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整个夫基斯克高中的学生和老师开始三三两两地走进体育馆。
他们有的手里拿着鲜花；有的拿着自制的小礼物；还有的拿着叶列娜生前用过的拉拉队手花，她甩过的彩带等各式物品，将它们围着中间放有叶列娜照片的桌子放成一圈，以示悼念。
米莉娅和奥列尔一直坐在最边上的椅子上，在所有人看不见的地方，叶列娜的鬼魂正坐在奥列尔的另一侧，注视着每一个来悼念她的人。
「那个手花早就坏了，为什么不把我柜子里那个好的拿过来？」
「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给他写过信，大概是他自己写的吧！」
……
「那是尼德？我拒绝过他三次，那个讨人厌的跟屁虫，非说我在在给橄榄球队跳拉拉队操的时候暗示了他！」
奥列尔侧头看向一脸不屑样子的叶列娜鬼魂，出声问道：“他喜欢你？”
「是‘追求’，或者说‘穷追不舍’更加合适。」
叶列娜煞有其事地甩了甩金色的头发，好像她还活着的时候那样。
「我挺讨厌他的，说话总是一副骄傲自大的模样，好像谁都看不起似的。」
奥列尔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所有校橄榄球队的成员都来了，他们人高马大，挤挤擦擦地站在一起，打头的正是尼德。
他手里拿着一支有点蔫巴的玫瑰花，看起来像是从学校后花园里随手薅的。
他在叶列娜的照片正前面单膝跪下，低头亲吻了一下手中的玫瑰，然后把它放在了一堆鲜花的上面。
「瞧他那个油腻的样子，真叫我恶心。」叶列娜盯着尼德的一举一动，咬牙切齿地说道，脸上充满厌恶。
似乎是听见了叶列娜的吐槽，又似乎是才注意到奥列尔坐在旁边，尼德斜着眼睛，忽然起身朝米莉娅和奥列尔的方向走过来。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他和其他校橄榄球队的成员一起站成一堵人墙，将两人面前堵的密不透风。
尼德一屁股坐在了奥列尔的旁边，还翘起了脚。而在奥列尔的视角里，他则是差点就坐在了叶列娜的身上，叶列娜的鬼魂尖叫一声，赶忙飘起来躲了过去。
「眼睛瞎了啊！看不见这地方有人？！」
她怒气冲冲地在头顶朝着尼德大喊大叫，但是这些尼德都听不见。
他眯起眼睛不断扫视着奥列尔和米莉娅：“你们也来叶列娜的追悼会？不会什么都没带空手来的吧？”
奥列尔连装都不想装了，他直截了当地给了尼德一个白眼：“你刚才差点坐在叶列娜的身上，她这会正朝你破口大骂呢。”
有几个橄榄球队友讥讽地笑了起来。
尼德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他朝奥列尔扬起下巴：“你知道吗，我其实一直觉得你说的那些鬼啊之类的，都是骗人的，但是我接着又想到，叶列娜的死不可能是正常人所为。”
“那种被迫相信你真的是个……你怎么称呼自己来着？降神者？这种感觉真的让我很不爽。”
他故意将身体凑过来，斜着眼睛看向奥列尔。
奥列尔则完全不为所动：“所以呢？”
尼德忽然压低声音：“所以不如你悄悄地告诉我，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你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他那张肥脸距离奥列尔只有几厘米的距离，眼睛眯成一道细缝，活像一个肿胀的猪头，三个洞在一起往外喷气：“你要不要考虑教教我？”
奥列尔屏住气：“你在想什么呢？”
“哈哈哈哈哈哈！”尼德忽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笑声，随后站了起来朝奥列尔大声道，“你不会真的信了吧？”
此时体育馆里已经聚集了非常多的人，比食堂的人还要多，并且还有部分老师也在场，尼德就这样高声说道：“叶列娜昨天放学去看了你的乐队训练，你承认吗？”
见奥列尔并不打算回答，他再次提高了声音：“有人能证明她死的时候你在做什么吗？你就在现场，你要怎么辩解？”
他试图利用逻辑话术将奥列尔拖下水，只要他一开始辩解，就意味着一定和这件事情脱不开干系。
“我可以证明叶列娜不是他杀的。”
一个个子不算太高，戴着眼镜的男生迈力挤过人群，好不容易来到奥列尔和尼德的旁边，他扶了一把眼睛说道：“我当时和他在一起，我可以证明叶列娜死的时候他正在教室。”
来的人是乐队的鼓手彼得，同样与尼德是同学，也同为喜欢叶列娜的追求者，但他除了远远地看过拉拉队训练以外，什么都没做过。
尼德并不知道彼得也喜欢叶列娜，他仗着自己长得人高马大，经常课下欺负彼得，逼迫他帮他完成小组作业，两人因此结下过不少梁子。
见彼得来了，奥列尔站了起来，尼德和其他的橄榄球队员把他团团围住，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彼得挤进来。
彼得站在奥列尔和尼德的中间，这两个人都高出他半头多，他有些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向尼德：“叶列娜不是奥列尔杀的。”
尼德听了彼得的话再次哈哈大笑：“哈哈哈，对了，我差点把你给忘了，你可是他的好狗腿啊，天天跟着他搞什么乐队，不如下次在橄榄球比赛上给我们当背景音乐吧？”
见尼德这么说彼得和他的乐队，奥列尔也忍不住了，他低声呵道：“我劝你嘴巴当干净一点。”
“就是，你这种人也配评价我们乐队？”
乔治维亚也闻声来了，他本身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和彼得不一样。他一上来就毫不客气地推开几个站在边缘的橄榄球队员，直接站到奥列尔和彼得前面，语气和尼德的一样冲：“怎么的，显你人多啊？欺负我们人少是吧？”
“我告诉你，我把话放这了，叶列娜的死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都可以作证她不是奥列尔杀的，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乔治维亚的嗓门比尼德还要高，在顶棚很高的体育馆里带着回声，传出去好远，很多原本不愿意关注这件事的学生也不自觉地开始朝这边张望。
与之相对的，是同样不想过分掺合这件事情的米莉娅，因为被几个人高马大的橄榄球队员围住，而成了风暴中心的一只无辜飞鸟，想出去也出不去，只能无奈地坐在墙边的塑料椅子上。
她将整个后背完全靠在塑料座椅的靠背上，后脑勺抵着墙壁，试图把自己放空，将乔治维亚和尼德的声音全部被排除在外。
眼看乔治维亚和尼德的情绪都越来越激动，有要动手打起来的架势，奥列尔大跨一步拦在乔治维亚前面，挡住他跃跃欲试的手臂，忍耐道：“冷静点，兄弟，现在不是时候。”
他眼角瞥到瓦里佳和一些拉拉队的成员也凑过来了，还有一些老师试图挤进来维持秩序。
叶列娜的鬼魂一直飘在人群的上空，在这场因她而起的闹剧中，她反而是最放松的那个。看着喜欢的和不喜欢的男生因为她的死大打出手，让她非常享受。
「我猜我的执念大概就是，我一定要取代瓦里佳，做一次所有人的目光聚焦点。」
她颇为痴醉地看着奥列尔、乔治维亚和彼得三人，又得意地看了走过来的瓦里佳一眼，飘到了她的身侧。
「亲爱的，你有没有体验过男生为你吵架的感觉呢，而且还是三个！」
「需要我为你传达这一信息吗？」
叶列娜的意念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她连忙收起表情转身，顺着声音的方向，她看见了穿着黑色风衣缓缓走来的弗拉基米尔。
对方的黑色眼眸正死死地盯着她，面带微笑，眼神不明：“你似乎忘了我也可以看见你。”
叶列娜的鬼魂有点尴尬又愤怒地瞪了弗拉基米尔一眼：
「不用！」
「我不欢迎恶魔来我的追悼会！」
弗拉基米尔微笑道：“但是你也没法阻止我来，不是吗？”
说完他将视线投向旁边的人群，瓦里佳和拉拉队的成员正拦住想要动手的尼德，她们大声喊道：“要打架就出去，这是叶列娜的追悼会，不是你们的比拼场！”
奥列尔和彼得则死死抓着乔治维亚，乔治维亚面目狰狞：“松开我，他先打了我一拳！我凭什么不能还手！”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米莉娅终于找到机会突破橄榄球队员们的包围圈，远远地找了个安静的地方重新坐下喘气。
她完全没看清刚才的一幕是如何发生的，橄榄球队人多势众，如果不是瓦里佳和拉拉队的女生及时介入，奥列尔三人肯定会挂彩。
看在女生们的份上，大多数橄榄球队的人都停下了手准备离开，但是尼德仍然不肯停手，他疯狂地朝着乔治维亚叫嚣着：“我就是打你了，怎么着啊，你和彼得一样就是奥列尔的一条狗！哪天你也像叶列娜一样死状凄惨的时候再后悔吧！”
“啪！”
瓦里佳扬起手直接甩了尼德一个巴掌。
这一下把尼德直接给打懵了。他甩甩头，不可置信地瞪着瓦里佳。
瓦里佳也在瞪着他：“出去，敢在叶列娜的追悼会上说她的不是，这里不欢迎你！”
尼德已经彻底被激怒了，他疯了一般想要朝瓦里佳冲过去，被其他橄榄球队的成员拦住，他们也都看不过去尼德疯狗咬人一般的架势了，七手八脚地把他从体育馆里拖了出去。
乔治维亚趁机朝尼德大声喊道：“我看你才是那条乱咬人的丧家之犬！你记着，我早晚会把这一拳还上的！”
追悼会终于恢复了平静。米莉娅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她看到了站在几米以外的弗拉基米尔。
来参加追悼会的人大多都穿着黑衣，这使得弗拉基米尔的黑发黑眸和黑色风衣不是那么的明显。他岁月安好般的注视着米莉娅，仿佛已经深深地在原地扎根。
先前那种委屈的愤怒感再次袭来。弗拉基米尔刚才在哪里？他难道一直都这样安静地站在人群之外，看着奥列尔被人冤枉成杀害叶列娜的凶手吗？
难道他就打算这样一直置身事外，完全把自己当做一个看客，对这一切不管不问吗？
米莉娅都没意识到她的脸上出现了怎样的愤怒，她只看到弗拉基米尔远远地抿了抿嘴唇，依旧没有走过来说些什么的意思。
“米莉娅。”是奥列尔的声音把她的理智唤了回来，“我们该走了。”
国庆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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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追悼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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