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野咬着面包看论坛时，发现前天晚上那条跟程隐舟打架有关的帖子已经被顶到第一。
他再次点进去，翻看着评论区，之前只看了程隐舟的评论，没有注意其他的内容。
【用户A】：学生会主席素质就这样？仗着家里有钱就欺负人？
【用户B】：李锐怎么惹到程隐舟的？
【用户C】：程隐舟打架这么猛吗？平时看着挺温柔挺有礼貌的一个人啊？
【用户D】：有没有知道内情的人啊，求踢！！！
【用户E】：楼上蹲到了可以告诉我吗？
夏昭野的手在输入框上徘徊，打出一行字又删掉。
“看完了？”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
“……程隐舟，你下次走路能不能出声。”夏昭野差点一口面包没咽下去被噎死。
他转身看到程隐舟站在门口，手里拎着两杯豆浆，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
“就猜到你会起晚。”
“你什么时候注册的论坛账号？”
“前天晚上。”程隐舟把豆浆递给他。
“李锐的事情你别放心上，我会处理。”
“真不用我帮忙吗？”
“不需要，豆浆趁热喝了，一会儿凉了。”程隐舟把豆浆塞进他手里，看着他喝完才作罢。
夏昭野触碰到程隐舟的指尖，感觉有些烫。
“你发烧了？”
“没有，走吧，马上迟到了。”
盯着程隐舟泛红的耳尖，夏昭野突然伸手抓住他的书包带。
“等等，这件事你准备怎么解决。”
程隐舟被他拉的一个趔趄，眼镜差点滑落。
“相信我。”程隐舟稳住身形，扶正了眼镜。
坐上车，夏昭野又翻起了论坛，看着那些对程隐舟不好的言论，他莫名有些烦躁。
他切换了个小号，飞快的打着字。
【用户xzy0809】：有些人在这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呢，不了解事实就别发言啊。
息屏后，他盯着程隐舟。
“这人怎么一点也不着急，自己都被他们说成什么样了。”
“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程隐舟突然出声。
“没什么。”夏昭野不自在的转过了头，“论坛的事情真的没关系吗。”
“……都说了让你相信我了，我有那么不靠谱吗。”
“确实有点……”
“你……我……算了。”
车内死寂一般的沉默。
夏昭野尴尬的转过头去看窗外的景色，试图分散注意力。
车刚停稳，夏昭野就急匆匆的推门下车。
站在校门口，他深吸一口气，没等程隐舟跟过来就直接往教室走去。
一进班级，夏昭野就察觉到气氛不对。原本嘈杂的早读时间，今天却安静的诡异。
几个女生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到他进来后立刻噤声。后排的几个男生则明目张胆的对他指指点点。
周子轩风风火火的冲过来，一把将他拽到走廊：“野哥野哥野哥！论坛那事闹大了！李锐那孙子今早带着一堆人去学生会闹事，说程哥滥用职权欺负普通学生！还说舟哥是因为你才这样干的！”
“程隐舟过去了？”夏昭野转身就想走。
“冷静点！”周子轩拉住他，“学生会办公室现在被围的水泄不通，教导主任已经过去了。”
夏昭野挣开周子轩，转身就要向学生会办公室冲去，却撞上了一堵人墙。
程隐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身后，单手按着他的肩膀：“冷静，回班。”
“程隐舟！”夏昭野咬牙切齿，“他都要骑到你头上去了！”
程隐舟看了他一眼，声音很轻：“急什么？”
夏昭野看到他的表情，愣住了。
这个表情他可太熟悉了，程隐舟每次要搞些大事，镜片后的眼睛都会微微眯起，像只狡猾的狐狸。
上课铃适时响起，班主任踩着铃声走进教室。夏昭野不情愿的走回班级坐下，余光瞥见程隐舟从容的掏出课本，修长的手指转着笔，仿佛外面的所有风波都与他无关。
但夏昭野注意到，他的笔记本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还有几个醒目的红色标记。
一上午，夏昭野都因为这件事心不在焉。
“这人是有病吧，都被这样污蔑了，还能跟没事人一样。”
直到最后一节课，程隐舟没回班，他觉得奇怪，就戳了戳前排的人。
“诶，程隐舟他人呢。”
无人回应。
“诶，你说话啊。”
仍是一片静谧。
“夏昭野，站起来！”
他被吓得一激灵，站起来的时候差点把椅子踹翻。
“老班……”
“行了，这节课你站着吧，清醒清醒。”
……
一直到午休铃响，程隐舟的身影也没出现。
班里的广播突然响起电流杂音，紧接着传来了程隐舟的声音。
“请全体同学注意，学生会将于下午三点在礼堂召开临时会议，针对近期校园论坛不实言论进行澄清，请务必到场。”
夏昭野听到后，不免松了口气。这傻子还好知道给自己澄清。
……
夏昭野和周子轩赶到礼堂的时候，里面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他踮起脚，看到程隐舟独自站在台上，身上的校服换成了白衬衫，衣服下摆一丝不苟的扎在黑色西裤里。
“感谢各位同学们的到场。”程隐舟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礼堂，“我是程隐舟，是论坛事件中的当事人之一，首先声明，学生会从未，也绝不会滥用职权。”
台下响起零星嘘声，程隐舟面不改色，按下遥控器，身后的大屏幕亮起。
【关于李锐威胁同学及其父亲涉嫌受贿的调查结果】
照片，录音，转账记录……证据一页页翻过。夏昭野瞪大眼睛，看到李锐父亲——那位教育局副局长收红包的照片，以及李锐通过父亲修改竞赛成绩的聊天记录。
“三天前，学生会收到匿名举报。”程隐舟的声音冷静而清晰，“经核实，李锐同学不仅长期利用特权获取不正当利益，威胁同学替他做事，被发现后还试图贿赂调查组成员。”
最后一张幻灯片是一段监控视频。是前天放学后，李锐带着几个社会青年在后巷堵住了程隐舟。
“以上为这件事情的全部经过。”程隐舟摘下眼镜擦了擦，“学生会没有人欺凌同学，也不会容忍任何人破坏校园公平。”
视频再一次重头播放，刚好在李锐挥拳要打程隐舟的那一帧，而程隐舟只是防御。
礼堂里瞬间鸦雀无声。
夏昭野在人群中张望，终于在前排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了面如死灰的李锐。他在程隐舟发言结束的那一刻，猛地站起来，跌跌撞撞的冲出了礼堂。
……
放学铃响了很久之后，夏昭野终于在学生会办公室找到了程隐舟。
夕阳透过百叶窗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程隐舟正在整理文件，听到敲门声头也不抬：“门没锁，直接进来就行。”
夏昭野走了过去，一把拿过他手里的文件夹翻看着：“你早就准备好这些证据了？”
程隐舟终于抬眼看他，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不然呢？”
“为什么不告诉我！”夏昭野把文件夹拍在桌子上，激动的差点摔了一下，“我可以——”
“可以什么？”程隐舟打断了他，“让我带着你一起打一架？然后让你鼻青脸肿的回去？”
他站起身，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夏昭野，你知道的，我一直都不是什么大善人，这种事让我自己来做就够了。”
夏昭野哽住了，他太了解程隐舟了。
表面上是个模范生，实际上心里比谁都固执。小时候他被高年级的威胁，程隐舟不知道干了什么事，让对方乖乖道歉，在全校面前做了检讨。
“那你也没必要一个人硬抗。”夏昭野听到自己这么说。
程隐舟勾起嘴角，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像小时候一样：“行，下次带着你一起。”
“谁要跟你一起……”夏昭野拍开程隐舟的手，耳根有点烫，“别摸我头！手拿开！”
“你脸怎么有点红？害羞了？”
“放屁！是太热了！”夏昭野后退一步撞到桌角疼的呲牙咧嘴。
程隐舟笑的浑身颤抖，肩膀一耸一耸的。夏昭野看到愣了愣，他好像很久没有看到程隐舟这样笑过了。
两人一起走出校门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夏昭野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周子轩连发了十几条消息，最新一条是论坛链接。
【惊！程隐舟与夏昭野关系不一般？兄弟？情侣？】
配图是篮球赛后，程隐舟在更衣室给他包扎的照片。
照片里，他的腿搭在程隐舟腿上，程隐舟的指尖拂过他的皮肤……夏昭野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动作原来那么露骨。
他的手指僵在屏幕上，血液仿佛在一瞬间凝固。
程隐舟凑过来看了一眼，轻笑一声：“怎么，怕了？”
夏昭野抬头瞪他：“怕个屁！”
程隐舟挑眉，伸手勾住了他的肩膀，对着不远处举着手机的同学微微一笑：“拍帅点。”
“……程隐舟？你疯了是不是。”
“嗯～是，不是你说不怕吗。”
夏昭野耳朵红的可以滴血，他转身想挣开，再骂程隐舟一顿，却在对上他眼睛的那刹那熄了火。
那双平时看不出情绪的眼睛此刻却泛着微妙的光，像是期待，又像是试探。
远处有人发出惊呼声，夏昭野反应过来。
“松手……”
程隐舟的眼神暗了暗，松开了手，后退一步拉开距离：“走吧，回家。”
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一前一后，始终隔着半步距离。
到了即将分开的地方，夏昭野突然停下：“明天见。”
程隐舟点点头，看着夏昭野转身离去的背影。
风吹起了他的衣服下摆，露出腰间的一小片皮肤。程隐舟的手不自觉握成了拳，指甲微微掐掌心。
他知道的，有些东西一旦说破就无法挽回了，而现在这样，或许是最好的距离，足够近，又足够远。也给了他能借着玩笑的理由，一次次试探的机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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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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