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梧是被一只兔子叫醒的。
这只兔子长得跟兔子先生没什么两样,当然这也可能是在人类眼中每只兔子都长得一样的缘故。
兔子还带了一副小小的金框眼镜,耳朵不像兔子先生那般立着,相反耳朵总是垂着。他也不像兔子先生那样毛毛躁躁的,虽然同为兔子,但眼前这只看上去就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而且他看上去还像只兔崽。
兔子旁边还有一个人。
见到他醒了,那人一脸兴奋:“你也是从云心湖掉到这的乘客吧。”
“应该吧。你是?”廖梧问。
他们刚刚掉下了云心湖,接着就到了这里,真没想到云心湖下面居然还藏了个这样的地方。
“我也是从上面掉下来的,在这两天了,还没找到出去的路。不过估计你也不知道什么,你刚刚掉下来的时候这边在刮飓风,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还昏迷不醒呢。”他挠挠头,“对了,我叫邓九,他的话,可以叫他白。”
白在一旁补充:“飓风应该是青做的,她最近脾气不太好。”
“那蓝呢?她没管住青吗?”
白叹口气,语气无奈:“是黑惹的。”
邓九了然。
廖梧听着他俩说话,有点不知所措:“等等,你们在说什么,这到底是哪?”
白看向他:“这里在你们所说的云心湖下方,是一个云朵迷宫。之前只有我们这些人呆在这,最近才有人来。”
“你们就一直呆在这,从没有出去过?”廖梧说。
“我们出不去。”白回答。
“肯定是魔法师把他们关在这里的。”邓九愤愤地说,“你看这个迷宫,这么大还藏在湖下面,除了魔法师没人能造出来。还有过山车,也是她搞的鬼。”
廖梧不明白他是怎么把过山车和这个迷宫联系起来的:“过山车怎么了?”
白一推眼镜:“这个啊,我之前跟邓九提过,很早之前迷宫里有时会有过山车开过,尽管我们没尝试过,但过山车应该可以带我们离开,不过后来过山车就没了。”
邓九补充:“是魔法师把过山车换了。”
先前修过山车的时候,廖梧就知道了这一点,所以说,螺丝钉说过山车可以到另一个空间看来就是这个迷宫了。
现在过山车已经修好了,他们走的时候,老螺丝钉已经和云霄飞车的管理员沟通了,不出意外的话,过山车重新使用就在这几天。
那么,到那时候他们或许就能出去了。
所以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许仁他们,也不知道许仁现在在哪。
廖梧问:“你们俩有看到另外两个跟我一起掉下来的人吗?”
“只有你。”邓九说。
白想了一下:“可能他们掉在云心湖下面那块地了,我们可以去找找。”
“你知道怎么走?”廖梧有点儿惊喜,毕竟这地方看着就不好走,到处都长得一模一样。
邓九笑道:“整个迷宫里最熟悉路线的也就只有白了,还好你碰见的是他,要是碰见其他人估计就麻烦咯。”
白谦虚道:“我只是习惯性地把路线记了下来,本来只有常活动的这块有地图的,最近几天邓九一直带我到处走走,倒是扩大了我的地图。”
“你就别谦虚了。”邓九手抵下巴笑着,“不过要说这里最不熟悉路线的,那得是黑了吧。”
许仁感觉自己一直在跟着黑兜圈子。
黑说,他们这里有一颗云树,如果他的同伴遇见了迷宫的其他人的话,那些人也肯定大多会带他们去云树那。
所以,他们往云树的方向前进,应该说往黑自以为是云树的方向前进。
又是一个岔路口,黑瞄了三个岔道一眼,自信满满地走向最左边那一个。
然后,他就跟一直急急忙忙走着的灰色鸽子撞上了。
黑站起来,拍拍帽子:“灰?”
“是你啊,黑。”灰扑哧下翅膀,语气急促地对他说,“正好,这个人我先交给你,我有急事要去找蓝,先走了。”
话罢,她不等黑回复,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洛落看到了许仁,很是惊喜:“许哥,终于找到你了,廖大哥呢,你们没在一起?”
许仁摇摇头。
黑看看两人:“所以你的同伴找到了一个,还剩一个。”
“嗯。”
“那我们就继续往云树走,去找你剩下的那个同伴。”黑说着,就要选路继续走。
“等等。”许仁叫住他,“你确定你选的路是对的吗?”
黑自信地拍拍胸膛:“当然,我都在这呆多久了,每一条路我都烂熟于心。”
许仁无情指出:“可我已经第三次看见,我一开始不小心掉在地上的笔了。”他特意加重了“不小心”三个字。
他算是明白了,这个黑看上去自信满满,实则就是个路痴,还是那种坚信自己不是路痴、走的每条路都对的那种。
“可能……”黑努力辩解,“你看错了,就是那种你以为是你的笔,但其实不是的情况。”
许仁盯着他。
洛落就站在一边,东瞄瞄西瞧瞧。
最后黑败下阵来:“那么你是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好办法。”
明明自己不识路,被戳破后也不好好说话。许仁拿他没辙,就假装忽略他阴阳怪气的语调。
许仁提出:“我们可以分开来,各自去探路,依据路线,画张地图。”
“我这边正好有可以联系的东西。”洛落在口袋里搜寻,最后掏出来两个铃铛,“是我在列车上淘到的,这个铃铛一个响了另一个也会响,我们可以制定一个暗号来传递消息。”
许仁点点头,他接过铃铛,试探般摇了几下,洛落手上的也马上响起。他思考片刻:“这样吧,碰上岔路口我们用手敲,几个路口敲几下,然后从左往右看,进了第几个路口就摇几下铃。如果找到云树或者廖梧,就一直摇铃铛,我们汇合。”
“好。”
廖梧跟着白来到云心湖底下。下面的空间有一整个云心湖那般大,顶上是蓝汪汪的湖水,顶面离地上很远。
没有许仁他们。
“这里特别高,当时我就是掉到这里,要不是下面是软绵绵的云朵,我怕是要摔死。”邓九说。
白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一开始还想从湖这边爬回去,直到现在都还没能爬到顶。”
邓九哀嚎一声。
廖梧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心里对这块地大致有了个数,他觉得自己可以尝试一下。
廖梧走到墙壁旁,往上一蹬,在墙壁上一借力,抓了几把云朵后,敏捷地跳到顶部,留下底下邓九的一声声惊叹。
他手朝上一撑,触碰到坚硬的东西而不是水,他跳了下来。
廖梧摇摇头,对两人说:“果然不行,这个水现在就跟真的天花板一样,我们不能进到云心湖里去再游出去。”
“你好厉害啊。”邓九眼里闪着崇拜。
廖梧对他一笑。
廖梧问白:“看起来,我的同伴们不在这里,白,你还知道他们可能会在哪个地方吗?”
“可能在云树那边,那棵树算是整个迷宫最具标志性的东西了,我想就算我们过去的时候没找到他们,到后来他们也肯定会到云树那边。”白说。
洛落一向是个很幸运的人,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因此比别人都要早找到云树对她而言不算什么。
她没有摇铃,这没必要,和许仁离开后她报给他的那几条路都不全是准确的。
她最开始在黑那知道了这棵云树后,猜测这里绝对有重要线索,就想着她得最先到这。
这是一个辽阔的空间,正中间是一棵云做的树,枝叶繁茂,几乎笼罩了整个顶部。云朵的起伏在它树干上勾勒出一圈圈古树的痕迹,一些零星的闪着荧光的云屑萦绕在叶片上,那些叶片慢慢落下来,像是星星落下,铺成星纱。
洛落走近它。
一些叶片落下,融入云中,而另一些落下堆成奇怪的小雕塑,就像是无言的暗示。
啊哈,果然。
洛落手伸过去,一眨眼,小雕塑不见了。
到最后还是得靠我来兜底。
“你在做什么呢?”一道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是黑。这人在洛落和许仁分开后,没跟着他们中任何一个,她还以为他已经走了,却不想黑竟消无声息地跟了过来。
洛落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他,她伸出食指放到嘴唇前,做出噤声的动作:“大人做事,小孩子就别管那么多了,要保密哦。”
“你是把它藏在了袖子里吗?”黑盯着洛落,“这实在是太基础也太简单的手法了。”
洛落笑了:“那要是你会怎么做?”
黑笑起来,他的手中突然出现一枚硬币:“要猜正反吗?”
他扔高硬币,落下时抓住它,藏在手心。
“我猜正面。”洛落声音愉快。
黑无声大笑。
他摊开的手掌中没有硬币,只有一个画在掌心的鬼脸。
拐过一个弯,许仁面前的空间变得宽阔起来。他抬头一看,顶上与其他地方很是不同,是一片湖蓝,甚至可以看到流动的水。
他猜测这里应该就是他们最开始掉下来的地方。
云心湖啊,多么神奇,谁能想到它的下面会有一个云朵迷宫呢?许仁抬头望着云心湖。
这地方太高了。许仁掂量了一下,觉得自己大概率是上不去。
他向四周望了望,然后失望地收回眼神。
廖梧不在这。也是,既然他和洛落都被吹到别的地方去了,廖梧也没大可能还在这。还是继续走吧。
许仁走到云心湖下方。
这里的路口还真是多。
许仁简单数了一下,拿出铃铛准备给洛落报数。
这里的地形确实特别复杂,他照着他和洛落探来的路线草草画了地图,各种错综复杂的岔路口,每个地方还都长得一样,要是真让黑那个路痴给他们带路,他们绝对会被他带到沟里去。
突然,他感到背后一阵恶寒,是危险的讯号。他下意识地朝一旁躲去,下一秒一个快速的东西飞过,因速度过快只留下了残影。他想或许是飞刀或飞镖之类的。
“谁!”
没人回答。
一些丝线从他的背后、手臂爬出,缠在他胳膊、腿部,甚至还有一些爬到他脖子上,意图勒住他的脖子使他窒息。
许仁抬手抓住即将缠在脖子上的丝线。
与此同时,丝线也绷得更紧,深深地陷入他的肉里,似乎是控制它的人逐渐加重了力道。
许仁的手臂被绷直的丝线硬拉下去,原本抓着丝线的手被扯下去,丝线刮过手指,刮蹭下几块肉,手上顿时鲜血淋漓。
剧烈的疼痛感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还有脖颈上不断收紧的丝线所带来的窒息感,几乎要叫他晕眩过去。
他艰难地动动手指,手腕上的可变形材料滑入手中,变成一把刀。
许仁割断了手上的丝线。
刀提至脖颈。此时丝线已经没入脖子上的皮肤,许仁发狠般将丝线连同皮肤一齐割了下来,在脖子上留下一道伤口。
他猛吸一大口空气,可他没时间去恢复,因为其他丝线又密密地缠了上来。
他奋力去割丝线。
忽然,丝线被人狠拽了一下,似乎那个控制者由于迟迟无法杀死许仁而感到了恼怒。这一下所带来的疼痛几乎难以忍受,许仁闷哼一声,凭借着强大的意志力握紧刀,才没让刀脱手。
一个东西疾速飞来。
躲不开了。
就在这时,一段铁链从云心湖飞下来,缠住许仁,一缠住目标,立刻收回。铁链上的力气特别大,竟硬生生扯断了缠住许仁的丝线,但同时也让那些丝线在许仁身上留下了更多更深的伤口,令他忍不住“嘶嘶”低喊。
那玩意从许仁脸颊边擦过,直到这时他才看清它的真面目。
那是一张金属质感的扑克牌。
许仁被拉入云心湖,离开了云朵迷宫。
丝线被收回,扑克牌也被人捡起。
“该死的。”
有白的引路,廖梧很顺利到达了云树这边。
他来的时候没看见许仁或是洛落,倒是有一个穿黑西装的小男孩坐在树根上。
看见白,黑笑眯眯地跟他打招呼:“嗨,白。咱们这是有客人啊。”
白点点头,指了指廖梧和邓九:“廖梧,邓九。”
黑“嗯嗯”地应着,凑近白,不动声色地指指邓九:“为什么我看那人有点眼熟?他应该不是我们这的吧。”
白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态:“之前你见过他,他都记得你呢。”
黑以为自己说得很小声,然而他的话在这个如此安静的空间中就跟放大了十倍似的,被另外两人听得一清二楚。
邓九有点尴尬。
白转身给廖梧介绍道:“这是黑,路痴加脸盲。”基本没救了。当然,为了黑的面子,后一句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黑听到他的话,硬要较真:“谁说的?我不过是脑子里装了太多天才的想法,所以这些事暂时放不下了而已。只是暂时不记得,不是路痴,更不是脸盲。”
白极其敷衍地点头。
“这就是云树吗?”廖梧抬头望着这树,他从未见过如此巨大而神奇的树。
不过为什么他越看这棵树,越觉得有点眼熟呢?
一片叶子落下来,停留在廖梧肩膀上,他将它取下来放在手中仔细瞧着。叶子几乎没什么重量,像云朵一般软绵绵的,一些细腻的云丝在上面勾勒出叶的纹路,这纹路不像普通叶子那样呈网状,反而更像是符咒。
黑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了过来,意味深长地说:“云树的叶子一直落下,我猜这是它在提示我们,有时候叶子会给我们一些语焉不详的暗示。”
“你想说什么?”廖梧转头看他,黑只是微微一笑。
“他总是这样,时不时就冒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话,你别太在意。”白也走了过来。
黑露出笑容,自我陶醉般闭上眼:“毕竟天才的话总是怪异的。”
三人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邓九一手半遮嘴对白说:“我实在想不明白,你跟他是怎么成为最好的朋友的?”
白想了一会儿:“可能鬼迷心窍。”
“喂,你们不要这个反应。”黑睁大眼睛,一脸无辜,“我本来还想说,我还见过另外两个从上面来的人呢。”
“你知道许仁他们在哪!”廖梧急忙抓住黑的手臂。
黑的笑容里参杂些许得意及不怀好意:“原本呢,我是知道的。但现在,看我心情吧。”
许仁被拉上来的时候,没有一点准备就进了云心湖,呛了好几口水,再加上刚刚被丝线勒住脖子的窒息感,此时他控制不住地狂咳。
他浑身湿透,有水也有血,一手支撑身体,让他勉强还能立着,身体随着咳嗽不断颤抖。
太狼狈了。
一声阴阳怪气的女声响起,语气里略带不爽:“想不到真有人。”
一人惊讶地喊了声他的名字:“许仁?”
许仁费力睁眼,一些水因这个动作进入眼中,在他眼睛里产生疼痛。他看向那个叫他的人,是路颜。
旁边一个男人扶起他,语气温和:“你还好吗?”
许仁的咳嗽已经平复下来,他看了那人一眼。男人风度翩翩,穿了身很惹眼的马褂。
他稍稍摇头,示意自己没什么大问题。,然后打量面前几人。这队人里还有个老人,同那男人一样穿着马褂,他在魔术师房间前碰到的那个头发被狗啃了的阿奇也在,还有一个留着公主切的女人。
注意到他在看他们,那位公主切小姐怪声怪气地说:“你这样子就像玩sm过头了。”
旁边的路颜表情尴尬,而许仁对她印象分从原本的无感瞬间往下狂掉。
这人的嘴该去洗洗的。
“那这的确有点太过了,不过我想这位男士不像会玩的样子。”阿奇居然在一本正经地回答她,“如果换作你的话,我觉得你会是那种很辣的类型。”
“去你妈的。”公主切小姐踢了她一脚。
阿奇无辜的大眼睛望着她
“两位小姐还是别拿伤员开玩笑了。”扶着许仁的男人说,这一句让许仁在心中给他加了不少好感,然而下一秒好感瞬间消失,“我觉得这不像玩sm,这像被家暴。”
那个老头听了男人这话,说道:“你这臭小子怎么说话的,要是人家有对象的话,你这不是破坏别人感情吗。”
路颜的手都快扶不住额头了。
她冷静了几秒,走上前,一脸凝重地对许仁说:“如果没猜错,落落是你们队的吧。”
许仁记得洛落说过阿奇是她女朋友的队友。他看着路颜的表情。路颜是洛落女朋友?!
洛落……
攻击他的人用扑克牌当武器,谁有扑克牌?而且也掉到了云心湖下。
他记起那些洛落的古怪之处,小丑房间消失的东西,魔法师被偷的本子,魔术师房间里奇怪的纸张,还有逃跑前她恰好弄丢的耳环,这些事的发生,洛落都在场。
原本因为洛落是他们的队友,所以他从没怀疑过她,只是觉得奇怪。
他们这次的队友只有一个人,可列车在分配队友这件事上一向公平,列车将她一人分配给他们,就说明列车认为她能以一抵二,甚至三,所以,她绝对不可能是她所表现出的那样弱小。
洛落想杀他们,而廖梧还不知道。
他离开后,她的目标就只剩……
在他们一人一句夸赞“你是天才”之后,黑才勉为其难地带他们去找人。
他们在靠近云心湖的一个路口碰见了洛落。
从云心湖反射下来的光线犹如蔚蓝的湖水笼罩她全身,洛落看着廖梧,笑靥盈盈:“终于找到你了,廖大哥。”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