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风越吹得猛,卷起地上的尘土,吹得人睁不开眼。那一支萧氏在路上,又没逃离躲处,经过祭坛时,周遭吵声缭绕着阶。
路边一只火虫慢悠悠爬过殷漱脚边,殷漱却无暇顾及,只顾凝神前行,仿佛那火虫不过是风中一缕尘埃,未曾入她眼中。
台座前方一座草塔,看那塔前,只见那些道士在里边向柴。
四下里都是看热闹的市民和村民,交头接耳,满是好奇与期待。
谢离岸正拿了筶,台座上首,语声威严:“开始交塔里割吧!塔阁内自有贫道符记,这几堆妖精,亦都有束符。”
一个点了几堆妖数,又引市民退到草栏后,以防不测。
临了,数个道童口念法诀:“日出东方,符飞摄光,提怪逢世,破妖化祥。”
台座前的元续炉冒些焰焰着的火柴棍。
念真道童道:“远古大战,寰瀛多泽,伏皇将十方先祖按其来源,分为汸乾、赤坤、坎老、黑离、震卯、渃巽、四艮、兑沣、三骇、钩絜十大河系,今日便由我们大昭寺为你们这群妖精,洗去尘世罪孽,回归海天混沌之境。”
众道士拜揖,齐声应道:“诺。”
只见念真道童取下腰间一把花令旗,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翻后念道:“西门白白。”
西门白白神色凄然,缓缓出列,嘴中贴着黄符,赤着脚,战战兢兢地踩过火盆,又踏过酒锅。
念真道童念诀开炉。
西门白白最终走进那炽热的元续炉。
殷漱看见发着僵的西门十映,心中猜到了一些,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念真道童并未停顿,继续念道:“西门兜兜。”
众人目光纷纷投向出列的西门兜兜,西门兜兜挣着,望向台座边西门十映,心中满是焦急,只盼着她能快点离开这危险的祭坛。
殷漱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西门兜兜,自她站上台座的那一刻起。
众人眼见西门兜兜进入元续炉后,许久都没有出来。
就在这时,一股奇异的流动风烟凭空出现,将元绪炉内西门白白和西门兜兜裹挟着投往城外的大路,约莫飞出三四里地后,那里便有寻常人家。
殷漱仰面望向炉顶,只见四下里一片混沌,唯有袅袅升腾的烟雾弥漫其中,被那炽热的火焰撩拨得愈发浓稠。
元续炉中,突然传出一道低沉而神秘的声音:“是你。”
殷漱闻言,抬头看向炉顶,心中暗自腹诽:这炉子精是谁?殷漱低下头,心中寻思:这一心欲把所有的生灵都烧作炉鬼的炉子精的声音,好熟悉。
只见她那绑着广袖的乌雏色带子忽地一松,如灵蛇般飞腾而出,转瞬间化作一缕炉烟,袅袅升空,消散于无形。
元续炉似乎并未在意她的内心想法,接着说道:“哦!不重要了!你走吧,寰瀛万千生灵,各有万千种生死悲欢,我对寰瀛的生死悲欢,没有兴趣。”
殷漱心中诧异,不禁想道:可我对你的生死悲欢,很有兴趣!
元续炉似看穿她的心思:“你杀不了我。”
殷漱心中不服。
“保重!”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吵嚷起来。
有人高声:“那妖货怎么进去这么久?怎么这么长时间?什么情况啊?怎么这么久还没动静,不会有什么事吧,应该早就出来了。”
话音刚落,殷漱把一根柴棍变作西门兜兜的样子从容地走出元续炉。
“怎么回事?她不是妖吗?”
“对呀,对呀。”
“那不是托了关系,就是使钱了。”
念真道童望向谢离岸,神色间带着一丝疑惑与不安,说道:“师父,之前从未出现这样的情况。”
“西门兜兜”双手叠于腹前,目光扫过嘈议的众人:“有什么问题吗?”
念真道童皱了皱眉头:“下一个,你去一次。”
“西门兜兜”不慌不忙退开。
念慈怯生生地问:“我去?”
有人在一旁小声议论:“那西门兜兜怎么回事啊?”
念真道童看向念溪:“你去试试。”
念溪战战兢兢走进元续炉,出来时髭须焰焰的烧着。
“西门兜兜”再次走进元续炉,出来时依旧毫无异样。
“这怎么回事啊?不是?这种情况怎么回事?”
谢离岸神色一凛,一面吩咐:“念真,你来验一下她的真面目?”一面望向人丛里寻着踪迹揪将出来。
人群里的殷漱望着炉火,只觉挑衅之意扑面而来。
念真道童在谢离岸的示意下,把手中花令旗径投殷漱:“是你作祟,送你去炉里沽些灰来吃。”
念溪道士把幢幡掀去炉里只一搅,往“西门兜兜”脸上只一挑将起来,那“西门兜兜”的身壳焰焰烧化成灰烬。
一旁讶道:“这是什么啊?这是什么东西啊?从来没见过,这是什么东西啊?”
念真道童紧紧盯着殷漱问:“你到底是谁?”
谢离岸闻言,先闭眼掐算起来,片刻后,再次睁开双眼,冷冷地说道:“她不是人,她是妖。”
众人听闻,纷纷惊呼:“又是妖精啊!”
殷漱环视周遭,心中一横,暗自想着:我是谁?我是你的先人板板。
谢离岸声音冰冷,继续道:“萧景澍也是你的伪装吧!”
殷漱躲在萧景瑞的身边,眼神伪闪,微微颤抖,四处张望,呼吸急促。
谢离岸神色冷峻,寒声下令:“来人,拿下!”
殷漱惊慌失措,眼中满是恐惧与委屈,拼命挣划着。
萧渔村道:“你自杀妖便了,何妨得捆我女儿。”
萧景瑞看一眼身边的萧景澍,只见她的额角渗出细密汗珠,脸色逐渐苍白,脸色中带着几分无助,她的手指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角,指节泛白,局促不安,似乎下一秒将将崩溃。
两名道士急促上前摁住殷漱肩膀,就在触碰到她肩头的瞬间,忽然一道璀璨仙罩骤现,光芒四溢,直将两名道士震飞出去,摔落在地。强烈震波散开,众人赶忙抬袖抵挡,眼中满是惊愕。
殷漱看着自己周身散发的蓝色光芒,自想着:这是……这……
谢离岸紧紧盯着殷漱,半晌吐出些字:“讹火……”
凌骄骄亦被这一幕惊得呆立当场。
只是在那片宁静的乡野之间,鸡舍旁的道路上,申屠曛脚步匆匆,正打算早点换条路离开,以避开潜在的祸端。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安,似乎危险正在悄然逼近。
忽然,几个身影从路边的石头旁闪了出来,瞬间拦住了他的去路。定睛一看,竟是凫圈的陈四郎、小五郎和小六郎,他们都换上了平民的衣服,试图隐匿身份,可眼中的恶意却如熊熊烈火,怎么也藏不住。申屠曛正去鸡舍,见到他们,欲早些易道以违其害。
石头边的这伙人拦住他,脸上挂着一抹戏谑的笑,不带走动,只立着嘲讽与挑衅:“偏就巧了,郡马爷去哪儿啊?俺们顺道送你一程。”那三人鉴于以前的错失,早有纠杀他的意愿。
三人呈扇形散开,将申屠曛围在中间,站在原地不肯离去,就等着申屠曛有所动作,好趁机下手。他们的眼神中闪烁着贪婪与凶狠,仿佛盯着猎物的恶狼,着要结果他。
申屠曛见此阵仗,心中早已了然,知道三人来意不善。
此时,他腿中的斧头似乎也感受到了危险,隐隐震动,一个声音响起:“曛,这伙人不三不四,又不肯离开,你还是与我合作,莫要挣扎。”
三人走向前去,却是来捋申屠曛的猫须的,教他看看自己的手脚功夫。
陈四郎满脸嚣张,恶狠狠地道:“小跛皮,快求爷爷来,我便饶你一命。”那语气就好像他已经胜券在握,掌握着申屠曛的生死大权。
小五郎与小六郎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脸上的横肉随着笑声抖动,大声嘲笑:“这头蠢马,你且去老子的□□里洗了棍来,老子再与你说话,”言语间尽是粗俗与侮辱。
申屠曛神色平静,目光冷冷地扫过他们三人,缓缓说道:“横死芦苇荡,就凭你们?”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威慑力,像在宣判他们的今日命数。
祭台的气氛凝重。
谢离岸目光紧锁着那团熊熊燃烧散发着诡异幽光的火焰,声音微微发颤,惊道:“讹火,果然是讹火!”
此言一出,众道士瞬间面如土色,个个眼中泄出恐惧与绝望。
听闻这话,殷漱赶忙后退,双手连连摆动,一边摇头一边后退,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浓浓心急如焚,慌乱间想起牵福戒,那或许是能救下西门十映之物。她冲上台阶,紧咬牵福戒,猛地抬手,用力抱住西门十映,“嗒”的一声,牵福戒溜进西门十映的指里,微弱声响没在这混乱中。
西门十映抬眼将众人一望,那目光恰似蘸了盐水的铁刷子,挨次儿扫将过去。先见那朱砚生立在石边,已是战战兢兢,抖得筛糠一般;再看那念溪道士,虽高立于阶,却早惊得冷汗涔涔,面上青红不定。这一眼扫来,倒似将那满祭台的人都剥了层皮去。
就在这时,一袭玄衣的谢离岸,神色冷峻,隔空一指,一道妖力如索缚了殷漱,将她架空而起。
谢离岸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冷冷道:“你是谁?你最好如实招来,否则……”
“你们最好如实招来?”申屠曛道。
那三人可不管申屠曛的这些,大踏步逼近申屠曛道:“小人特来送你一程,”口里发话,陈四郎去袖里抓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刀,猛地向前劈去,正中申屠曛的肩头。
小五郎和小六郎也不甘示弱,一个箭步冲上前,小五郎紧紧抢住申屠曛的左脚,小六郎亦紧紧抢住申屠曛的右脚,让他动弹不得。
“噗”的一声,陈四郎绰刀狠狠劈倒申屠曛的一侧肩头,鲜血争着溜出来,淌了一臂,瞬间染红他的衣衫,在地上滴出一滩触目惊心的血迹。
得手后的小五郎和小六郎愈发疯狂,他们一边用力扒着申屠曛的衣服,试图将他扒个精光,一边伸手去掐他身上的血肉,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他。每一回动作都带着无尽的恶意,要将申屠曛生吞活剥。他们还不停地用脚踩着申屠曛被扒下的衣服,发泄着心中的怨恨。
此时,正与凫奴激战的申屠曛,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好你个鸟郡马!老子这就送你上路!”陈四郎双目圆睁,满脸怒容,恰似一头发狂的猛兽,声若洪钟,震得周遭空气都微微颤动。话音未落,他猛地发力,双手高高举起那柄寒光闪闪的大刀,刀身的凛冽之气向着申屠曛的脖颈恶狠狠地砍去,势要将其头颅斩落。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芒如闪电般划过,速度之快,让人几乎来不及捕捉。那白刃擦着申屠曛的颈背,诡谲地兜转过来,“噗”的一声闷响,精准无误地劈中陈四郎的肩窝。强大的冲击力让陈四郎身形一歪,手中的大刀险些脱手。
与此同时,申屠曛手里的一道斧相,一面绚烂紧张。一面将受惊过度、瑟瑟发抖的小五郎和小六郎像扔麻袋一般远远抛了出去,两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地摔在地上。
陈四郎吃痛,回过神来,心中暗叫不好,撒腿便要逃跑,可他刚迈出一步,就感觉一股森冷的寒意从背后袭来,让他脊背发凉。
申屠曛不紧不慢起身,动作沉稳而有力。他先是缓缓抬起右脚,脚尖轻点地面,随后挺直左脚,双腿稳稳地站定。令他们吃惊的是,跛腿竟完好如初,从未受过伤一般。
申屠曛一步一步,不疾不徐走到陈四郎面前,背后的斧相散发着强大气场,压得陈四郎几乎喘不过气来。
申屠曛站定后,突然转身,手中的红雀子如毒蛇出洞般,瞬间抵进陈四郎的胸膛。拐子顶端的锐刃寒光闪烁,仿佛在诉说着它满泛的血腥。
“咔嚓”一声,锐刃弹出,申屠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锐刃一出,必欲烹其胆。
陈四郎只觉四肢瞬间僵硬,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动弹不得。他瞪大了双眼,脸上写满了恐惧与绝望,眼睁睁地看着死亡一步步逼近。
小五郎和小六郎躲在一旁,目睹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他们的嘴巴张得老大,脸上的表情凝固在那一刻,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陈四郎四肢僵硬,没再动弹。
那风越来越猛,在田野里叫嚣,在祭台呼啸。
风起时,每一朵蓝色火焰随风飘散,细长焰茎轻轻舞在空中,霎时似箭射向谢离岸,谢离岸不慌不忙,左躲右闪,同时聚力反击。
谢离岸神色冷峻,抬指施出一股力量瞬间将萧景澍再次架空,他紧紧盯着萧景澍,再次逼问:“你是谁?”
萧氏女眷个个满脸惊恐,冬葵眼眶泛红,带着哭腔说道:“郡主!我家郡主失忆了!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
谢离岸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恼怒,掐指一弹,一道妖力击中冬葵。
萧氏女眷受惊,汀兰的身体蜷缩起来,冬葵摔在地上,痛呼一声。
那申屠曛解决完陈四郎,抬眼望去,只见小五郎和小六郎正慌不择路地朝着芦苇丛边逃窜。他们的身影在慌乱中显得格外狼狈,跌跌撞撞,仿佛惊弓之鸟。申屠曛冷哼一声,脚下轻点,如鬼魅般追了上去。
小五郎和小六郎跑到芦苇丛边,却发现前方已是无路可走,茂密的芦苇丛像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两人绝望地对视一眼,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他们的额头重重地磕在地面上,发出“砰砰”的闷响,每一下都带着无尽的恐惧与哀求。
当他们抬起头时,只见申屠曛已经站在不远处,他身后的斧相身形一动,那冷光仿若从天际压下,深邃而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申屠曛一步一步靠近他们,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两人的心上。他走到两人面前,二话不说,伸手便开始扒光他们的衣服。小五郎和小六郎吓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反抗。只见他们的胸前,淋淋漓漓地迸着血珠,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
申屠曛站在两人中间,双手盘着两个从陈四郎身上取出的蛆胆,神色冷峻,仿若来自地狱的魔神。他冷冷地开口:“饶恕你们的主张只会耽误我。如实交代,或能活命,休要瞒我,是凌骄骄指使你们炸菩提寺?”
小五郎和小六郎吓得浑身筛糠,头磕得更响了,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小人怎么敢戏弄您,这片山地也是凌少的,小人离开凫圈后,只在这里打劫为生。凌骄骄在大昭寺、菩提寺里养着一群了不得的道士,早安排我们取您的肉回去服侍他们。”
申屠曛眉头紧皱,追问道:“哪里来的道士?”
两人急忙回道:“我们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道士,我们根本奈何不得他们,只能遵令来对付您了。那一伙道士也正在对付西门家,听说还要对付郡主呢!”
“哦?”申屠曛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他敏锐地感应到殷漱的危险。
两人吓得喏喏连声,不停地磕头求饶,随后慌慌张张地逃了,只逃了两三步,背后一斧,两人的身影很快倒在前方。
申屠曛看着两人倒下的背影,冷哼一声,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快速整理一番,不顾一切向着前方走去,只见一道磅礴的绿焰呼啸而去。
果不其然,谢离岸的道士抓住萧氏女眷威胁萧景澍。
谢离岸眼中一寒,轻弹出一道道滚光,朝着冬葵汹涌劈去。
每一道滚光落下,冬葵的身躯狠狠一颤,却只是衣衫焦糊,缕缕青烟升腾而起。冬葵虚弱地动了动,抓着衣袂,对着萧景澍轻轻摇头,眼中满是哀求:“郡主!郡主!你不要过来!”
谢离岸步步紧逼:“你到底是谁?”
冬葵瘫倒在地,发丝凌乱,苍白的脸上满是痛苦与倔强,坚定道:“郡主就是郡主!”
那一旁的念溪道士满脸焦急,凑上前劝道:“姑娘,你快说出来,你不说的话,命都没有了!”
谢离岸捻着胡须,目光审视,缓缓开口:“真身不明,想来是鼠辈的帮凶。”
上官氏、妘氏、洪氏、北野氏受谢离岸的束缚,殷漱一时不敢多动。
冬葵勉力为她反驳:“郡主不是妖精,我家郡主怎么会是妖精!”
谢离岸冷笑一声,再度发难:“那她的讹火为何会护你?”
殷漱望着那一股股讹火,心中疑惑,暗想:这蓝色讹火来得蹊跷,不知是何来历?
冬葵虚弱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我真的不知道。”
谢离岸眉头紧皱,眼中杀意一闪,猛地聚力,手中灵力汇聚成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刃刺向冬葵。
冬葵闭上双眼,身体微微颤抖,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北野妫妫护住冬葵,替她抗住谢离岸的孽光。
忽闻一声冷喝,似寒冰乍破,惊得满台寂然:"萧景澍……"那话音一顿,字字如刀,"此人性命,唯我可取。"
殷漱正自思量间,忽见申屠曛缓步而来,心中暗喜,来得正好。她脚下加紧几步,手中轻轻一拨,竟与他换了头去。
众人无不骇然,吓得魂飞魄散,纷纷退避,口中惊呼:“这……这是何等妖法!”
随后,只听“铛”的一声巨响,周围落下斧罩,谢离岸那柄利刃狠狠钉在突然浮现的斧罩上,紧接着被一股磅礴之力猛地弹开。
众人惊骇望向祭坛中间,只见那里缓缓散出滚滚绿雾,巨大的黑斧从绿雾中探出,遮天蔽日,稳稳护在申屠曛身后。
紧接着,那道拼接的身影裹着无尽咒气显现,殷漱长臂一伸,稳稳搂住申屠曛的腰,将他护在怀中。
当时申屠曛周身斧气翻涌。
谢离岸满脸惊愕,凌骄骄脱口而出:“他怎么…会变成这样……究竟是男是女?”
当时周遭炸开,交头接耳,恐惧的情绪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顶着申屠曛身体,顶着萧景澍头颅的殷漱,那强大的气场让众人不自觉后退几步。
殷漱抬眼望去,只见申屠曛背后斧气森然,未及反应,申屠曛身子一软,竟直直倒了下去。殷漱眼明手快,急忙上前扶住,轻轻将他放倒在地,心中惊疑不定,暗道:这斧气来得蹊跷,莫非有人暗中作祟?莫非就是那一道蓝色讹火?
正在此时,北野妫妫护住萧氏一族,这才说道:“萧景澍不是妖,我才是妖……”
那北野氏身形一晃,竟化作一只雄壮的蛐蛐精,须翅张扬,眼中闪着幽幽绿光,口中发出低沉的鸣叫,仿佛在宣示自己的威风。
他缓缓说道:“我本是沣河畔谋生的蛐蛐,曾在蛐窝里一场惨烈的斗争中负伤,命悬一线……”
当时千钧一发之际,一有位年轻的公子路过山林里的沣河,他不顾自身安危,将我藏起,又悉心照料,为我寻来草药疗伤,助我躲过一劫。我对公子的救命之恩铭记于心,发誓日后定要报答。
日复一日,我吸收沣河里的孽气,多年后修炼成半只人形,踏入人间,只为寻找那位恩人。我四处打听,终于得知恩人姓萧,住在繁华大安的一座王府之中。我满心欢喜,四处寻找宿体,就在沣河边上找到轻生的北野氏,我化作温婉的北野氏嫁入王府,成为景安王的小妾。
此时的王府,一片愁云惨雾。
萧景瑞重病昏迷,王府请来了江湖闻名的郎中与赫赫有名的御医,却都对他的病情束手无策,我看着昏迷中面容苍白的萧景瑞,心中满是心疼与担忧。不敢远离,日夜守在床边,哪怕自己已疲惫不堪,双眼无神,却依旧强撑着。想起萧景瑞不解温柔的性子,还咒他孤独终老,后悔不已,觉得自己犯下大错。
当时我伏在床沿,回忆起初见萧景瑞时,萧景瑞误打误撞闯入我的生命,当时萧景瑞蓬头垢面,被下人搀扶着路过沣河,酒气熏天,模样狼狈。我自认为不是多话之人,可那几日,我的话匣子却怎么也关不上。随着时间推移,我的悉心照料并未让萧景瑞病情好转,心急如焚,不惜损耗自身修为,去寻找珍稀仙草为他治病。
就在我为萧景瑞耗尽心力之时,婴翎却突然出现了,萧景瑞的病情突然转好。
那一夜,婴翎醉酒误进我的房间,当时窗花未撕,新做的棉衣还在柜中,烛火摇曳,我见到了她的本相。她不仅浑身酒气,还吐脏了我的绣鞋,口里埋怨萧景蝶眼里只有铸铜。
自那以后,她不太愿踏入自己的房间,我不知道她睡在哪里。
每次等她悄悄过来,我总会劝解她想开一些,她还经常问我一些我答不上来的话:你知不知道成为大安第一的吉金师需要什么?
我摇着头,胡言乱语勉强应付她。
她总会满含痛容:像婴孩一样的思想,像婴孩一样的铸就。
我当然听不懂她的意思。
她总说萧景蝶以前并非如此,不知为何今年突然嗜酒,还和师父打架。
我没有见过萧景蝶的师父,倒是经常见到戴着手套铸铜的萧景蝶。
后来,我才知道,自己认错恩人,真正救我的,是萧景尧。
当年,萧景尧随萧景瑞外出,是萧景尧发现并救助了我,只是当时萧景瑞也在一旁,我误将二人身份混淆。
我得知找错报恩对象,震惊之余,心中五味杂陈。
我想起与萧景瑞的种种过往,越发觉得自己蠢笨,念及多年相处的点滴,我并未立刻离去,而是决定寻找机会再报答萧景尧。那次阿光抓走了他,我便救了他。不过,这荒唐人间里,何止我一只痴妖认错了救赎的光。
婴翎啊,我的朋友,那些曾经让她以为是深情的温柔话语,那些陪伴她度过无数美好时光的时刻,竟都是假的。
萧景蝶带着温暖的笑容靠向她,他们一起铸铜,分享彼此的喜怒哀乐。她以为自己找到一生的挚爱,却没想到,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精心编织的骗局。
“我竟拔出他的第二人格做成舟先生,满足他的慕师之志,这一切竟是我的自作多情吗?”当时的婴翎心中满是苦涩与不甘。她不明白,为何真心付出换来的却是这般残酷的对待,她曾经问过我:“你知道成为大安第一的吉金师需要什么吗?”
我知她心中的伤痛,不是说放下就放下,她却喃喃自语:“像婴孩一样的思想,像婴孩一样的铸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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