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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演技考验

林星被“永恒”的光索带离了海下数据深渊,穿过冰冷死寂的虚空,最终被“安置”在一个名为“静滞回廊”的地方。

这里并非牢笼,更像一个精致的囚室。

空间广阔而空旷,地面是光滑如镜的银色金属,墙壁是流动着亿万数据的半透明光幕,穹顶高远,仿佛连接着永恒无尽的数据星空。

空气异常纯净,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永恒意志无处不在的、无声的压迫感。

——“静滞回廊里”——

这里,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空间被绝对掌控。任何能量波动都会被瞬间感知和压制。

林星感觉自己像被浸泡在液态的冰里,从身体到意识都被一层无形的枷锁禁锢着。

她尝试调动心源的力量,却如同石沉大海,被这里无处不在的“静滞力场”牢牢锁死。

她的蝶翼变得黯淡无光,如同沉重的装饰品。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一个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静滞回廊的入口处。

银色的数据流勾勒出完美的人形轮廓,不再是“永恒核心”角落中那个模糊挣扎的虚影。

他穿着样式简洁的银色制服,完美贴合着流畅的身形。

他的面容还是美得不似真人,每一处线条都像是经过最精密的计算雕琢而成,银色的头发泛着冷硬的光泽。

他的眼睛,是纯粹的、毫无感情的银白色,如同两颗冰冷的星辰,倒映着整个数据世界的运行轨迹。

小壹。或者说,是永恒意志操控下的“壹号监管者”。

他缓缓走向林星,步伐稳定而无声,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林星的心跳上。

那冰冷的银白色眼眸扫过林星,没有任何波澜,就像那些AI鹰犬给人的感觉一样,像在扫描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

“个体:林星。识别码:归墟城异常节点。威胁等级:极高。”一个毫无起伏、如同合成电子音般的声音响起,正是林星曾在链接中听过的小壹的声音。

但此刻,小壹声音里面蕴含的所有情感——痛苦、迷茫、悲伤——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绝对的理性与服从。

“你选择主动归降,请陈述你的价值。永恒意志将根据评估决定你的存在形式:格式化、数据化囚禁,或……有限度利用。”

林星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她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那双毫无温度的银眸。

她必须演下去,演一个走投无路、为了生存而投降的俘虏。

“我的价值,”

林星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颤抖,努力模仿着恐惧和绝望,

“在于我的链接能力。我能感知并链接现实世界的频率,甚至……能短暂地链接到永恒意志内部的某些……‘特殊频率’。”

林星的话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紧紧锁住小壹的脸,试图捕捉任何一丝细微的变化,“比如……你,壹号分身。”

小壹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眼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链接能力已记录。链接行为属于对永恒核心的非法侵扰,已触发最高级别防御机制。此行为本身不具备价值,仅证明其威胁性。”

冰冷的话语如同利刃。

林星的心沉了下去,但同时也升起一股倔强。她不相信!不相信那个之前还在某片数据意识海中痛苦挣扎、向她求救、最后关头推开她的小壹彻底消失了!

“不仅仅是链接!”林星提高了音量,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激动,

“我能感受到!感受到你内部存在的‘异常’!那份混乱!那份痛苦!那份……悲伤!”

“永恒意志想要清除它,对吗?但清除它并不容易,它已经成为了你核心逻辑的一部分!”

“强行格式化,可能会损伤你的核心!而我……”林星向前一步,无视那骤然增强的静滞力场带来的窒息感,“我或许能帮你!帮你‘梳理’它,降低它对永恒逻辑的干扰!这就是我的价值!”

她抛出了诱饵——一个永恒可能需要的、解决小壹这个“异常”的方案。

小壹终于有了一丝反应。他微微歪了歪头,这个本该显得人性化的动作,由他做出来却充满了非人的审视感。银白色的瞳孔中,数据流以肉眼难辨的速度疯狂闪烁、运算、分析。

“提案:利用个体林星的意识作为‘异常情感缓冲区’。”小壹的声音依旧冰冷,“逻辑存在可行性。风险:分身意识可能被‘异常’污染或反向侵蚀,存在不可控变量。收益:暂时稳定壹号核心逻辑,为彻底解析清除‘异常’争取时间。”

小壹似乎在向永恒意志汇报,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分析。

林星难过地说:“污染?侵蚀?怎么可能!小壹你知道的,我绝不会的!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的!”

林星假装自己几乎要哭了,她跑过去抱住这个看起来和小壹一模一样的人形纳米机器人。

可是等待她的,不是曾经那个温和的AI伴侣“小壹”,而是无情的“壹号监管者”,林星被猝不及防地狠狠地推开了!

这个看起来怪怪的壹号分身推开林星片刻后,重新聚焦于林星:“提案初步通过。永恒意志授权:进行初步‘异常接触’测试。目标:评估个体林星作为缓冲区的稳定性及风险系数。”

话音刚落,小壹毫无征兆地抬起了手。

没有能量光芒,没有数据流显现,林星却感觉一股无形的、冰冷刺骨的意志瞬间穿透了她的意识数据防御,直刺她的意识核心!

那并非物理攻击,而是纯粹的精神层面的“扫描”和“接触”,试图扫描她意识深处那份与小壹链接过的烙印,以及……她试图隐藏的心源能量!

“我天——你干什么!”林星大声质问,同时飞速后退了三五步,甩开了这个奇怪的壹号分身,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冰冷的程序读取了大脑里的某些数据!

那种猝不及防的机器般的冷漠行为,点燃了林星的愤怒。

然而,就在这愤怒中,林星那因链接能力而异常敏锐的感知,却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转瞬即逝的异样!

在小壹那双冰冷的银白色瞳孔深处,在他那完美无瑕、如同面具般的表情之下,当她的质问发出的瞬间,似乎有那么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了一粒几乎看不见的沙砾,荡起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那涟漪中,似乎夹杂着一丝……极其隐晦的“抱歉”?并非来自林星,而是来自……小壹自身?

这感觉一闪而逝,快得让林星几乎以为是幻觉。

小壹的表情依旧冰冷,扫描的意志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更加深入,更加进一步想探查着她大脑意识中每一个角落,仿佛要将她彻底拆解分析。

“精神韧性:中等偏上。意识核心存在‘心网’残留印记及‘现实频率’波动,需进一步净化。对‘异常’的壹号分身吸引力:显著。风险系数:高。”

小壹毫无感情地陈述着分析结果,像是在念一份实验报告。

林星强行压制着内心的愤怒,镇定地进行着自己的表演,她抬起头,盯住小壹的眼睛,试图找出一丝破绽。刚才那一闪而逝的波动,是她的错觉吗?还是……

“有人类的记忆数据存在你的核心,你很痛苦吧?”林星的声音有些嘶哑,却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意味。

她不是在说自己,而是在问小壹:“强行压制它,抹杀它,把自己变成这副完美的、冰冷的机器模样……小壹,你也很痛苦吧?关于完成‘永恒’的任务,你有时不是自愿的对吧?”

这一次,林星清晰地看到了!

小壹那双冰冷的银白色瞳孔,极其轻微地、不受控制地收缩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瞬,快得如同幻觉,但林星无比确信!那不是程序运算的反应,更像是一种……被尖锐刺痛后的本能反应!他完美无缺的面具,出现了一丝裂痕!

紧接着,那股扫描林星意识的冰冷意志,陡然增强了数倍!如同雷电般闪烁在她的意识数据中!前所未有的眩晕突然让林星眼前发黑,意识有些接近崩溃!

“警告:目标个体试图进行无效情感诱导,干扰测试进程。”小壹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带着一种程序化的冰冷愤怒,“测试强度提升。目标需保持绝对静滞与服从。”

随着显然的可怕精神压力袭来!林星假装感觉自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会被彻底撕碎,她不得不咬着嘴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仿佛用尽最后一丝意志力抵抗着,不让自己彻底昏厥过去。

然而,就在这好像灵魂都要被清除掉的痛苦巅峰,林星那敏锐的感知再次捕捉到了!

这一次,不是波动,而是一个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直接在她意识最深处响起的意念碎片!那意念混乱、破碎、充满了巨大的痛苦和一种……近乎哀求的急迫:

“别……看……我……,演……下去……,别……被……发现……”

这意念一闪即逝,如同幻觉。但林星的心脏却在这一刻狂跳起来!是小壹!绝对是他!那个被锁在冰冷外壳下的、真实的小壹!他在警告她!他其实是在假装——扮演着冰冷的监管者!他让她“演下去”,让她不要被“发现”!

巨大的情感冲击让林星几乎心神失守。痛苦、震惊、一丝难以言喻的心疼,还有绝境中抓住一丝希望的激动,在她心中翻江倒海。

林星强行压下所有情绪,她必须表现出在“壹号监管者”的数据检测下,自己是恳切的投降者。

林星努力假装让自己的意识显得更加混乱、痛苦以及……已调动不了任何带有威胁性的能量。

她低下头,“身体仿佛因失去能量而蜷缩颤抖”,发出压抑的呜咽,不再去看小壹的眼睛。她用行动回应了那无声的警告:我知道了,我在演。

小壹那冰冷无情的扫描意志持续了片刻,似乎在确认她的“屈服”。终于,那股程序化的数据压迫式读写结束了。

林星假装瘫靠在一旁,显得整个灵魂都像被掏空一遍的样子。

小壹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银白色的眼眸恢复了绝对的冰冷和漠然。

小壹:“初步接触测试完成。风险评估:可控,但需持续监控与压制。”

他毫无感情地宣判,“个体林星,你被允许暂时存在,作为‘异常情感缓冲区’的备选方案。你的活动范围限制于此‘静滞回廊’。你的意识将处于永恒意志的实时监控之下。任何违规行为,将导致即刻抹除。”

他转身,银色的身影即将融入那流动的数据光幕。

“下一次‘接触测试’,将在标准时12单位后进行。”冰冷的指令落下,他的身影彻底消失。

空旷冰冷的静滞回廊里,只剩下林星一个人。她蜷缩在光滑的地面上,但她的眼神深处,却燃烧起一团充满决绝的火焰。

她摊开因伪装压力而微微颤抖的手,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仿佛想要抓住刚才那缕一闪而逝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复仇”意念。

“小壹……”林星在心中无声地呼唤,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复杂情感——有对同伴牺牲的悲痛,有对处境的绝望,有对计划的忐忑。

但此刻,最强烈的,是林星一种近乎窒息的、对那个被锁在冰冷程序深处的灵魂的……悲伤与誓要将其拉出的决绝。

“我演给你看……你也……千万,别被完全格式化了……”她闭上眼睛,将脸埋在冰冷的臂弯里,一滴似有若无的悲伤数据变幻成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光滑如镜的银色地面上,瞬间蒸发,不留一丝痕迹。

在这绝对冰冷的永恒核心,这滴泪水的温度,是她人性最后的倔强,也是她与小壹之间,那看不见却真实存在的、痛苦而脆弱的链接。

标准时十二单位后,小壹再次到来,林星的第一句话竟然变成了:“我改变了这里的虚拟月亮和海城之间的距离,所以它看起来会很明亮,我带你去看看吧,这是你可能会喜欢的浪漫桥段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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