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年,凌泽骞就要出差,俩人依依不舍地分离,凌泽骞走之前强调多次向南与的吃饭问题,还要他按时报备,婆婆妈妈嘱咐了多遍才不舍地离开,向航站楼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
向南与还停在原地,伸手去拂被风吹乱的头发,他很快看见了回头的凌泽骞,笑着回应,来来往往的人群,向南与穿着浅色羊绒大衣立在哪里,归属就在哪里。
凌泽骞也笑了,这种体验在他20多年的生活中并不多见,因此格外珍惜。
苟在寒假的小尾巴,向南与和唐瑟州出去玩,小孩情绪来得快去得快,从得知男同性恋到愉快接受向南与和凌泽骞是两口子不过一顿饭的时间,并且十分乐意,这样就能经常看见向老师,并在凌泽骞生气发火时候有个能降降温的人。
向南与虽然是老师,但和唐瑟州相处起来,没有丝毫年龄差,仿佛一对兄弟。
欢乐的日子一晃而过,很快唐瑟州上学,向南与上班。
而就在他上班的第一天,滔天巨浪掀翻了平静。
向南与又收到了前男友林东的消息,“好久不见,我找到你了。”
看见的那一刻,他几乎喘不上气来,像掉进了一个无限黑暗的大箱子中,“砰”的合上盖,砸得他浑身打颤。
向南与几乎不知道自己怎么站起来的,身体凉透了。
晚上他和凌泽骞打视频有些心不在焉,说可能是感冒了,不太习惯又上班的生活,有些累,然后就早早睡了。
他没有说短信,因为这种事情经常有,林东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出来刷存在感,仿佛在刻意提醒,提醒他永远不能忘记那些最阴暗最屈辱的日子,让向南与永远不能回归正常的生活,这么久以来,他都习惯了,短信后几天的恍惚担忧,又风平浪静,所以向南与觉得这次也一定,等到凌泽骞回来他刚好调整好状态,所以没必要打扰他的工作。
然而这次却并非他想得这样简单。
树影婆娑,吹过林间的风还带着冬的寒冷,拂着面颊有萧萧冷意,向南与裹紧了围巾,淡蓝色毛茸茸的质感映得一张脸更加精致白皙,他到的早,教室内只疏疏坐了不到一半,口袋里手机震动,他放下教材和u盘,走到门外接起电话。
是凌泽骞打来的,俩人有5个小时的时差,他那里正好是午休时间,他知道向南与在学校,思念紧了,控制不住,踩着上课的前几分钟匆匆说几句话便觉得心满意足。
向南与嘴角也不自觉浮上笑容,眼睛亮亮地凝着窗外的灰墙阳光,几缕发丝柔顺地垂落,他伸手去抓。
上课的学生匆匆而至,他盯着教室门不舍放下电话。
人与人的羁绊真是奇妙,叫人牵肠挂肚。
向南与今天两节课,下午上完课回办公室拿东西准备离开。
午后的阳光金灿灿的,穿过树丛缝隙洒下斑驳的树影,旁边的花坛里冒出了一拍拍嫩绿的小芽,像星子一样。
校门口,一个十分高大的男人立在阳光里,树影里,西装革履,人模狗样。
只一眼,向南与骤然呼吸停滞。
他攥紧了手掌要逃跑,那人却先看到了他。
男人笑着走近,声音平静,却令人不寒而颤,“你走了,视频给谁呢,学校?”他的笑声仿佛深渊的恶魔。
林东,向南与的前男友,消失多年,又凭空出现,简直比恶魔更惊悚。
向南与听见声音,顿时脸色煞白,扭过头防备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林东笑而不语,凑近,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对自己好久不见的老情人就这态度?”他一把扼住了向南与的下巴,力气强劲。
“我可是一直珍藏着你的视频呢?”
他的生音与触摸激起向南与心底最深处的恐惧,他强撑着身体,用力拍开他的手臂,强作镇定,“所以呢,你到底想做什么?”
“叙旧啊,好久不见啊,我的小南瓜。”
再次听见“小南瓜”三个字,向南与几乎要脱力倒下去,心脏像被一块巨石堵住,喉咙也堵住了,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割肉一样疼痛。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小幅度地颤抖。
林东最喜欢他这样子,犹如自己手中最卑微最低贱的玩物,要好好把玩羞辱。
恐惧越深他越兴奋。
校门口人来人往,还有学生向向南与打招呼,林东依旧笑着甚至代替向南与回应,学生离开,林东的视线又落回,看着向南与害怕的眼睛,发颤的肩膀,林东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仿佛在欣赏一具漂亮的艺术品。
最后林东拍了拍向南与的肩膀,“下次见,这次我门有很多时间。”
林东离开后,长达十分钟,向南与还深陷在恐惧中无法脱离,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小屋子里,雷声轰鸣,狂风骤雨,却没有任何躲避的空间,向南与只能抱紧自己,缩在角落里,一个细微的脚步声与呼吸声都会让他警铃大作。
但现在的他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了,想要彻底摆脱黑暗,就要直视过去。
向南与回到家,把有关过去的一切都翻了出来,他找到高中时期的旧手机,里面记载了和林东的记忆,从相遇到分离决裂。
他直接坐在地板上看手机,一点痕迹也不肯放过,里面有许多关于林东的照片,从拍摄角度几乎能看见自己在按下拍摄键时的喜悦与幸福,但这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
不到2个月,林东就暴露了原面目,他以爱的名义胁迫向南与做了许多可怕的事情,逼迫他、玩弄他的感情,回忆涌现,一波一波冲击大脑皮层,向南与控制不住地颤抖,不可置信。
随着更加深入地剖析过去,他发现很多和自己的记忆竟是不符合的。
他不是高考后醒悟离开的,而是被那个男人抛弃,向南与甚至无比卑微地祈求林东不要走,说自己什么都听他的,会很乖,不反抗。
林东走之前给他下了药,又玩了一次,并录下视频。
直到林东彻底离开,向南与的理智才渐渐回神,“认真就输了”这句话一直留在他心底,挥之不去。
向南与对照电话,发现这人这么多年过去,号码没有发生变化,输入名字发现竟然是一个小有名气的金融公司老板。
向南与分不清此刻自己的心在思索什么,捏着鼠标的指尖不断收紧,泛得灰白,页面弹出那一刻,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抱住了自己,四周静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房间。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面对这些,对抗这些。
除此之外,向南与又联系了心理医生,询问记忆混乱的事情。
浅色布艺窗帘徐徐飘过玻璃窗,发出细小的摩擦声,寂静的空间内使人心神安稳,仿佛一切都远了,只剩下波澜不惊的海平面。
向南与盯着桌上的一只怀表,平静地道出过去的事情。
最后心理医生告诉向南与,他是服用过大剂量的精神药物,控制类的,副作用就是记忆力下降,可能伴有记忆混乱。
大片大片明亮的阳光洒在楼梯上,空气中夹杂着新芽的芬芳与糖果香,向南与手里拿着诊断单,目视前方,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向南与开始调查关于林东的一切,发现他竟成了小有名气的金融公司老板,但奇怪的是这家公司的金融贸易并不频繁,而更多来源于外贸,越往下查越不对劲,向南与查到了的林东长期与一家境外公司联系。
第二天,他又收到了林东的消息,对面发来一张照片,“这是你现在的男朋友吧,很帅啊,挺甜蜜的啊,不知道他见了你那种视频吗,是否依旧甜蜜呢?”
向南与第一次回短信:“你想要什么?”
对面很快回复:“真想再体验一把啊,向老师的身体真是令人欲罢不能呢。”
向南与砰地关上手机,熄灭的屏幕倒映出一张惨白的脸。
凌泽骞明天回来,但他自己还没想好怎么说这件事情,向南与还是害怕的,凌泽骞太好了,所以害怕,害怕失去,林东是真的会将视频发过去的那种人。
见了那种视频,凌泽骞还能如初吗?
他难道不介意吗?
向南与不敢赌,他担忧林东会再去学校堵自己,于是请了假,联系人调查林东,发现林东一直密切联系的东南亚公司很不对劲,甚至牵扯到了人口贩卖与洗钱。
这些事情触发了向南与的记忆,他记得仿佛在某一个周六,他去林东家,林东在和另一个男人打电话。
林东:“我有一批14、15岁左右的小男孩,可以先送过去……”
向南与当时完全沉浸在爱情里,丝毫没有察觉到不对劲,满心满眼都是林东。
现在想起来,原来林东一早就参与了。
向南与又调查了那家境外公司,总部位于越南,他觉得有必要去一次,这一次,向南与必需拯救自己。
当天下午,凌泽骞回来了,他本想做好烛光晚宴等待向南与回来一个大惊喜,没想推开门,家里有人。
向南与没上班,凌泽骞渠到书房里去找人,向南与看见他下意识关了电脑,有些心虚地抬起头,愣了几秒才醒悟过来,走上前抱住凌泽骞。
“我好想你。”
凌泽骞揽住他的后背,脸颊贴着脸颊,轻声说“我也想你。”
一切似乎如常,向南与抱着玩偶躺在地毯上看ipad,凌泽骞在厨房里切水果,时间缓缓流过,玻璃窗外疏疏几声汽笛,花坛里冒出淡粉色花芽,一排排的小粉花。
但凌泽骞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从向南与下意识关电脑的动作,再到看见自己那几秒的愣神,都是破绽。
平板放着纪录片,向南与手里抓着玩偶,心不在焉,声音仿佛隔着一层透明的塑料膜穿不进来,他心里很纠结,仿佛一团乱麻。
他不知道该不该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手指揪着玩偶,不自觉拽下来好几根毛,也丝毫没有察觉。
该怎么开口呢?向南与内心还是害怕林东手里的视频,如果要坦白,当然不能再有所保留,他们说好不再有隐瞒,但叫他怎么能不害怕呢?
凌泽骞做好晚饭,喊向南与来端菜,连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他走过去喊向南与,手还没碰到,地毯上的人就仿佛惊吓的兔子,肩膀后缩,眼睛十分防备抗拒,这更加深了凌泽骞的疑虑。
向南与坐在椅子上,手里捏着筷子,有些逃避凌泽骞的眼神,他在做心理建设。
下班高峰,马路上汽笛声变多,交错的人影擦过石板路,远近的声音缓缓流淌。
凌泽骞没有问他,和平时一样给他夹菜,表现的十分正常,时不时分享出差的趣事,又问问向南与,他在等待向南与主动开口。
向南与低着头,深深呼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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