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肉记忆更先一刻袭来,周越喉间隐隐作痛,她狠狠地咳了几声,像是要呕出什么似的,但什么都没有。
带了些心理阴影抬头看去,狱卒的脸在这一刻清晰。
竟然没有脸……
周越很难不想到千与千寻中的无脸男。
虽然游戏里的狱卒都是没有脸的,但是游戏嘛,为了节省资源等复制粘贴NPC自然是最优解,还省了不同NPC的脸所占用的资源。
这次周越没有心思东唠西磕地妄图和狱卒拉近关系了。
她的喉咙还残存着幻痛呢。
如同记忆中那样向下走去,周越一阵恍惚。她曾设想过如果重生了她会怎么样等等诸如此类的美好幻想,但是当她真的重新踏上同一条路时,会怀疑,她真的走过那条路吗?她真的经历过而不是做梦梦见?
闲适却有节奏的脚步声响起,景元一行人出现了。
周越这才有实感。
这次必不能再错过景元——这个让她得以活命的机会了!
周越酝酿着台词。
但是她还没开口,景元也没有和她擦肩而过,而是在她眼前驻足停下,一双长靴赫然闯入视线并久久不动。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不一样,还是说这是她上次忽略了的细节,周越猛然一抬头,双目爆发出惊人的光,涕泗横流:“将军!我等的你好苦!!”
不管说什么总之首先要吸引景元的注意力。
出此下策的周越遂有了浮夸表演。
景元一行人都见怪不怪地望来,周越隐约听到有人说“将军这个月碰到的第十次碰瓷了吧?”
景元一顿,神色似乎有些无奈,目光轻柔地落在她身上。
啊?
原来这招数已经有那么多人用过了吗,周越察觉到狱卒抓紧她手臂的力道重了些,赶忙圆瞪着眼,眨巴眨巴地看景元装作无辜:“将军!我不服判决!请求上诉!!”
先想个招离开。
管他有理无理呢。
景元略一颔首,顺势道:“既如此,那便随我们一道出去,交给十王司。”
他也不问,率先迈开步伐,似踩在梦里一般飘忽着走在前头,还是那样不急不躁。
押住周越的狱卒对视两眼,手一用力,押着周越往外走了。
前头景元虽步履悠游,但却一点不慢,领先众人一大截。那个拦过他们的老头一蹬脚,颠颠地追上去了,周越听到他说“将军虽号令云骑,但还是要听老朽一句,这不合规矩。”
周越面无表情盯着他,心道,死老头。
就是你!害得我死了一次!
景元仿佛才回神的样子:“哦?嗯,长老说得有理。”
但行走的动作没有暂缓稍许,惹得长老不得不大碎步跟上,擦了擦汗:“如此,那便——将军可有要紧事宜?”长老本应说些处置的,但景元走得实在太快,他跟不上,说一句话要喘三口气。
周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虽然确实有理吧但是不符合她的利益诉求,她只望着最前方大步流星的景元。
景元点头,倒是停住了踩出风火的脚步,倏然调转回来:“长老若有要紧事宜,可先行去处置。”
又转向落在最后的周越,从众人让开的道路中,一步步向她走进,站定在她身前,低头打量她,眼中闪过深思和恍然,最后突然笑了:“好生胆大的狂徒,你叫什么名字?”
“周越。”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那么在这次模拟中,她真的叫这个名字吗?
“嗯,”景元仿佛只是想起漏了程序,随口一问,“跟我来吧。”接着自然而然无比流畅地,从狱卒手中将周越拉到身后。
然后,他看向前方,微微欠身:“两位,来幽囚狱有何贵干?”
也只是一瞬,一场战斗瞬息爆发。
这次周越活了下来。
景元吩咐带走那两个狱卒,多加审问,至于周越……他看她一眼,唇角微弯,示意她跟上。
周越跟上,周越又被制住了。
这次是那个老头。
有完没完!
周越回头,怒目而视!
老头用那根罪大恶极的权杖,点在周越肩头:“将军误会了,非是不过问姓名不合规矩,而是……到了幽囚狱自然就无退路了。判决,是不可轻易更改的。”
景元身形滞了一瞬,转身时已不见异常:“是吗?长老,您这就是误会在下了,景元并无颠覆既定判决之心,长老也勿要疑神疑鬼。”
豁!要打起来了!
周越这次却不害怕,反倒有止不住的兴奋。
毕竟景元离她只有一臂的距离,超有安全感有没有!
老头呵呵一笑,语调骤然拔高:“将军一而再再而三!先是推迟了对那罪人的审问,又是带走了审判的罪犯,老朽非无心无脑之人,自是明白将军的用意,那么,景元,下次你还要做什么?放了饮月?”
景元整个人笼罩在深黑压抑的气息中,微微低了脖颈,好像在笑,长长的沉吟叹息从他口中道出:“长老呐——”
老头,周越已经明白了,应该是持明长老,他们方才从最底层上来,那就是去看饮月吧?但是,是看,还是审问?
在长老和景元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中,周越已然明了,景元应该阻止了什么事,惹得此刻长老阴阳怪气。
可是想到老头那一拦人之举,简直是在加害!
自“伸冤”上诉后就当沉默隐形人的周越忍不住了:“你这老头!刚刚那两个狱卒是你搞的鬼吧,要不是将军带我走,我早死了!”
气愤上头,也顾不得什么语言逻辑了,一团思绪在嘴边挤出来,成了这最后的质疑。
持明长老阴沉沉地看周越一眼,缓慢收了置于周越肩头地手杖,碍于景元在,只能憋屈地说:“黄口小儿,信口雌黄!”
“本无意介入他人因果,长老愿代理自是更好,奈何……哎,”,景元顺势而为,一拱手:“长老似与这盗贼颇有冤仇啊,为司法公正之义,那便不能由长老处置了。”
然后,周越踏出了幽囚狱,窥见了天光。
就这么出狱了?
周越缓缓眨眼适应外界环境。
那……她的第二次模拟宇宙之行就结束了?
哇太棒了!不菲吹灰之力啊!全程抱紧了大腿就出来了!
可是,为什么没有模拟宇宙的系统接引?为什么外面这么古色古香,人来人往,热热闹闹……路过某个摊位被霸气的食物香味占据嗅觉味觉,周越想,她要饿死了。
景元在摊位前负手而立,点了几份刚出锅的美食,然后想起什么,拉过周越的双臂,变戏法地……给她拷上了手铐。
“坐。”景元姿态随意地坐下了,不再紧绷,略带疲态地品尝着市井美味珍馐。
周越坐下,就这么看着他。
景元坐下就不管她了,也不在乎她会不会跑,只专心吃饭,饿了很久一样,风卷残云地将食物吃了大半,但一举一动都那么有格调,仿佛不是在路边小摊,而是在超星级酒店里。
周越想着,算了她不饿,她吃了早餐午餐晚餐才来测模拟宇宙的,她现在还好。嗯,不饿。
终于想起还有这么个人,他边吃边随意地抬头问道:“有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
被馋得饥肠辘辘的感觉吗?
周越摇头。
就是那个该死的系统小助手怎么还不来给她说测试成功啊!难道这不算越狱了吗,还是说要先正式进狱蹲牢房,然后再出来逃出生天,才算彻底的越狱?
系统终于回应了。。
它告诉她:
【恭喜周越测试员顺利进入真正的二周目!】
【目标更新:带饮月君越狱!】
但周越又很有点咬牙切齿和无力。
真正的!二周目!
如果不是她略显轻松地出来了,是不是,等她辛辛苦苦越狱后,会发现那只是一阶段的血条目标,而系统才会发布二阶段?又或者,任务目标是会更新的,二阶段后还有三阶?如此循环往复至无穷阶?
周越脸色变换莫测。
景元不知什么时候搁下了筷子,欣赏着面前人五彩斑斓的神情,也难得贪图着此时此刻的闲暇。他回忆起自饮月之乱以来的种种,幽幽叹气。
周越被强烈的注视拉回现实,很是激动。
不用想着怎么贿赂景元洗脱她身份设定的罪名了,她绕了一圈,还是要回到狱里去。
周越大义凛然道:“将军!您按法条公正裁决即可!我做错了事情,便是要接受惩罚的!”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这么热血和慷慨,一瞬间那些藏在对各种作品喜好下的中二病全都冒了出来。
她现在,一定浑身散发着迷途知返敢作敢当的光辉气息!
景元似笑非笑看着她,不语。
好吧。
呵呵,是有点尴尬。
周越想,她再也不玩烂梗了。
但是也许下次,她还是会忘记,然后脑抽地行为艺术表演,成为被围观的小丑。
比如现在,她刚刚情绪激动太大声了。
小摊上的人都循声望来,窃窃私语。
“这小姑娘犯了什么罪?”
“和罪犯一起吃饭,这不得发个朋友圈!!”
周越头低得不能再低了,余光里剩下完好没动的干净食物被连碟子推到她面前。
周越呆住,缓缓抬头看向景元。
“劫匪也会饿,”景元微微一笑,“吃饭。”
他说:“我需要你——”
话没说完,他顿了下,语气悠远又缥缈,“帮我看顾一个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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