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承昼半边身子紧紧压住穆羽凉的手臂让人挣脱不能,穆羽凉不满的抬眼瞪人,却触碰到叶承昼凌厉的眼神,日常带笑的薄唇珉成一条线,丝毫不见温和的模样。
因为冲突四散躲远的剧团成员们躲在一旁窃窃私语。
“叶先生身手原来这么好啊。”
“看他平时温温和和的,还以为他不会生气呢……”
“也就是对穆羽凉,听说两人第一次见面就在后台动过手。”
“……”
穆羽凉浑身一僵,眼神下意识想要躲闪,仔细想了想,又不服气的瞪回去,“彼此彼此,叶先生这场戏看了多久?新袖扣挺别致的嘛。”
闻言,叶承昼挑眉毫无被拆穿的尴尬。
“咳咳……”两人身旁传来长久窒息的咳呛声。
叶承昼藏起眼底的凌厉,转瞬又挂上了真诚温和的笑容,空闲的右手扶起正顺墙瘫软的小简,回过头礼貌地向众人求助,“小余,麻烦送小简去医务室看看。”
在场人员躁动不安,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没办法进行剧本研读了,叶承昼干脆安排大家中场休息。
“各位辛苦了,接待大厅准备了便当和咖啡,大家先好好休息吧。”
穆羽凉将头靠在自己被控制住的手掌上,看着叶承昼有条不紊的安抚人员、安排流程……像直接忘了他的存在,忍了半天骂人的冲动,最终还是往那人小腿一踹,“放手。”
“啊,抱歉。”不知是装傻还是真忘了,叶承昼这才反应过来 ,道着歉迅速放开那道细腻的手腕。
穆羽凉冷冷的瞥了叶承昼一眼,用力将他推开,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肩关节,头也不回的往休息室走去。
*
刚进休息室,穆羽凉就将眼镜随意的丢到桌上,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想到莫名其妙被人摆了一道他就觉得心烦意乱,小简那点愚蠢的小心思虽然没有实质性|杀|伤力,但却膈应人啊。
也怪他自己犯蠢!
想到自己善心大发犯蠢的原因,穆羽凉就觉得更烦了!
他关起门来,对着小沙发就是一顿拳打脚踢,最后还一个没站稳栽倒在上面,挣扎了半天,最后窝在沙发里抱着抱枕生闷气。
穆羽凉长相高调美得锋利,但其实心思敏感内敛不擅交际,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总给人一种高高在上难相处的错觉。
休息室里陌生的味道让他有些头疼,秀气的眉头从进门就没松开过,嘴唇紧珉着,手指按压着胀痛的太阳|穴,胸前造型别致的碧玉吊坠散发出淡淡的苦橙香。
穆羽凉闭上眼,意识好像覆上了一层薄雾,耳边的声响也变得飘忽模糊。
叶承昼的声音仿佛是从很飘渺的地方传来,嗓音温润如清晨照进林间的阳光,温和明朗,又没有灼人的炎热。朦胧间听不清内容,就这样当个白噪音催|眠,太阳|穴的胀痛似乎都缓解了不少……直到不轻不重的叩门声打断模糊的思绪。
穆羽凉眉心微蹙,挣扎着睁开双眼,卷翘的睫毛如蝴蝶般轻颤几下,蒙着水雾的眼眸在暖黄灯光映照下迷蒙的望向声音来源。
叶承昼站在休息室门前,敲门的手还没收回,他不得不承认,这人安分守己的时候确实赏心悦目。
时间静止了几秒,穆羽凉不咸不淡的示意人进来,反应迟钝的坐到化妆桌前自顾自的翻找起橡皮圈。
没在意穆羽凉冷淡的态度,叶承昼将东西放到桌上,排演初日就发生刚才那种事,他觉得有必要和这人好好谈谈。
“刚才……”
白皙手背上刺眼的抓痕让叶承昼不由一愣,打好的腹稿卡在喉头不上不下。
穆羽凉苍白透明的脸色透过镜子直直映入叶承昼眼中,双眼缓慢的眨动着,很明显还没清醒。
叶承昼无声叹气,认命地把不知道在忙碌什么的穆羽凉按回椅子上坐好,打开便当推到他面前,勺子也塞进手里,轻车熟路的拉开化妆桌最|底层的抽屉拎出医药箱。
酒精的刺|激让穆羽凉一阵瑟缩,眼神也恢复了几丝清明,扒开便当里的红烧肉,他就着勺子吃了几口蔬菜,这才彻底清醒过来。
“你可是主演……”叶承昼不知缘由的轻叹着,意味不明。
“被替补扣黑锅的主演吗?”
“……”
叶承昼顿时无言以对,“小简的事情,我们会调查清楚,严肃处理。至于……”
“你不是早看出来了吗?还需要调查?”穆羽凉戳了戳煎鱼块,发现没刺勉强又多吃了两口。
叶承昼低着头坦然一笑,将医药箱收回柜子里,拧开薄荷苏打水递给穆羽凉,没有否认。
穆羽凉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在会议室的时候提醒他看演职册,他教训人的时候躲在拐角,非得到最后才出来阻止,明明就是个大尾巴狼,真不懂那些剧团成员、工作人员为什么都对他这么痴迷?
“哼,狗东西。”
叶承昼轻笑,欣然接受了这个称呼,毕竟那种暗地里挑事蹦哒的小白蚁最难抓,既然发现了,不如让被下套的人直接拆穿,这样他也能顺理成章的善后,不过他没想到的是被下套的居然是穆羽凉。
“你呢?怎么这次突然管起别人的闲事了?你们……关系很好?”
“骂的真脏。”勺子一丢,穆羽凉没好气地嘟嘟囔囔,眼神不受控制的扫过叶承昼手腕上新换的绷带,也不直接回答,“所以,你们打算怎么处理?总得让我满意吧。”
“这次的舞台剧必须成功。”叶承昼低头松了松袖扣,放松的神情逐渐褪去,嗓音多了几分冷静肃然,“我不允许任何不稳定因素毁了它。”
不管是无能的领队人也好,挑事耍心机的替补也罢,或者是其他还没出现的不稳定因素……都不允许。
叶承昼眼中浮现的执着和坚定让人心惊。
“你是高层一致选出来的主角,只需要尽到主演的职责就好。”其他事情都由我来处理。
这下穆羽凉听懂了叶承昼的弦外之音,不管是因为别人的角色分配和负责人呛声,还是对小简的去留上心……都不属于主演的职责范围,他都不改过问。
“你是在警告我?”
叶承昼笑容和煦不置可否的一挑眉,没有否认。
穆羽凉撑着下巴饶有兴趣的直视着叶承昼,亏他刚才还因为这人的神情动了恻隐之心!他心里犯着嘀咕,长得人模狗样的,说话怎么能这么讨厌呢。
好闻的植物气息擦过耳畔柔软的发丝,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黑色的橡皮圈,穆羽凉眼睛一亮,瞬间忘记了自己正在不爽。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这个?”
“之后几个月,还请多多关照。”橡皮圈丢进手心,衣角擦过指尖,叶承昼摆摆手向外走去。
穆羽凉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来得及放“狠话”,不服气的冲着那人的背影补上一句:“喂,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放过他啊?”
*
“所以,你对被害人心怀怨恨?”看着眼前困倦的直打哈欠的穆羽凉,郝磊犀利的问道。
“嗯,对,怨恨。”穆羽凉思忖片刻,爽快的直接承认,“所以我揍了他一顿。”
“然后呢?”
“然后没啦,还要有什么然后。”
穆羽凉在简小海遇害前刚和人动过手,是毫无疑问的重点怀疑对象,但面前这人似乎淡定过头了。
一丝维和的怪异感让郝磊心生疑惑,他继续追问:“你昨天见过简小海吗?”
“没有……”穆羽凉下意识的想摇头,手撑着脸颊又思考了片刻,“哦,也不对,中场休息的时候,我看到他在围墙外晃悠。”
“他是特地来找你的?”
“或许吧,但我懒得理他,就回去排练了。”
郝磊笔尖一顿,那股怪异感又重了几分,他若有思索地打量起穆羽凉,却并未发现什么端倪,“简小海为人如何?可能是来找剧团其他人的吗?”
“我和他不熟,他……表演上挺认真努力的吧。”
这下郝磊彻底停下了笔,凌厉的眼神紧盯着面前漫不经心的年轻人,他不相信世界上真有以德报怨的圣人,但穆羽凉似乎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他的表现完全看不出是前不久刚和简小海发生过肢体冲突的样子,甚至连普通的惋惜情绪都没有,完全的局外人视角,客观的诡异。
许是没见过这样的人,郝磊不禁心生疑惑。
像是读出了郝磊眼神中的深意,穆羽凉歪着头看向眼前这位浓眉大眼的警探,觉得好笑,“我和他不熟,也没仇,他坑我,我打回去了,就不需要有后续了,很奇怪吗?我的精力和情绪很宝贵的,并不想浪费在无聊的人身上。”
四两拨千斤,坦荡的没有一点毛病,郝磊顿时有些词穷,尴尬的清了清嗓子,“是我狭隘了。”
但现在也不是自省的时候,郝磊突然想起被害人脖颈上的撕咬伤,“穆先生,你养狗?”
“养啊,是只雪纳瑞。”
“你平时去剧团都带着它吗?”
“当然不是。”穆羽凉奇怪的眨了眨眼,觉得这话题未免有些过于跳跃了,“我雇佣了一个大学生,每周固定会带它在剧团附近的公园玩半天,其他时候都在小区里散步。这和案件有关?”
郝磊飞快记下兼职大学生的联系方式,案件调查期间,相关细节不能对外公开,他只能抱歉地摇摇头。
“师父!”休息室的门被敲响,年轻实习警探抱着工作笔记冲郝磊憨笑,帮忙引路的叶承昼还是那副温和的表情,眼下却挂着淡淡的青黑。
实习警探许是刚接触调查组工作,献宝似的将剧团成员提供的信息交给郝磊,汇报的声音都比成熟的牛马洪亮许多,“他们那边除了说些什么‘塔吉撒诅咒’之类的传说,就啥有用线索。”
《塔吉撒·约尔》就是这次再演的舞台剧目,这部三十年前红极一时的舞剧,最终以创始人的意外离世潦草收场,这之后根据原作改编的其他作品,主创人员或多或少都霉运缠身,轻则头疼脑热,重则离奇身亡,传闻也为这部作品染上了奇异的色彩,二十多年间没人再敢重启。
因为实习警的话,叶承昼嘴角的微笑一僵,随即很快恢复正常,快得几乎没人发现异常,但穆羽凉却捕捉到了他的不自然。
脑海里突然闪过叶承昼在休息室提到《塔吉撒》时眼里那道让人读不懂的热切执着。穆羽凉暗骂一声蠢货,不悦的剜了实习警一眼。
但那孩子完全沉浸在等师父夸夸的期待里,幸运的躲过了穆羽凉的眼刀。
见叶承昼还和没事人一样保持着得体礼貌地笑容,穆羽凉不快地拉过沙发上的毛绒毯子盖住脸,没好气地对师徒二人下逐客令,“问完了就赶紧走人,我累了。”
郝磊:“……”
怎么感觉这人突然就……生气了?
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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