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虽然结束了,但沈建山身后事的部分法律手续仍然需要时间处理,沈湘不得不继续留在国内一段期间。
而与此同时,远在法国巴黎的工作团队发来消息说不久后将在国内举办一场由云江市与港城多家重量级集团公司联合牵头的服装展览,虽然具体日期还没定下来,但此次机会难得,团队成员问沈湘是否有意向代表品牌参加这次活动。
沈湘握着手机,陷入了短暂的犹豫。
于公,她所在的巴黎总公司一直有意开拓潜力巨大的亚洲市场,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国内市场,此次高规格的联合展览无疑是了解行业动态和建立人脉的绝佳机会。
于私,发小林鲸度假还没回来,她难得回一次国,能见上一面自然是最好。
权衡利弊综合考虑下来,沈湘很快做出了决定,她回复团队,接受了这项工作任务,并将其纳入进自己的行程安排。
而在此之前,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葬礼结束的第二天,沈湘动身前往邻近的云江市,专程探望林鲸的父母,林父林远川与林母荆慧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对她视如己出,她哪有不去拜访探望的道理。
得知沈湘要来,将她视如己出的老两口早早备好了丰盛的家宴。
吃饭期间,沈湘的碗总是堆得像小山一样,林远川关切地询问她在法国的工作生活和此次回国处理父亲后事的细节,眼中满是心疼,荆慧更是拉着她的手,絮絮叨叨地嘱咐她一个人在外要注意身体,凡事不要硬撑,天塌下来还有家里人给她做后盾呢。
听到这番话,沈湘感动得无以复加,在她心里,林家就像是她第二个家,她更是把林鲸的父母当成自己的父母。
吃过饭后,得知沈湘后续还要尽快返回港城处理工作以及沈建山的其他后事,没法长住,老两口脸上写满了失落,却依旧尊重她的安排。
临行前,荆慧不由分说地给沈湘塞满了大包小裹的云江特产和名贵滋补品,之后更是将一张银行卡硬塞进她手里,语气不容拒绝:
“小湘,拿着,多买点好吃的补补身子,你看你瘦的,在外面别亏待自己,有什么事一定要跟阿姨说。”
这份豪爽大方的关切同发小林鲸如出一辙,真不愧是一脉相承的母女。
荆慧何尝不知道沈湘压根不缺钱,她给的也不仅仅是钱,更是母亲对女儿的关怀和挂念。
握着那张承载着关心与疼爱的银行卡,沈湘眼眶发热,推辞不了,只得收下。
虽然云江市之行只有短短两天,却让人感受到了千金不换的真情。
回港城的飞机上,望着舷窗外的云海,沈湘思绪渐渐飘远。
她的下一个行程是打算感谢叶清浓,请对方吃饭。
对了,还有先前一推再推的量尺寸做衣服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只是不知道那位忙到连轴转的叶律师有没有时间。
沈湘是这样计划的,然而飞机刚落地港城,手机开机提示音刚响完,她就先接到了发小林鲸的夺命连环call。
刚一接通,甚至没等沈湘开口,电话那头就传来林鲸语速极快的机关枪式询问:
“湘姐!你到港城了吗?落地了没有?”
“我刚落地,怎么了,这么急?”
“出事了!我联系不上叶清浓了!”电话那头,林鲸语气听来有些慌乱:“电话打了几十个,一个都不接!微信也不回!这都两天了!这完全不是她的风格!”
平日里林鲸性子急归急,但也很少有这种方寸大乱的情况,这让沈湘心里也不由得咯噔一下,但她仍然保持镇定:
“是不是她又在忙什么大案子,不方便接电话?”
“我问过她律所的人了!律所说她两天没去上班了,也没请假,这太反常了!”听筒里,林鲸越说越急:“湘姐,我这一时半会回不去,我把叶清浓家地址发给你,拜托你帮我去看看!”
“可是...”想起之前提到家庭住址时叶清浓瞬间冷凝的眼神,沈湘语气有些犹豫:“未经允许的情况下突然找到她家里,这样做不太合适吧...”
“这时候还管什么合不合适的!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湘姐,你跟叶清浓认识时间短,不了解她,她就是个工作狂,几乎没有不接电话的时候,更别说无缘无故旷工两天还玩失踪!我是真怕她出事啊!”
“......”
沈湘语塞,整颗心随着林鲸的话沉了下去。
那个永远游刃有余、仿佛天塌下来一切也能尽在掌握之中的人。
该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这个念头一起,一股子莫名的焦灼感瞬间缠上沈湘心头。
算了,顾不了那么多了。
从机场出来,沈湘不敢浪费一分一秒,她让司机把她的行李直接送回酒店,自己则是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林鲸发来的那个位于港城顶尖豪宅区的地址。
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路上,沈湘一直在心里默默祈祷。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最终在一栋看着昂贵却处处透着冷清的独栋别墅前停下。
下车后,沈湘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按下门铃。
清脆的铃声在寂静中回荡,一遍,两遍,三遍......久到沈湘觉得似乎过去了好几个世纪,可门内却始终毫无动静。
哪怕在来的路上已经恨不得将地址已经刻在了脑子里,可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再次掏出手机核对。
确认是叶清浓家没错。
怎么会没人来开门。难道叶清浓不在家吗。
心里那股子不祥的预感如同藤蔓般缠绕,愈演愈烈,确认地址无误后,沈湘不再犹豫,立刻掏出手机拨打了110。
而就在电话接通的瞬间,面前沉重的大门突然“咔哒”一声,被人从里面被猛地拉开——
“您好,这里是港城公安局,我是警官***,请问您有什么事?您好?您好?”
“呃...抱歉,问题解决了,打扰了。”
沈湘表情僵了一瞬,之后飞快地对电话那头的警官道歉并挂断电话,她的目光全程都牢牢地钉在眼前给她开门的人身上。
是叶清浓。
只是眼前这个叶清浓与平日里那个光鲜亮丽无懈可击的律政俏佳人完全判若两人,她身上只松松垮垮地套着一件黑色真丝蕾丝睡袍,袍带随意系着,领口微敞,一小片精致的锁骨和其下若隐若现的妖冶玫瑰完全暴露在空气中。
这人身上竟然有刺青吗。
沈湘第一次知道。
可眼下她没心思关心刺青,眼前人的状态让她心惊,那张混血立体的脸惨白如纸,向来饱满的红唇此刻也干裂泛白,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甚至虚弱到倚靠在门框上,湿漉漉的额发黏在额角,仿佛一碰就会碎掉。
不过两天没见,这人怎么会这样憔悴。
对上那双失了往日神采的灰蓝色眼睛,沈湘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先前所有该有不该有的多余情绪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
怜惜。
没错,就是怜惜。
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发自内心的怜惜。
似乎是没想到门外站着的人竟然是沈湘,开门后的叶清浓一愣,眼里飞速闪过一丝错愕和慌神。
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
迎上那双盛满担忧的温软杏眸,叶清浓下意识环抱双臂,努力想调动起平常那副圆滑的笑容面具,可高烧带来的剧烈头痛和浑身酸痛耗尽了她所有耐心,哪怕她极力克制,但脱口而出的语气依旧掺杂着无法掩饰的淡漠与疏离:
“你怎么知道我家地址。”
“林鲸告诉我的。”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和冒昧,沈湘赶忙移开视线,轻声解释:“她说联系不上你,很担心,所以让我来看看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现在看过了,我很好。”叶清浓垂下眼睫,声音低哑,同往日的热络形象比起来简直就像是换了个芯子,逐客意味显而易见:“你可以走了,有什么事改天再聊。”
“可是你——”
“我还有事,你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说完,叶清浓径直将门关上,将沈湘连同那些未说出口的关切一并隔绝在外。
她现在真的没有心思招待任何人。
哪怕是沈湘。
后背重重靠在冰凉的门板上,硌得蝴蝶骨有些疼,叶清浓卸下强撑着的力气,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她感觉自己脑子里像是被人灌了浆糊,又沉又重,明明额头上沁了一层冷汗,可摸起来却烫得吓人。
大概是那晚在浴缸里情绪失控,之后又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裙去阳台吹风喝酒,结果就这么彻底着了凉,以至于她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躺了两天,直到刚才那阵门铃催命似地响起,她才拼着最后一点力气从床上爬起来。
已经吃过药了,怎么还不见好,简直是庸医。
叶清浓吸了吸鼻子,踉跄着挪到客厅,瘫倒在沙发上,混沌的意识不受控地在滚烫的头脑中浮沉——
沈湘。
她为什么要来。
她不该来的。
尤其是这种时候。
这种她狼狈不堪的时候。
一时间,叶清浓有些分不清她是因为沈湘知道她的住址而感到不高兴,还是因为让沈湘看到她狼狈的一面而感到不自在。
算了,无所谓了。
玄关处的唱片机不知道开了多久,此刻依旧在工作,头脑昏沉之际,叶清浓貌似又听到了耳熟的旋律。
是她上次觉得难听的二胡。
好看的眉头不自觉蹙起,叶清浓想起身换掉这难听的音乐,可发冷的四肢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只能蜷缩着躺在沙发上,任由眼皮合上,渐渐昏睡过去。
不知道在昏沉中煎熬了多久,那该死的门铃声又一次在耳边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
被病痛反复折磨的神经本就脆弱到了极点,此刻这持续的噪音彻底磨灭了叶清浓所剩无几的耐心,一股无名火猛地窜起,她压着翻腾的怒气,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头脑昏沉地再次冲向门口,这次她打定主意不管门外是哪个不识相的,她都要用最恶劣的态度将人轰走。
砰——
门再一次被带着怒气的人拉开。
然而,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去而复返的沈湘。
那人手里多了好几个印着药店logo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各种药品、退烧贴,甚至还有一个保温袋,此刻正隐约散发着食物的热气。
[空碗]【小剧场】[空碗]
林鲸([摊手]):妈耶!我就说不正常吧!这不就是生病了吗!还好我机灵!可多亏了我!
作者本人([狗头])(小声蛐蛐):是,多亏了你当红娘。
林鲸([墨镜])(光顾着高兴没听见):啥?你说啥?
作者本人([狗头]):没啥,说你这人仁义。
林鲸([墨镜])([奶茶])(毫不知情):那你看看!
谢大家的喜欢和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抱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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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失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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