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一直没回应，周皓凌歪着头疑惑的发出一声“嗯?”
张然这才晃过神来“诶？你怎么在这？”
“每次遇到我，你都这么惊讶吗？”
好像确实如此。
张然凝神一想，他这装束，应该也是来参加晚宴的。换上惯用的笑容“啊，刚才人太多了，都没注意到你。你先去里面玩一会，我上个洗手间就回来。”
说着往后门走去。
周皓凌有些不屑的抿着嘴唇，跟上去“然姐，你是不是想找地方休息？”
心思被看穿，张然面不改色的转问道“今天钟琪没跟你一块儿吗？”
“嗯。”
四下能坐的地方都是人，张然束手无策，嘴上闲搭着，脑子一转“对了，你认识安白吧？”
“嗯?”周皓凌有些不解，却也答道“认识。”
对哦，他们都聚过好多次了，什么蠢问题。
“你有她的电话吗？”
“没有。”
“你方便去跟她拿一下我的包吗?她就在内场，应该在餐台附近。”
“可以。”周皓凌爽快的应下，临走又回头补了一句“在这等我。”
“好。”
张然刚答应完就后悔了。她在的位置离入口处不远。宴会已经接近尾声，不时有客人离场。
偶尔有人路过与张然闲谈，她也只得应对。接连被两波人拉到海报前拍照，张然笑容逐渐僵硬，在这里和在内场压根没啥区别，内场至少还能靠着桌子。
婉拒了某客人的约课请求后，张然一溜烟儿钻进了安全通道的楼梯间。
楼梯间的灯可能坏了，张然拍了几次手也没反应，过道的灯光透过通道门中间的透明玻璃钻进来，看不清地上是否干净。只能撑在栏杆扶手上喘口气。
把高跟鞋一脱，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比起被挤得有些发胀的酸痛感，这点凉意微不足道。
好在感觉地面并不脏。
正弯腰捏着小腿，门口快速掠过一个人影，隐约看起来是周皓凌的样子。
张然踮起脚尖踱到门口，探出半个脑袋往外看去，没来的及喊人，周皓凌的背影已匆匆从拐角处消失。
诶?那是去休息室的方向啊。他难道以为自己走了？
张然欲哭无泪的踱回栏杆旁搭着。
没带表也不知过去多久，张然感觉差不多该回去了，便重新踩进恨天高里。
刚穿进去一只脚，冰冷的脚尖再次承受重量，张然忍不住眯起了眼。
门被推开了。
“给。”周皓凌有些气喘的把张然的手包递过来。
张然苦笑着接过“谢谢。麻烦你了。”
“安白姐把你的包转交给你的助理，所以花了些时间。”
周皓凌急促的呼吸声让张然不忍心说出来，只在心中暗自叹道“都这会儿了，拿到房卡其实也用不上了。”
隔着包感觉到里面的手机震动起来。
刚一接通，助理焦急的声音便传过来“喂?然姐?”
“嗯，怎么了？”
“啊！你拿到就好。”助理大咧咧的笑起来。
“啊?”
“刚才有个帅哥来休息室，说是替你拿包的，拿完东西嗖的就跑了，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就赶紧给你打电话了，拿到就好。”
张然瞥了眼周皓凌，他像个卫兵似的站在一旁，仿佛在等待接受指令。手上拿着张然放在休息室的保温杯，看张然望向他，便把杯子递过来。
张然冲他摆摆手，又揉起太阳穴来。等于说，助理在不确定对方是什么人的情况下就把包交出去了?
“等等，你应该在后场啊？”张然反应过来，追问助理“怎么会在休息室?”
“刚才大老板说今晚就要把合同改出来，休息室没人，我们就来了。已经在收尾咯，马上过去。”
千金难买早知道。休息室有人，那她在这阴暗的楼梯间受的什么罪。
挂了电话，张然默默把鞋穿好，刚走一步又不禁皱起眉来。
周皓凌绅士的伸出手臂横在她面前，张然不客气的搭住一只手“谢谢。”
“应该的。”
想不到这家伙正经起来还挺绅士的。
回到会场，张然瞬即又被人潮包围。
周皓凌默默退开，随意找了个空桌坐下，提手似乎想叫服务生。
张然提起状态耐心应对着客人，无暇再顾及他。
原计划9点半结束的晚宴，人潮尽退已将近11点。
张然心急火燎地冲回休息室换常服。
随后陆续有同事到来。
师姐兴奋异常，隔着老远就听见她爽朗的笑声。
张然从更衣室出来时，师姐在休息厅举着两份已经签定的合同，大声宣布着今年业绩超额完成的好消息。
“另一个好消息，所有参与这次演出的，这周没课的～~”师姐夸张的发出延长音“休假一周。”
“谢谢大老板！”休息室哄的一声炸开了锅。
张然见助理咧着嘴，手掌拍都啪啪响，忍不住跟着笑起来。作为大股东，这种其乐融融的场面，她打心底生出成就感。
师姐继续说道“接下来，咱们自己人也去嗨一嗨，我在XX订了位。位置和桌号群里发了。”
师姐振臂一呼。大家雀跃的收拾起家当。
想到有些同事有培训课程，演出结束后也不能休假。张然把助理拉到一旁，交代道“没有休假的，这个星期工资double。”
助理刚把消息往群里一发，休息室又此起彼伏的闹起来“谢谢然姐。”
师姐穿过人群拉住张然，双手将她的脸捧住“大福将。”
看来下季度的赞助费没少收。
助理找着她们聊天的间隙，轻声跟张然耳语“然姐，刚才那帅哥是谁啊？”
张然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休息室门口敏丫头和安白正兴致勃勃的跟周皓凌说着话。
张然把朋友的弟弟的朋友省略说成“一个弟弟。”
助理自顾问着“一会他也去吧？”
“嗯？”张然状态外的问完，才反应过来助理指的是下半场。“可能去吧？”
“哦哦。”助理说完有点兴奋，一溜烟跑去了化妆台那边补妆。
张然无奈暗笑，不记得自己在她们这个年纪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花痴。
大家默认张然不会参加下半场，陆续跟她告别后前往下个聚会的地方。
最后送走敏丫头和安白，张然又休息了一阵，才慢悠悠的晃出门。
司机先送师姐过去了，张然让他不必再回来接自己。
安白临走时想在手机上给她打车，她拒绝了，还是更习惯伸手打车。
出了宴会厅，突然不想回家，隐约记得附近有个夜市。
换回平底鞋和便装，身上轻松不少。干脆徒步逛逛。
漫无目的的走走停停，张然极度享受这一刻的自在。
夜市人潮涌动，摊贩们热络的招呼着客人。
一个似乎有点名气的奶茶店，门口还排着不少人。
张然一时兴起，走到队尾。
从排队开始，她就开始看收银台前大大的菜单，到她的时候，却依然没有决定选什么。
“请问你们的招牌是哪款？”
店员笑盈盈的报出几款奶茶名字——似乎为了提升格调，现在饮料的名字都特别长，张然听得一头雾水。
“你可以试试这个。”
身边伸出一支手，修长的手指按在饮品单上。
张然回头看去，周皓凌神奇的站在她身后。
“诶？”
周皓凌嘴唇轻挑“要试试吗？”
“两位是一起的吗？”店员问道。
“是的，我要这个。”周皓凌擅自答道，又指了一个奶茶。“她的少糖，去冰。我的正常糖，多冰。”
周皓凌付完款，取了小票，示意张然往旁边挪，让给后面的人点单。
这个奶茶店只有一个门面，没有坐的地方。等待的队伍比她刚来时更长了，两人便走到旁边去等。
每次遇到我，你都这么惊讶吗？周皓凌刚才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张然忍住没问出那句“你怎么在这？”
“出来的时候有点饿，来这边吃点东西，没想到遇到你了。”周皓凌这次倒是自己先解释起来“我以为你不会喜欢喝这些东西呢。”
“没喝过，尝尝。”
路边每隔一段距离都有街头艺人在表演，两人没再说话，不约而同的望向一个抱着吉他弹唱的男人。
撕心裂肺的吼着女朋友跟人跑了似的遗憾和悲痛。
一曲罢，张然侧目扫去，周皓凌还穿着刚才那身衣服，跟这个夜市的烟火气有些格格不入。
第二曲尚未结束，周皓凌已经取来饮料，插好吸管递到张然手上。
紫色的半透明果汁，浓浓的葡萄味。张然喝了一口，不算太甜，还能接受“谢谢。”
“你要回家了吗？”
“逛一会就回家了。”张然四下张望着，看看还有没有值得逛的地方。
“那边有卖小猫小狗的，要去看看吗？”周皓凌指了一个方向。
张然提起食指在鼻子前蹭了蹭，想到自己的鼻炎“不了。”
“那边有小游乐场。”周皓凌又指了一个方向。
“游乐场？”张然心想，你当我还是小孩吗？
“嗯，还有套圈、画画之类的。”
“这边你很熟吗？”
张然对他说的这些都没多大兴趣，但也不愿在奶茶店门口干站着，索性随便选了个方向。
周皓凌自然的跟上来，并排走在张然身侧“前阵子来过一次。”
夜市中央有一个小型喷水池，池边零零散散坐着些人。
张然随便选了个地方坐下。
周皓凌站在两步远的地方，偶尔不经意的扫视周围。早已空空如也的饮料杯，在他手心流畅的转着圈。
微风轻轻吹拂过发丝，今晚的空气似乎都无比柔和。
“然姐。”
“嗯？”张然疑惑的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内心竟生出一丝慌张的悸动。
“可以跟你上几节课吗？”
周皓凌清澈的眼睛里映射出周边的光景，像星尘般闪烁，深不见底。
张然忽就释怀了。
原来如此。
还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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