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漫很少这么早醒过，不是闹钟，不是电话，但就是忽然醒了，在差不多林鸢赶往机场的时间，很神奇，像冥冥中有人提醒一样。
起床拉开阳台门，一阵风涌进来，空气里有海水咸湿的味道，岛城的清晨，马路相对夜晚清净一些，车少人也少，清洁工在这之前已经把街道打扫干净了，等待新的一天让人们再次打散秩序。
从烟盒拿了根烟，刚点燃抽了一口，沈漫忽然想起她答应过林鸢下次见面会把烟戒掉，只是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相隔多少天。
说来奇怪，没见面那四年一晃而过，快得来不及回想，可重逢后的每一天又都变得无比漫长，想念度日如年般折磨着她，不管不顾，不留情面。
打开手机，沈漫看着通话记录里那个红色的未接号码，虽然存与不存她都记得，但意义不同。
想了想，她将号码重新存上，只是之后会不会再次删掉还未可知，她也懒得预想，过往经验提醒她，预想多和现实相悖，于是才有失望这个词。
点开短信栏，沈漫打出几个字，“到机场了吗？”
她默念一遍，觉得不妥全部删掉，思来想去又打出了一模一样的话。
信息发完沈漫放下手机，她没想到林鸢会秒回，但他竟然真的回了。
“我哥送我，马上到。”
“一路平安。”
“如果你回盛城，记得打给我。”
沈漫盯着这句话发愣，林鸢又发来一句，“我先值机，晚点说。”
“好。”
抽完烟，沈漫给筱楠发信息：“我今天有事不过去了。”
“漫姐，孙玉泽怎么被开除了呀？”
“等有时间再跟你说。”
这样阴沉的天气说不定有雨，沈漫决定在家睡觉，放空大脑，顺便思考一下今后该如何跟刘怀廷相处，最坏的结果无非是离开公司，另寻他处。
如果能这样单纯解决就好了，怕的是悬而未定，一直别扭。
躺回被窝，沈漫正酝酿睡意时手机又响了，还是林鸢。
“我哥跟我要了你电话，可能有项目想交给你们做，正常收钱，不用给他优惠。”
“放心，我很会谈买卖。”
“那就好。”
沈漫故意没再回，关掉手机，想起在海边时夕阳余晖照在林鸢脸上，连带他那个人都被蒙上一层滤镜，之前发生的种种自动弱化，让沈漫不忍苛责。
......
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一直睡到中午，沈漫起来感觉口好渴，从箱子里拿了瓶水，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手机调成静音后世界都安静了，她睡得很好，只是再打开手机，看见几条未读信息还有八个未接来电......
全是刘怀廷，没有林鸢。
沈漫看眼时间，十二点半，林鸢应该落地了，但没任何动静，她又倒回床上，闭眼躺了片刻，才打开刘怀廷的信息。
“怎么没来上班？”
“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我过去看你？”
“张总主动找我了，佳展跟他取消了合作，晚上吃饭你过来一起啊？”
这顿饭肯定要喝酒，沈漫不想喝，更不想听刘怀廷的醉话，她回复说：“今天有点累，休一天，不过去了。”
信息很快回过来，“你可以像以前一样跟我相处，不要有负担。”
说得轻巧，怎么会没负担？
肚子咕噜噜叫，沈漫把手机扔一边，去厨房找吃的。
前几天她去超市买了一大包辛拉面，一袋没吃，从柜子里拿出来，接水，洗锅，开煤气，拆开袋子刚要把面饼放锅里，忽然想到林鸢告诉过她的话。
水开后放面才好吃......沈漫没对比过味道差多少，但林鸢给她煮的面味道确实很好，按照他的方法准没错。
煮完面，沈漫拍了张照片发给林鸢，两人现在还在用短信沟通，原始得有点搞笑，发过去之后沈漫看着照片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是不是太好哄了？林鸢给个甜枣，她就忘了之前林鸢把她弄哭的事，也忘了手腕上的勒痕还未完全消散，可她也给了林鸢一巴掌，算不算两清？
收到照片后林鸢直接打过来，问：“今天没上班吗？”
“没去。”
沈漫吹吹面吃了一口，果然味道不错。
“自己煮的吗？”
“当然。”
林鸢笑了声，“出息了。”
“你到基地了吗？”
“啊......”他停顿的语气让沈漫感觉不太对，转瞬他又说：“沈叔找我过去吃饭。”
“我爸？”
“嗯。”
或许在很多个沈漫不知道的时候他们也这样联系的，自然又隐秘。
沈漫不想指责任何向她隐瞒的人，在那场无疾而终的恋爱后，身边人对待沈漫都有些小心翼翼，包括家里，不敢说的话慢慢就变成了不想说，不能说......
“等你到了看看我家阳台的灯修没修好，没好的话你再帮我爸弄一下。”
“我知道。”
“不说了，我先吃面。”
“bye bye。”
挂断电话，沈漫本想给佟女士再打一个，可看着热气腾腾的面碗......算了，还是先填饱肚子吧。
下午，沈漫在网上预约了一个美术展览，在里面闲逛打发时间，她不懂艺术，只能顺应自己的想法去理解，参展作品的原作者她一个没听过，全看下来净化心灵谈不上，倒是舒心不少。
走出展馆，沈漫找个阴凉的花坛，坐下拿出事先买的面包，边看手机边吃。
一条信息进来，沈漫顺手点开，史妍发的。
“不好了，漫漫！”
“十万火急，裴含玉从日本杀回来了！”
裴含玉，也是沈漫的大学同学，但两人关系非常不好，因为裴含玉追林鸢追得轰轰烈烈，搞得全学校无人不知，为此沈漫还和林鸢生过气。
“她什么时候去的日本？”
“去读研，你不知道？”
沈漫确实不知道，“我对她的事不感兴趣。”
“裴含玉回来就跟我打听林鸢在哪，我没告诉，但以她的劲头肯定能问到，我跟你说句不好听的，当初要是没有你，说不定林鸢真会和她在一起，她家庭条件不错，父母都是高知，而且长得也漂亮。”
听史妍说这些，芝士夹心面包变得索然无味，好像在很多人眼里，爱情在过山过水过人心之后最终过的是现实，所以有经验的人习惯抄近道，直奔现实条件，以此分辨适不适合。
沈漫不知道怎么回史妍，她觉得自己今天不该来美术馆，而是应该去寺庙，最近发生的事太多，好像触发了某个按键，一下子纷纷冒出来，搅得她心神不宁。
史妍又问：“你俩复合了吗？”
“没有。”
“真费劲呐，我看你俩谁能坚持到最后。”
如果什么话都可以直白说出口，如果什么事都可以不管不顾去做，那这个世界一定会缺少很多乐趣，沈漫心里想着这些话却没对史妍讲，在外人看来很简单的事，对当事人来说就不一定了。
最后一口面包吃完，沈漫扔掉包装袋，打车回家。
......
一天的短暂休假结束，沈漫回公司后跟刘怀廷表面上相处如常，实则还是别扭，有时想开玩笑，可话到嘴边，看着刘怀廷注视的眼睛，沈漫又把话咽回去。
之前没觉得什么，在刘怀廷表露心迹后他说的话或者一个动作都变了调，或者本来就是那个意思，只是以前沈漫没有意会。
周五临近下班前筱楠过来要给沈漫洗杯子，沈漫见她眼里貌似有话，这才想起来她问孙玉泽的事。
“筱楠，过来。”
“怎么了漫姐？”
“坐。”
筱楠应声坐到沈漫办公桌前。
沈漫倚着靠背，将手机放下，问：“孙玉泽找过你吗？”
“没有。”
“真没有？”
筱楠摇头，“真的，我和他私下没什么联系，但我听别人说他和设计部的康康谈恋爱。”
沈漫有点惊讶，她的重点还没说，却听到了让她意外的事，“孙玉泽不是有女朋友吗？我之前好像在楼下咖啡店见过。”
“脚踩两条船呗，我们都知道，不好意思点明。”
“看来开除他是对的。”
这次换筱楠惊讶了，“开除啊？大家还以为他自己辞职的呢。”
沈漫坐正，“不说他了，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现在刘总没助理，如果你能两边都干的话，给你涨点工资，我这边事没那么多，主要是刘总那边，他那人比较精致，也有点矫情，所以以他的工作安排为主，如果你不同意，我让人事再招一个，看你怎么选。”
“漫姐，我考虑一下行吗？”
“行。”
沈漫拿起手机看了眼，正好五点半，“下班吧。”
她自己不加班，也不让员工加班，在这点上她比刘怀廷强太多。
筱楠刚走，刘怀廷就来了，他又躺到沙发上，问：“晚上吃什么？”
“我回家吃。”
“现在跟我吃饭都忌讳啊？”
“你也没说跟我吃啊？”
刘怀廷眼珠子转了转，“那我现在说，晚上一起吃饭。”
“楼下整碗面吧。”
沈漫拔掉手机电源起身，刘怀廷兴冲冲跟上，“是免费续面那家吗？”
“嗯，你悠着点，别给人家续黄了。”
“这次就续一碗，行吧？”
“行。”
早上六点多被猫邦！邦！两拳打醒，一整天浑浑噩噩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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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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