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南与也没为难他,换了话题,“听说你和凌泽骞是发小,”
话锋一转,斯特查内心突然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一起长大,应该算是,但也只有寒暑假凌泽骞才会回到乡下。”
经历了向南与刚才的攻势,斯特查不自觉地有啥说啥了,“他母亲没时间照顾他,所以凌泽骞被安排在一家儿女不在身旁的老妇人家里,刚好和我是邻居。”
向南与手掌拖着下巴点点头,表情似乎是听的认真。
“那他和李察其呢?”
“不是说大学同学吗?”
斯特查语气里还是带着烦躁与不耐,但完全没有了那股贬低与看不起向南与的态度,只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单纯的认为说完之后还刻意发问的人很愚蠢。
“可是关系看起来不像单纯的同学关系。”
向南与昂了昂下巴向凌泽骞那侧看去,几个人聊得热火朝天。
他这句话落进陶尔米耳朵里自然变成了不纯洁关系,可是斯特查是个直男,没有听出来一点不妥。
他皱眉看向南与似乎是觉得对方问题太多了,可是对上向南与那张干净又精致的小脸,又说不出过分的话。
“听凌泽骞说,他们两个人在大学期间经常一起参加极限运动,攀岩、潜水,但后来李察其好像是出了一场意外,”
斯特查目光看向李察其脖颈上的疤痕示意向南与,“听说是那场意外留下来的,当时在ICU躺了一个月。”
“所幸现在生龙活虎了,并没有什么影响。”
斯特查突然顿住,捏了捏手指,声音有些低沉,“但在那之后,凌泽骞很少再分享他和李察其之间的冒险故事了,甚至没有了来往。”
“凌泽骞毕业之后原本是打算留在美国,两年之后却突然改变了主意。”
“当时我没有多想,直到李察其追来了莫斯科,我听见了俩人的争吵,李察其想让凌泽骞一起去鹰巢天坑洞穴潜水。”
斯特查手指微楞,突然扭过头,满脸凝重的对向南与说,“那里是著名的死亡洞穴,”
他的眉头紧皱,深邃的眼窝看起来无比沉重。
向南与看着他的眼睛,内心也不由得为之触动,这段故事和唐瑟州所讲大体相同。
“我听见之后,立马去问了凌泽骞才得知,李察其有一个朋友死在那里了,他想让凌泽骞把尸体打捞上来,这太危险了,说白了就是去送死!”
“鹰巢天坑最深处能够达到1000米,除了厅堂开阔,再向下有数十条其他的隧道,而且最宽的岔道也不过一人能够通过,且不说碰上雨季里面水位上涨,岔道洞穴倒灌进厅堂,即使是在最平稳的天气下,里面的能见度也是极其低!”
“氮中毒、深黑恐惧症、恐慌症,在那样的环境里都是致命的。”
“而且关于他朋友尸体的具体位置也不清楚,到底在最深处还是被水流吹起了窄小的隧道里都无从得知,为了一个死人这太冒险了!”
向南与看见斯特查小臂上渐渐鼓起的青筋,眉头紧皱,最后几乎沙哑着嗓子说,“可凌泽骞欠他的。”
这句话一下刺破了平静,向南与满脸严肃地看他,“李察其身上的疤痕因为凌泽骞?”
斯特查闭上了眼睛,仿佛是在竭力压抑着什么,将近一分钟的停滞,才听见从胸膛里闷闷地“嗯”一声,继而点了点头。
怪不得凌泽骞既无法接受也不能拒绝,李察其脖颈上长长的疤痕会永远刻在凌泽骞心口上,成为一段挥之不去的阴霾。
可即使这样,也不能用愧疚的枷锁强迫他冒着死亡的危险。
凌泽骞与李察其有个一段默契无比的搭档时期,但李察其后期太冒险了,从最开始的攀岩、野雪等极限运动,逐渐演变成每一次的有去无回。
对方身上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疤成为了凌泽骞每一次回忆起都会刺向心口一根无比锋利的针。
而李察其便故意用这根针刺他。
“你看是不是淡些了?”
李察其解开几颗衣扣露出最里面的褐色疤痕,“我上次去了朋友介绍的祛疤专家,效果还不错。”
听见他的这几句无所谓的话,凌泽骞瞬间觉得眼前被巨大的远光灯照射,一片模糊。
那场悲剧的车祸画面又开始在脑海里轮番出现,凌泽骞知道对方是要自己永远铭记自己的错误。
他不愿意回答,扭过视线,眼中没有闪光,飘了许久最后落在了向南与身上。
男人嘴角带着友好的笑容,看起来那么温和善良,眼中却没有自己。
“晚餐好了,吃饭吧。”
李察其拍了拍大腿,声音清亮而清晰。
六个人坐在一面长桌上,向南与坐在了左侧中位,唐瑟州愿意跟着他,凌泽骞也坐在了他身旁,正好对着李察其。
熟悉的画面,只不过主人公换了。
“你吃饱之后可以先回去。”
凌泽骞压低声音和向南与说话,手里捏着一杯酒。
他还没有吃什么,两瓶啤酒已经下肚。
倒第三杯时候,向南与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顺着他的动作往自己杯子里倒了满杯,棕色的酒液溅在桌面上,向南与的指尖很亮,贴在身上却十分舒畅。
凌泽骞抬眸看他,向南与却没抬眼皮,神色认真地倒酒,最后才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淡棕色的眸子里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的手好凉。”
他反手攥住了向南与的手腕,粗粝的手指包裹住了他的手掌,带着痒意在细腻的皮肤上揉了一会儿,向南与不避不闪,反而坐直了后背半边身子向他这边倾斜,方便了凌泽骞继续捏着他的手指玩。
“那你帮我暖一暖。”
向南与喝了一口酒,说话间冒着湿哒哒的酒气,和山间冷冽细腻的雪糅杂在一起,像一段绵长的话,也像措不及防的拥吻,温暖而舒适。
“李察其,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特索尼用肩膀碰了碰他,高声笑着问,还用酒杯碰了碰,“真是好久不见了呀!”
“害,我能怎么样,快成残疾人了,老老实实呆着呗!”李察其半开玩笑地说,喝了一口酒,”嘶——,我都好久没喝酒了。”
“真辣呀!”
“怎么真么说,发生什么了?”
特索尼喝酒有些上脸,现在半边脸颊都红了,再搭配上一头金毛,看起来特别傻气,也的确在场的所有人就剩下他不知道李察其此行的目的了。
李察其看他顺着话茬上钩,又猛灌了一口酒,“也没什么,就是几年前出过一场车祸,留下点病根儿,没事。”
他越这么说,越明摆着想让特索尼再继续往下问,往伤口上撒盐。
“怎么没听你说过?”
特索尼立马关切,眼神盯着李察其脖子上的长长褐色疤痕,“这也是当时留下来的?”
特索尼说完,李察其还假模假样地挡了挡疤痕,但不把领口系上,故意**裸地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中。
他还刻意看了看向南与,毕竟是新来的朋友,似乎在期待着对方再问一问自己身上疤痕的缘由,却只见对方慢条斯理地喝热汤,垂着眸子,似乎一点也不关心。
没吸引到注意,李察其自然又将目光转移回了特索尼身上,故作沉重地点点头,然后假装释然地说。
“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也是年轻时候不知道轻重,就当长记性了。”
说完还补了一句,“刚好它会伴随我一辈子了。”
他的手指抚摸过褐色的伤疤,表情里满是哀戚与悲伤。
特索尼也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都会过去的。”
“过不去!”
李察其突然握住了他的手,几乎是从胸膛里沉沉发出的声音,眼神飘过一瞬的阴霾。
特索尼看见他眼神的突然转变,表情错愕错愕,但对方很快又笑出来。
“哈哈哈——,泽骞的工作室怎么样了?”
阴霾很快消逝,李察其又变回了温和斯文的模样,故作友好的问候,视线沉默地盯着凌泽骞。
“挺好的。”
凌泽骞手里还抓着向南与的手腕,连眼皮都没抬,淡淡地开口说。
“不回美国了吗?有一群粉丝等着你的账号回归呢?”
李察其挑眉看他,手里捏着酒杯,眼底清澈,像只是在单纯的询问。
唐瑟州听见他聊这个,立马就要摔筷子和他理论,“你——”
向南与立马抬起胳膊制止了他的动作,厉声说,“吃你的饭。”
凌泽骞五官长得本就凌厉显得凶狠,这时候心情不佳,抬起下巴看人的样子就更加锋利了,冷硬的骨骼线紧绷。
“我还回得去吗?”他厉声反问对方。
“怎么这样说呢?”
李察其嘴角还勾着笑,仿佛听不出来凌泽骞话里的不耐与怒气,继续往下说,“尤其是你的折叠系列,我也很期待续集呢?”
这次换向南与震惊抬头了,又想起自己当时看记录片时候凌泽骞说的话。
“怪不得。”他在内心喃喃道。
抬起的视线正好和李察其的眼神相接,里面写满了挑衅。
就仿佛卸下了伪善的伪装,准备暴露真面目。
他同样看出了向南与眼中的错愕,于是又笑着看他,“怎么,这位新朋友不知道你当初的辉煌吗?”
他话里没有任何锋利的字眼,又悄然地刺破向南与原本的平静。
但最后向南与的表情却完全不似他想象的模样,只见向南与嘴角还挂着淡淡地笑,双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姿态惬意极了,仿佛不受刚才那句话一点影响。
他还扭过头,伸手用酒杯碰了碰凌泽骞的杯子,“原来我的学弟这么厉害!”
语气里是毫不掩抑的的赞许,看向凌泽骞的眼睛明亮亮的。
向南与是一个很体面的人,过去他不过问凌泽骞的经历,现在更不会轻易被一句话影响。
“你的粉丝现在也算上我一个!”
他的笑容友善又钦慕,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不易察觉的期许。
说完还抬手隔着空气敬了敬李察其。
刻意揭露伤疤时候向南与就没有表现出来任何好奇,到现在更是,从头到尾体体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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