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一过，季晓清顿时觉得时间紧张起来了。他觉得当前最重要的事是要找安知夜谈谈。一来，知夏之前拜托他的事还没有下文，二来，他自己心里没底，今年知夏的生日要怎么安排才最稳妥。
头一回俩人非工作时间、没有其他人在场地约在了医院外的地方。
季晓清没有喝咖啡的习惯，但医院附近这个咖啡馆生意实在不好，下午三四点都没什么人，适合说话。
两人各点了一杯拿铁，季晓清就等不及直奔主题：“小夜，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们每年的生日都是怎么过的？我知道知夏她不爱过生日，我也不好直接问她。”
安知夜抿了一口咖啡，换上一张笑脸，说：“其实也没什么爱过不爱过的，她就是觉得没意思，也没有什么值得庆祝的，上学的时候每年都是在暑假，我都会陪她出去吃一碗长寿面，后来她工作了，就不让我陪了，把这天当普通日子过，没什么特别的。”
“嗯，我能理解，”季晓清想了想问，“那你觉得，今年我该怎么安排比较好？”
“今年啊…”安知夜一下子还真被问住了。
季晓清说：“去年的时候我怕她觉得不舒服，并没有特别的表示，但今年总归是不一样的，我想做点什么。”
安知夜笑笑：“师兄，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我姐她没这么脆弱，就算你真的做了什么让她不舒服了，她肯定会自己告诉你的。”
季晓清回想了下，这倒是真的，知夏是一个沟通意识很好的恋人。
“不过呢，”安知夜接着说，“我觉得你要是想帮她庆祝生日就按普通情侣的标准来就好了，她应该还没感受过。”
“普通情侣的标准…”季晓清跟着小声重复了一遍。
“就是你不要让她觉得你因为我俩和别人不一样而规避掉了一些什么，就正常庆祝就好了。”
“好，我记下了。”季晓清郑重地说。
“嗯。”安知夜低头喝咖啡，没有注意到季晓清眼中的欲言又止。
不过季晓清还是问了：“小夜，有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我一直想问你，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你也可以不回答。”
安知夜抬头问：“什么？”
“你…”反倒是季晓清问不出口了，他做了几秒的心理建设才缓缓问道，“上次我们聊到你单身的原因，你没说实话，你介意告诉我原因吗？”
安知夜脸上的笑容渐渐消退，但也没有惊慌，好像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似的。
“是我姐让你问的？还是你想知道？”
“我想知道，你也是我弟弟。”季晓清这样说。
“其实没啥不能说的，我是无性恋，应该还是会喜欢女生的，只是目前这个情况，很难和人建立关系。”安知夜低头若无其事地笑笑。
季晓清听完，消化了几秒才开口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学的时候就知道了。”
“和家里的事情有关吗？”
“可能吧，我没去深究过。我想我姐之前应该跟我一样，没有和谁共度余生的打算，也就不计较这些事了。”
“那，你打算告诉她吗，她，很担心你。”
“我知道，但是告诉她只会给她添堵，让她对那个家更加厌恶，我太了解她了。其实你们在一起我真的挺开心的，好像终于有人能把她从那个旋涡里拉出来了，我没做到的事你做到了，师兄，我挺感激你的。”
听到安知夜这样说，季晓清感到十分羞愧，他明明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明明只是普通恋人间都会做的事，怎么会让姐弟二人都接连说出感激的话。
“我没有做什么，是你们自己一直坚定地要逃离旋涡，是你们两个人相互陪伴走到现在，你们该感激自己。”
“不是的师兄，”安知夜解释道，“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姐可能现在还会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拒绝外界的一切示好，也拒绝走近她的所有人，她是抱着孤独终老的心态来过她的人生的。”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时季晓清突然想到了韩末。同时，他不知道知夏答应和自己在一起时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那你呢，现在也是这么打算的吗？”
安知夜笑笑，回忆起了姐弟俩上一次的谈话：“我姐决定搬去和你一起住时，她说她希望如果她可以，我也能。也许吧，等哪天我遇到了，应该也会做一些疯狂的决定。不过现在我想好好工作，起码先追赶你的脚步吧，季主任！”
季晓清点点头，认可这两个观点，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告诉她，等你哪天觉得可以说了，你自己来说。”
“好。”安知夜回答道。
两人在咖啡店告别，安知夜准备去医院交班，季晓清准备去接知夏下班。路过一家花店，季晓清突然想到，在一起这么久了好像还没给知夏买过花。
他走进店里想挑一束合适的，但是对于他一个从来没买过花的人来说，这事儿实在是太难了。
“先生想挑什么花？送什么人呢？”店员走过来热情地招呼。
“额，”季晓清突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就，送女朋友的，有什么推荐？”
好在店员十分专业，马上会意给季晓清介绍：“送女朋友啊，最常见的就是玫瑰，这边还有一些向日葵和洋桔梗，您看喜欢哪一种？或者您有女朋友的照片吗，可以给我看一下，我根据女朋友的气质给您建议。”
季晓清掏出手机按亮屏幕，拿给店员看。彦斐给他们拍的照片被他设成了屏保。
店员扫了一眼季晓清的手机，随即说道：“感觉您女朋友应该是比较适合明媚的颜色，向日葵和香槟玫瑰都很合适。”
季晓清看着眼前这些差不多品类的花，有些眼花缭乱，顺着店员的指引看过去，花桶前立的小牌子引起了他的注意。
只钟情你一人。
“这个花是什么？”季晓清指了指那桶花。
“哦，这个就是香槟玫瑰。”
“帮我打包一束这个吧。”季晓清说完，瞥到了旁边的向日葵。并不是向日葵不好，而是他第一次送花，还有点“玫瑰情节”在。
店员包花的过程中季晓清站在一边等，心想自己可真不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啊，竟然在一起这么久了才想起来送花。好像之前的情人节、520自己也都没有特别的表示过。
有时候医院忙起来昏天黑地的连周几都忘了，这些节日是哪天自己更是没太在意，知夏和自己在一起怎么也没抱怨过。
拿了包好的花准备离开时，季晓清突然看到花店门口的架子上摆了好几排仙人球。他挑了看起来最饱满的一颗走回去付款。
接到知夏时，知夏对收到花这事也很惊讶。她并不是多喜欢花的人，也从不曾要求过季晓清，但收到花总是开心的。
知夏摆弄着那束香槟玫瑰，雀跃地问：“怎么想到送我花了？”
“正好路过花店，想到我还没有送过。安安，你对你男朋友的要求是不是太低了？在一起这么久不送花你也能忍？”
“那怎么了，又不是必需品。”
“不行，以后我要经常送，把花店的花都送个遍！”
知夏觉得好笑：“你被花店忽悠办卡了？”
“没有，我只是履行男朋友的职责。为了提醒我自己，我还买了这个。”说着，季晓清拿出那颗仙人球递给知夏。
知夏噗嗤笑出声来，说道：“行，那我帮你把它养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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