬的燕窝,没有毒,你若是不喜欢,就倒了吧。”谢舒潆垂下头,掩盖自己的失态,随即抬眸笑了一下,那笑意看起来无端僵硬,“我该走了。”

“慢走不送。”柔止的神色始终平静,不见波澜。

走到桃花坞门口时,谢舒潆顿住脚步,她的声音伴着风飘进柔止的耳中,柔止的目光落在她纤细袅娜的身姿上,风吹过,掀起她常常的衣袖,柔止窥见她腕上斑驳的指甲印。

“薛瑶,不管你相不相信,我还是想为自己辩驳一句,我从来没有觊觎清晖园,也从来没想过取代你,我只是想活下去。”

“若有朝一日,你走出镇国公府,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吧,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谢舒潆走了出去,泪从眼角滑落,她只是有些难过,第一次有人对她说,她就是一个普通人,有善有恶。偏偏这个人,是她嫉妒的表妹,并伤害的表妹。真是造化弄人。

柔止盯着谢舒潆的背影,若有所思。

昨夜,谢舒潆那个担忧的眼神搅得她不得安宁,昏黄的烛火映在帐子上,她小声问着半夏,“表姐与阿璟的关系一直都这么差吗?”

半夏凝眸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最初,表姑娘和三公子关系还不错,大姑娘端庄,时常在夫人苑中,三公子不喜去夫人苑中,但表姑娘时常来找三公子,听三公子身边的飞卢说,三公子从来要给您挑选礼物时,都是寻表姑娘帮忙的。”

“那他们后来怎么就闹僵了?”柔止不理解,明明他们两个曾经也算要好,年纪相仿,互相关心。

“有一回,三公子见到表姑娘身上穿着三公子要送给你的衣服,三公子很生气,与表姑娘吵起来了。表姑娘解释后,他们后面倒是和好了。再后来,这样的事情出现多了,他们便渐渐少了往来。真正闹僵应当是,夫人以表姑娘大了,需有自己的苑子为由,大张旗鼓安排表姑娘入住清晖园。夫人素来疼爱表姑娘,会做出这样的事,也不稀奇。只是,三公子与表姑娘少时也有几分情谊,这般做,无疑是在拿刀捅三公子的心窝子。”半夏停顿了一秒,心有余悸道,“那一夜,三公子大闹清晖园,要将表姑娘赶出去。从此之后,他们就默契地避开彼此了。”

“说句实话,表姑娘与三公子没闹僵之前,偌大的镇国公府,除了国公爷,也就表姑娘很是关心三公子。”半夏叹息一声,看了一眼柔止,欲言又止。

柔止用眼神询问她。

半夏神神秘秘说:“姑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柔止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半夏唏嘘一声,小声开口,“三公子大闹清晖园那夜,府里兵荒马乱,那夜,表姑娘投了湖。”

柔止瞪大双眼,看着半夏。这事,府里是一点消息也没透露出来。

半夏点了点头,“那夜,奴婢放心不下三公子,去祠堂路上,路过清晖园时,遇见霜降跑出来找表姑娘,霜降满脸是泪,又不敢声张,奴婢不忍心,陪着她一起找,在碧水园外的碧水湖找到表姑娘的。若非奴婢会水,但凡晚了一步,表姑娘就没了。”

半夏还能记起那夜,谢舒潆靠在她的怀里绝望地痛哭,意识模糊,语无伦次,“我真的没有觊觎清晖园,我只想做我自己。对不起。对不起,阿璟,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那夜清晖园的烛火染了一夜,她与霜降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谢舒潆退了烧。

谢舒潆清醒后,支开霜降,跪在她脚下,惊得她立马跪下,要将谢舒潆扶起来,“表姑娘,使不得!”

谢舒潆握着她的手腕,红着眼睛,“多谢半夏姑娘救命之恩,请半夏姑娘为我保密。”

“奴婢省得。”半夏几乎是将谢舒潆架回床上,她头一回觉得这座清晖园让人遍体生寒,蚕食这个表姑娘的生命力。

谢舒潆露出一下笑容,哀婉,让人无端心疼。

“表姑娘,人命至贵,活着才有无限可能。”半夏终是放心不下,多嘴叮嘱一句。

谢舒潆笑了一下,苍白的小脸泛着高烧退后的红晕,“我记住了。半夏姑娘放心,我不会再寻短见了。”

半夏那时方才窥见这个备受夫人宠爱的表姑娘活得也并不容易。数次夹在夫人与三公子中间,一个是视为母亲的姑母,一个是视为兄弟的表弟,表姑娘无法调和他们的矛盾,反而数次深陷其中,直至清晖园一事,彻底压垮了这个伶仃漂泊的姑娘的身躯。

有时候她也会怀疑,表姑娘真的是一个居心叵测的人吗?

“那夜之后,表姑娘就像变了一个人。”

柔止沉默了许久,终究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件事情就藏在心里。”柔止叮嘱,毕竟,表姑娘自戕,若是传了出去,别说镇国公府与谢婉会名声受损,重要的是承镇国公府多年恩情的谢舒潆届时又该如何自处?

流言蜚语便能将这个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的姑娘再次推向绝望。

柔止打开食盒,里面放着一碗燕窝,她端出来,舀了一勺放在唇边。

很甜。

是因为生活不尽人意,所以喜欢甜的东西吗?

柔止垂下眼眸,默默将这一碗燕窝吃完。

之后的日子平淡又安宁,第一次的月末考核顺利通过,柔止的心放了下来,大概摸清了月末考核的内容,不求出彩,但求无过。

每二十日一次的下针,每日一碗的汤药,都让柔止的脸上挂上苦色,即便如此,她的记忆还是没有恢复。

柔止实在是忍不住,在又一次扎完针后,她牵住了叶沉鸢的衣角,可怜兮兮的看着叶沉鸢,“鸢姐姐,为何我的记忆还是没能恢复?”

叶沉鸢摸了一下柔止的头,模棱两可道:“许是余毒未清,也可能是契机未到,或者你自己暂时还不愿意想起来。”

“怎会?”柔止的语调上扬,含着笑,却是不理解。

“曾有人一夜之间忘记过去,身体却没有任何问题,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过去的记忆太痛苦,为了好好活下去,便忘了过去。”叶沉鸢倒了一杯水,递到柔止的唇边。

柔止就着叶沉鸢的手喝完一杯水,“真的会有这样的事情吗?”

叶沉鸢“嗯”了一声,“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听闻谢姑娘时常向鸢姐姐请教?”柔止凑近叶沉鸢,挽着叶沉鸢的胳膊。

“确有此事。”

“那在鸢姐姐看来,谢姑娘的天分如何?”

“尚可。”叶沉鸢在医术上的天分卓绝,她说尚可便是普通人中天分尚佳了。

柔止挽着叶沉鸢的手撒着娇,“若是姐姐觉得谢姑娘天分不错,可否多教教她?不求她有多厉害,只求她能有一技之长,将来可也多一个选择的余地。”

叶沉鸢看着柔止,有些许意外,“我听说你们关系不睦,为何你会为她开这个口?”

柔止”哎“了一声,放开叶沉鸢的手,走到桃花树下,“我与她之间原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女儿家的几句争风吃醋罢了。她既知错,我又何必揪着不放?”

“说实话,她也不过是一个父弃母亡、一身荣辱命运都寄托在姑母身上的女子。若我是她的处境,做的未必就有她好。何况,她汲汲营营想要紧紧抓住的,恰恰是我不屑一顾的,原本就没有伤害到我,我又何必与她过多计较呢?我能为她做的也不多,只是帮忙说句话罢了,旁的我也帮不上。若是姐姐觉得她不堪教,也不必委屈自己。”

叶沉鸢走过去,伸出指头戳了一下柔止的额头,“你个傻子。”

“姐姐怎么骂人呢!”柔止撇了一下嘴,展颜一笑,“那姐姐是答应啦?”

“嗯。”叶沉鸢点头,笑意满满,“这才是我的妹妹。”

“姐姐呀,我们从前是不是就见过了?我总觉得姐姐给我一种熟悉感。”柔止眼珠转了一下,故作苦恼,叹了一下口气,“可我就是想不起来。”

叶沉鸢并不接茬,只是笑着对柔止说:“该想起的时候,自然就什么都想起了,何必着急?”

“讨厌!”柔止嗔了叶沉鸢一眼,似哭非哭,眼角漫上雾气,“姐姐真的不愿意告诉我吗?”

叶沉鸢摇头浅笑,“并非不愿,只是很多事情我也不清楚,过去我们是认识,但对于你身上发生的事,只有你一个人知道。这话,千真万确,绝无虚言。过去迟早有一天都会想起来,与其总是纠结过去,不如珍惜当下。若是为了过去忽略当下,反倒是不值当的。”

叶沉鸢难得语重心长教导柔止,柔止先是一愣,随即重重点头,“我明白的,姐姐放心。”

叶沉鸢走后,柔止坐在桃花树下,在簌簌桃花落下,她的眼底浮现出那个时常来看她的羲和公主李琼枝。上京城中千娇百宠的金枝玉叶却将她捧在手心里呵护,嘘寒问暖,关爱疼宠,比她的母亲长姐对她都要上心。

她非草木,岂能无情,这点点滴滴都记在她的心里,不敢忘却。

算了算日子,再过两天,李琼枝就要来看她的,她要送她一枝开得最好的桃花!

李琼枝来的那日,柔止早早就摘好一枝鲜艳盛放的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鲜花献美人,再合适不过了。

柔止特地等在扶桑苑门口,这样李琼枝一下子就能看见抱着花的她了。

李琼枝的马车缓缓驶来,停在距离国子监不远处。一双柔荑挽起车帘,端庄温婉的女子温柔地能滴出水,久久注视着一个地方,绯红的侧颜如盛放的海棠花明艳,眼里带着微微桃花色。

柔止愣怔一瞬,她好似第二次见到这样的李琼枝,她忽而觉得此时此刻的李琼枝比她手中的桃花更加娇艳动人。

她顺着李琼枝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看见那个如春风般温和儒雅的男子。

她记得,她见过他,似乎是叫......

陈晏清。

所以!?

李琼枝与陈晏清隔着人群遥遥相望,陈晏清点了一下头,进了国子监。李琼枝乘着马车来到扶桑苑门口,一下马车就看见抱着桃花在门口等待的柔止,她的瞳孔睁大,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她走上前,点了一下柔止的鼻子,接过她手中的花,眼眸一下子就亮起来了,“好漂亮的花,送我的吗?”

柔止点点头,眼神揶揄地飘向国子监的方向。

李琼枝小脸一红,眼神含羞带怯,对着柔止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柔止了然地点点头,她挽着李琼枝的手,两个人一道往桃花坞中走去,围坐在桃花树下。

“阿姊,什么时候的事啊?”

“你在说什么呀,我听不懂。”李琼枝害羞,耳尖红得滴血。

柔止摇着李琼枝的手臂,一双琉璃般澄净的瞳孔一眨不眨盯着李琼枝,像只好奇又灵动的狸奴,正举着爪子轻挠你的掌心。

“阿姊阿姊。”

“去岁春日宴,以琴会友,便是那时候认识的。”李琼枝抿着唇笑,眼里星辰闪烁,点点星光迷人眼,“起初我也只是欣赏他的才华,后来我忠于他的人品,如此罢了。”

“那为何无人知晓?可是他不愿意?”柔止心中疑惑,能得羲和公主的爱慕,这位陈大人为何不早日请求陛下赐婚?

“我朝驸马不得入仕,他是个才华横溢、立志为国为民的人,我心中不愿他因我之故而离开官场。”李琼枝笑了起来,眉间春色是那样的温柔,她看向柔止,摸了摸柔止的发,“如今他与我两情相悦,自是恨不得朝朝暮暮,若他日我二人情分渐薄,他未必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而我,并不愿意承担那样的罪责,因而,我宁可就这样两两相望,也不愿立刻成亲,毁他仕途。何况,来日方长,何必只争朝夕?”

柔止似懂非懂。

李琼枝摸着柔止的头,“阿瑶啊,你要记住,需要另一方付出巨大代价的姻缘不是一段好的姻缘,这样的姻缘一定要慎重,尽量不要给自己的以后留下隐患。佳偶成怨偶,寻常人都不一定能接受。阿瑶,我总是盼你事事都圆满些。”

“阿姊,我记住了。”柔止将头靠在李琼枝的肩上,听风赏落花,人影成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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